花斑到處都是,咋一看去猶如蛇身上密密麻麻的花紋,但將它的輪廓首尾連接起來,赫然就是老叟尸體的形狀!
……
冗長的回憶結(jié)束后,老三如墜冰窟,他深深呼吸一口,并艱難地轉(zhuǎn)過頭來,那看似雜亂無章的花斑,猶如夏夜里密布天際的星云,他試著將這些花斑首尾連接起來,也剛好是個人形!
“啊!”
老三倒吸一口涼氣,就在這時,河神廟后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老三借著金蟾的四肢快速下了石臺,整個人如一道疾風(fēng)般掠向聲音的來源地,等他看到火焰的時候,才確定來此搜尋的四人并沒有遇到危險,火光隱隱綽綽,將他們的臉色映得忽明忽暗,雖然沒有遇險,但他們的臉色并不太好看。
“怎么了?”老三并沒有急著靠近,因為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隱約有個可怕的猜想,他只是想通過四人的口,來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三、三當(dāng)家,有好多尸體!”
“今天是陰歷幾號?”老三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7月23號!怎么了?”
“盂蘭盆節(jié)剛好過去8天,8天,如果7天是一個輪回,那么,今天又是輪回的開始!”老三小聲叨念著,隨即面色一變,沉聲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再發(fā)出任何響動!緩緩地給我走過來?!?p> 不明所以的四人,借著火光朝老三走去,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火光中,一具具佝僂著身子的尸體,從塌陷下去的坑洞里緩緩爬出,動作極不協(xié)調(diào),而且,更讓老三吃驚的是,尸體從坑洞里爬出來之后,行進的動作,似乎在模仿他帶來的四個兄弟!
“喂,你們聽見什么動靜沒有?”
“媽的,別自己嚇自己?!?p> “你別插嘴,仔細聽,有腳步聲!”
“你別嚇我,這個玩笑可不怎么幽默!”
正當(dāng)四人萌發(fā)要轉(zhuǎn)過頭去看的時候,老三驀地發(fā)出一聲喝斥!
“忒!你們幾個馬上停下來,別動,更不許回頭!”老三觀察了片刻,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四人照做,原本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隨之消失,沉悶的心跳聲如擂鼓般響徹在這片荒地,一種可怕的寂靜與沉默在空氣中交織發(fā)酵,隨之孕育出一種名叫恐懼的衍生物!
“好,很好,現(xiàn)在你們四個人,朝正東、正西、正北、正南,四個方向挪去,切記,不能回頭、不能轉(zhuǎn)身!”
四人雖然心里有些犯迷糊,但迫于恐懼的驅(qū)使,他們還是照做了。
“好了,現(xiàn)在讓我來告訴你們這么做的原因!你們可有心理準備?”老三壓低了聲音,像是不愿吵醒更多的尸體。
眾人點頭稱是,老三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你們身后,現(xiàn)在至少跟著2具尸體,同時,它們會學(xué)著你們做相同的動作,至于尸體是從何而來的,我尚不清楚,不過,你們幾個一定要記住,千萬別回頭,也別試圖做一些奇怪的動作,我不敢保證你們是絕對安全的?!?p> 他們在揣測老三這句話中的意思的同時,也終于從無序亂吹的風(fēng)中聞到了腐爛尸體的味道,那種近在咫尺的恐懼,讓他們大氣也不敢出,唯一能聽到的也只有自己極不穩(wěn)定的心跳聲。
此時,老三緩步走向正中心,由于下過雨,荒地里相當(dāng)泥濘,原本又干又硬的泥土變得極為松軟,但是這并不代表樹木能從這里的泥土中順利茁壯,因為,這片荒地,早在數(shù)十年前就已經(jīng)被詛咒了!
到達四人的中心點后,老三從腰間取下一把工兵鏟,便開始一刻不停的挖鑿起泥土來。
約莫挖了7.8分鐘后,泥土意外的變得更加松軟起來,借著微弱的手電光看去,剛才工兵鏟落下的位置居然出現(xiàn)一個比頭還大的窟窿來!
“媽的,這就對了!”老三用沾滿泥土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一股揮之不去的老鼠尿騷喂撲鼻而來,隨后再次沉聲道:“誰手里提著汽油桶來著?”
身處在南方位置上的族人,往20米外的小徑方向指去。
老三不由分說的取了來,表情變得狠厲異常,“是時候讓你們這群禍害嘗嘗火燒的滋味了!”
他旋開轉(zhuǎn)子,特有的刺鼻味隨風(fēng)上揚,直撲他的面部而來,他伏下身子,將桶口抵住洞口,只聽得汽油咕咚咕咚的往洞口里滲。不一會兒功夫,一桶油便盡數(shù)倒完,驀地,他聽到洞里有些異樣的動靜,隨即摶土堵好洞口,往后退了三五步,點燃火機,往吞飽了油的地面一擲!
轟!
