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怪物下意識伸手擋住了要害,可就在這時,凌冽的刀芒頃刻間化為烏有,蒼藍色火焰轉瞬之間如巨龍吸水般,朝著夏彥倒巻而來!
“難道還是太勉強了?”夏彥顱腦兀自震顫,下一瞬,便像是有千蟲萬蟻咬噬著他的腦髓,而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后,登時嘔出了一口鮮血,還未斬入怪物身軀的天羽羽斬瞬間崩碎,化作漫天幽藍色的光菱。
眼看著倒卷的火焰就快要落在夏彥身上,風間千雪踩著疾步,騰身一躍,堪堪從高溫氣流中將夏彥拉了回來,死里逃生的怪物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一石二鳥的機會,只不過,他雙臂之上的骨刀被火焰盡數熔斷,正在他懊惱找不到武器給她們致命一擊的時候,殘垣斷壁中,一柄亮閃閃的剔骨尖刀赫然出現!
“真是天助我也!”怪物拾起剔骨刀,幾乎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飛奔出去,他知道這個時刻意味著他如果解決不了那個少年,等他元氣恢復之后,便會再度陷入那種死亡的恐懼之中,他再也不想體驗那種被別人牢牢掐住咽喉的感覺,再也不想,所以他當真用上了能夠使用的最快速度,準備將夏彥的心窩子扎個透心涼!
風間千雪背對著怪物,沒挪動兩步,便感覺身后響起一道尖銳冰冷的風聲,還沒等她轉身,護衛(wèi)所在的方向登時傳來一陣疾呼:“小姐,快閃開!”
想要保護的人身陷危難之際,人們總會將自己內心深處想要呼喊的昵稱咆哮出來,護衛(wèi)也是如此,在他心目中,風間千雪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孩,即使如今已是風間家主,但骨子里,他早已將她永遠當做了那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小姐’二字才會脫口而出,可是,他不確定以現在那種距離,風間千雪能夠順利躲開,可偏偏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真是該死啊!
護衛(wèi)雖然知道沒辦法替小姐檔下這一擊,但他仍是瘋狂的向前急奔,絲毫不管高溫氣流仍在流竄。
“死吧!”
近在咫尺的刀鋒幾乎已經穿透了風間千雪的月白色和服,而就在此時,夏彥突然掙脫了風間千雪纖細的手臂,如同重錘般以自己的身軀將怪物硬生生的撞開,那柄閃耀著寒光的剔骨刀,被他染滿污穢的雙手緊緊握住,再不能移動分毫!
皮開肉綻,鮮血狂涌,夏彥的腦髓仿佛在這一撞擊之下化作了豆腐渣,突然,他感覺一滴一滴灼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鼻尖,他竭力睜開雙眼,那張絕美的容顏竟掛著兩行清淚,如梨花帶雨,又如清寂星空劃過的流星,美到令人心神恍惚。
“傻子,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千葉凌那家伙的朋友,不多的,萬一你也出了意外,我怎么有臉面去見她?”夏彥輕微呻吟了一聲,趁著意識尚未模糊,繼續(xù)說道:“更何況,總不能讓你一個、一個女人,替我、擋刀子吧?很沒、沒面子的,”他略微一頓,像是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他故意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對了,我還沒死的話,就不要流淚了吧,很不吉利的……”
“原來你是為了千葉凌吶……”風間千雪將夏彥橫抱至遠離戰(zhàn)場的地方,不知為何,她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但隨即又感到欣慰,“畢竟,你也交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朋友呢。”
被夏彥撞的七葷八素的怪物,已經衰弱到了極點,所幸的是,離他約莫十米左右便有兩三具毫無意識的感染者,只要他堅持挪到那里……
“別動!”沒能救下風間千雪的護衛(wèi)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現在,只要他用短刀砍下怪物的頭顱,那么這件事就算徹底結束了,他的臉上有些興奮,那種即將復仇的快感,讓他拿捏短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你不會砍下來的,你看看你多窩囊,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救不了,你看看,她現在更在意誰,你不過是她的跟班,你那些非分之想還是趁早拋棄吧,你配得上她嗎?看吶,她現在對那個少年多溫柔,還為他留了淚哦!你算是什么!”
不知為何,在護衛(wèi)將瞳孔掃過怪物眼瞳的時候,這個聲音便如跗骨之蛆般,撓搔著自己內心深處最為脆弱的屏障,他知道,那是來自怪物的誘惑,可他卻沒辦法將那個聲音徹底從他的腦海里清除,而且,正如那個聲音所說,他一直關注著風間千雪,甚至一直抱著某種邪惡的幻想,那個少年的出現也確實讓他很不爽,內心就像有一團名叫嫉妒的火在熊熊燃燒!
“對了,就是要這樣,喜歡的東西就是要想方設法的占有,只要你放了我,我便可以幫你把那個男人干掉!很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很合算的買賣?確實很合算吶,不過,我沒你那么卑鄙,我只不過不想看到小姐哭,如果那個男人可以讓小姐多笑笑,我又有什么想不開的?說起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怪物,害了多少條人命,你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手畫腳?”護衛(wèi)說完,橫眉怒目,手起刀落,失掉力量的怪物頭顱登時被他手中的短刀切斷!
整個事件,就在這樣一種靜謐的夜色中,連同詛咒一起,悄然消散……
次日
菲斯蘭特日本分部派來了一輛直升機,停在田間屋右側的草坪上,巨大的風翼攪動著周遭氣流,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呼呼’聲,此時,機艙門徐徐打開,氣壓沖撞發(fā)出壓縮空氣般的嘶嘶聲,一男一女相繼從懸梯上走下來。
風間千雪在昨晚便趕回了風間堡,畢竟‘守靈夜’是她陪同父親走過的最后一段路。明日香和山口龍翔照顧著夏彥和渡邊成田,其他善后事務,均交給了菲斯蘭特來搞定,所以,消息封鎖得相當到位,而且,感染‘黑毒’的患者也被噴了藥劑,等到他們一覺醒來,這一恐怖的事件早已被抹去,遺忘,有時候是為了更好的前進。
失掉一條手臂的渡邊成田比夏彥醒來得早,午后的陽光慵懶的透過百葉窗傾灑進來,形成一道道明暗交錯的光柵,他從來沒有覺得午后的陽光能有這么溫暖,風里依舊帶著七里香的味道,他靠在床頭,雖說臂膀的疼痛尚未減輕太多,但此刻的心境完全不同,所謂心病一旦愈合,身體的傷,便顯得不足掛齒了。
這時,走廊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響,一聽便知道,那是女人的高跟鞋和男人的平底鞋交替踩出來的。從飛機上下來的一男一女禮貌性的跟成田打了個招呼,便轉身向夏彥的病床走去。
單從夏彥的外部皮膚來看,確實檢查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甚至感覺不到一點靈力波動,完全跟普通人一個樣。
“你們別那么看我,他的確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夏彥,只是昨晚戰(zhàn)況太過激烈,他的力量應該已經透支了,所以才會變得那么虛弱?!倍蛇叧商锫燥@慵懶的靠在床頭,雖然失去了手臂,但他得到的,卻是無比平靜安詳的內心。
就在這一對男女面面相覷的時候,又有一個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風間千雪?你怎么可以出現在這里,今天不是你父親下葬的日子嗎?”男人開口說道。
風間千雪手中拖著一個極其袖珍的行李箱,一身雪白紗衣將她清瘦的身材展露無遺,她的面上有些疲倦,想來是昨晚‘守夜’所致,“父親已經下葬,我要申請返校?!?p> “你現在是風間堡的家主,按理說不需要再返校了?!鄙碇谏兹沟呐?,帶著些許笑意,輕聲道。
“千葉凌下落不明,千葉氏族和風間氏族歷來交好,我想,我有義務把她找出來?!憋L間千雪的氣場相當強大,眸子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這一點,倒和千葉凌有些相像。
“你這么說,是對學院不放心嘍?”男人面色一沉。
“你愛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憋L間千雪抬起如霜般清冷的眉眼,直視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毫不避讓!
“別吵啦,你們兩個擠到一塊,永遠都是爭吵不休,別忘了,這里還有兩個病人?!迸俗较膹┑呐R時病床前,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繼續(xù)說道:“真不敢相信,我們學院竟然還有半點靈力都沒有的人,完全不像韓少淵和呂夜嵐,不過……這小子看上去帶著一股令人極度安心的感覺,就像一個熟識的老友……”
渡邊成田臉上帶著笑意,看著這群年輕人,他的眼神越來越飄忽,像是憶起了許多年前的事,那時,陽光正好,歲月正好,青空之下,他們也曾一同追逐打鬧,沙灘、叢林、巖洞、低谷、幽澗,高山,滿世界都是他們的腳印,人年輕的時候,總要做一些足以讓其他人艷羨的事情,才能在白發(fā)的年齡,靠著這些回憶過活……
午夜蕩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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