下過雨的土壤吸滿了氧氣,加之汽油本身的易燃性,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伴登時隨著噼啪作響的炙烤味道從泥土中傳出。
“吱吱吱~~~”
撕心裂肺的動物慘叫從封死的洞中傳出,過不多時,四人身后同時響起重物倒地之聲,老三隨即喊道,“兄弟們,可以自由活動了,媽的,這群死老鼠、害人精!”
滿肚子疑問的四人,從四個方向跑過來,臉上畫滿了問號,但老三并沒有要馬上解釋的樣子,便轉(zhuǎn)身朝金蟾所在的位置跑去。
“這里還有一只更大的!”老三指向夜色中巋然不動的金蟾,又招呼眾人提起鋼撬,鄭重的單膝跪地,道:“金蟾大仙,小的今日得罪了,開工!”
繩子鋼撬左右拉扯晃蕩,約莫5、6分鐘后,爬滿花斑的金蟾便被眾人放倒在地,這時,老三的發(fā)小悄悄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三哥,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么胡亂搗鼓一通,可是要驚動神明的??!”
“現(xiàn)在沒空解釋,抓緊時間!”老三率先奪過鋼撬便往金蟾背部砸去,也不管觸不觸怒什么大仙兒之類的了,誰知鋼撬甫一接觸金蟾的背部,便裂開一道扭曲的豎紋,然后由著這條豎紋往四方發(fā)散!
咔~
眼前越開越大的裂縫,讓人感到莫名的心悸,與此同時,一股糜爛發(fā)臭的味道隨著夜風(fēng)彌漫開來,眾人屏住呼吸,手里緊握著鑿子之類的武器,連大氣都不敢出,忽左忽右的火焰,仿佛是飄忽于此的幽靈恣意來回!
“看,那是什么!”這時,老三的發(fā)小帶著驚恐萬分的語調(diào),從嘴里擠出這幾個字。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越撐越大、靠近金蟾背部上方的位置,緩緩垂落出來一只干枯的手!
“是手!”
不僅如此,這只手的無名指,似乎感受到溫潤的空氣,竟然如垂死的患者,朝著金蟾背部裂開的石塊輕微敲擊了兩下!
活的?
“鎮(zhèn)定,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慌什么!”老三把鋼撬往地面上重重一杵,面色冷冽。
眾人被這么一說,稍稍穩(wěn)住陣腳,金蟾背部的石塊開始脫落,微塵在火光中夭矯旋舞,黑色尸水沿著縫隙汨汨流出,如同一張撒開的大網(wǎng),不僅如此,那些看似花花綠綠的斑點開始慢慢變黑,就像是蓮藕解除氧氣般發(fā)生質(zhì)變。
吱吱!
刺耳的叫聲響徹樹林。
“老,老鼠?”其中一人眼尖,他看到一條足有兩指粗細、長滿黑毛的尾巴從裂縫中伸了出來!
“喊什么,想辦法弄死它!”老三似乎等的就是它,臉色也因此變作極度潮紅,布滿血絲的瞳孔滿是殺意,他緊握鋼撬,與金蟾保持距離,來來回回地將鋼撬捅進去,試圖以亂打亂,碰碰運氣。
其他人也學(xué)著他的方法胡亂搗鼓一通,黑水在此作用下,越涌越多,那散發(fā)著腐臭的黑水沿著鋼撬,緩緩下溢,等到其中有人察覺到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甫一接觸黑水的同時,那個人的手登時鼓脹起拇指大小的皰疹!
“啊……!”
劇痛攻心,那人一把扔掉鋼撬,向著同伴伸出了雙手,可就在眾人稍微愣神的瞬間,一道黑影趁機從裂縫中躍出,在空中靈巧的翻過身子,筆直地掛向沾染上黑水的人的后頸!
咔嚓!
老三親眼看見足足有四五厘米長的牙齒,咬進了那人的頸部大動脈!
“救~我~”
話音未落,那人脖子一歪,慟哭變作瘋狂的獰笑,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六根老鼠的胡須!下巴越收越窄,最后和嘴巴齊平,然后往前突出老長一截,閃著冷冽寒光的牙齒撕裂般的從牙床里往外延伸!
他,正在鼠化!
“當(dāng)家的,怎么辦!”
“大家注意,不要接觸到黑水,現(xiàn)在你們眼前的同伴已經(jīng)被切斷頸部大動脈,而且越發(fā)趨于鼠化,所以我們一定要拼命攔下它,即使,即使不得不干掉他!”老三站在最前端,已經(jīng)隨時準備好攻擊了。
尖利之物刺破皮肉和骨骼彎曲延伸收縮的聲音,悄然釋放在陰風(fēng)陣陣的夜色里,四人從不同的方向?qū)⒅畤?,隨時準備迎戰(zhàn)。而金蟾背部開裂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他們對此略微疏忽的同時,金蟾內(nèi)部,緩緩坐起來一個人!
鼠化的男人頭部已經(jīng)徹底完成了鼠化,撐破的面皮呈現(xiàn)一種剛硬的灰色,利爪從它的脫落的指甲縫中鉆出,它吱吱怪嘯兩聲,以詭異莫測的角度撲向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