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了永生閣

　　洛笙被裝在匣子里，拿在涅和手里，這山路難走，洛笙更是一路顛簸。

　　耳邊許久沒有路上多多少少會有的聲響，洛笙料想自己應(yīng)該被放進(jìn)了藥房，便開始凝聚內(nèi)力，試圖破除施加在她身上的功法，或許是到了功法失效的時間，洛笙竟沒費(fèi)多大力就沖破了。

　　化出人形的洛笙輕手輕腳地準(zhǔn)備逃出藥房，思考了一下，又退回來，扯下一根頭發(fā)變了一株假人參放進(jìn)匣子里。

　　這永生閣的地面都是用上好的石材砌成的，以至于洛笙那蹩腳的遁地術(shù)完全起不了作用，只能像個賊一樣躡手躡腳。好不容易摸黑逃出了那個大得出奇的藥房，眼前這更加大的院子直叫洛笙頭疼。

　　此刻的洛笙正藏在院中的一棵樹下，望著頭頂?shù)男强瞻l(fā)愁，隱約又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洛笙不禁聯(lián)想到白日在永生閣門前看見的水流，想這水往低處流，如果按照水的流向走，一定能找到下山的路。

　　于是洛笙便在這院中找起水來，終于在穿過一片假山后，看見了水流。洛笙欣喜，便悄悄沿著水流的方向往下走。

　　“小……小妹妹？”下山后回來的涅塵依舊沉浸在涅凡的死亡中，獨(dú)自一人在假山上喝酒，沒喝幾口就見到了白日里的小女孩，略帶驚訝地問道。

　　洛笙一愣，暗道糟糕，真的是冤家路窄，這幫人總是陰魂不散。

　　涅塵從假山上躍下來，涅凡的死來的突然，讓涅塵來不及懷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小女娃娃，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確實(shí)形跡可疑了一點(diǎn)，不過她那天真無邪的樣子又讓他難以去懷疑會是什么邪惡的人。

　　洛笙知道現(xiàn)在是逃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轉(zhuǎn)過身來，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涅塵。

　　“你……是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嗎？”涅塵想到白日里，這個小孩兒見著他就跑的情景，還以為是自己嚇著了她，向她友好地伸出手，“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你來，告訴哥哥你住在哪里，哥哥帶你下山?！?p>　　洛笙為今之計(jì)只有裝傻充愣，努力讓自己的行為舉止看上去像一個六七歲的孩童，便聽話地挪著小步子向涅塵走去，假裝試探一下，才將小手放進(jìn)他的手掌里。

　　“我沒有家?！甭弩闲÷曊f，卻暗自慶幸今天白天逃得急，現(xiàn)在一身狼狽，確實(shí)像一個流浪的小孩兒。

　　涅塵輕輕握住洛笙的手，卻悄悄運(yùn)用功法，試探洛笙的修為，卻什么也感知不到，這才放下了心中的顧慮。只是他不知，因?yàn)槁弩现俺缘乃舅幍乃幫栌斜Ｗo(hù)經(jīng)脈的作用，所以一般人是探不到洛笙的真身的。

　　“這……”如今的涅塵因?yàn)槟驳乃?，看萬物皆為悲，看著眼前“可憐”的洛笙，又暗自傷神，“既然沒有家，那就留在這里吧，明日我?guī)闳ヒ婇w主?！?p>　　“啊？”一聽說要見那個冷漠的妖孽男人，洛笙就極其不愿意，那人修為那么高，還不得一眼就識破她的小把戲？不過現(xiàn)在她也走不了，只能先應(yīng)付過去，“我……我害怕……”

　　“你不用怕，閣主人很好，他會收留你的。”涅塵寵溺地說。

　　“我……”洛笙頭皮發(fā)麻，現(xiàn)在這個處境看來真是非答應(yīng)不可，試問哪個流浪漢不愿意有個可以安身的家？

　　“好啦小妹妹，就這么決定了，以后在這兒，哥哥照顧你?！?p>　　“好……”洛笙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答應(yīng)再乘機(jī)逃走。

　　洛笙沖破封印的時候，陌子恒就察覺到了，本不想理會，但又想看看這個小人參仙能耍出什么花樣，便不疾不徐地跟著她，不料這白日里涅塵說的送令牌的小孩兒就是她，倒有些意思。

　　“涅塵?！蹦白雍阕叩搅四鶋m身后。

　　“閣主。”涅塵對閣主突然出現(xiàn)感到詫異，因?yàn)樽约疫@位懶散的閣主可是很少有閑心在夜里“散步”的。

　　陌子恒沒有理會涅塵，只是盯著他身旁的洛笙，嘴角噙著一抹不明的笑意。

　　而此刻的洛笙狠狠地低著頭，不敢看他，在心里感嘆自己倒霉得出奇的命運(yùn)。

　　涅塵見狀忙解釋道：“這小姑娘無家可歸，我想既然無意進(jìn)了我們永生閣，便與我們有緣，閣主收留她可好？”

　　陌子恒雖然平時看上去冷漠邪魅，但卻也是修正道之人，且一向?qū)Μ嵥橹聵O為隨和，所以涅塵才敢確定他一定不會為難洛笙。

　　若換作平常，一定不管不問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可今日陌子恒好似頗有興致，走到洛笙跟前，問道：“可是真想入我永生閣？”

　　“嗯。”洛笙依舊低著頭。

　　“低著頭作甚，抬起頭來?！蹦白雍愕溃牪怀稣Z氣。

　　洛笙之所以覺得這陌子恒難以對付，就是因?yàn)樗綍r除了露出那邪魅妖孽的模樣之外，不論做什么都是平平淡淡極為隨和，讓人難以琢磨他的喜怒哀樂。

　　洛笙只好認(rèn)命地抬起頭，心想燉湯就燉湯吧！大不了下輩子再投胎不做藥了。

　　可陌子恒好像并沒有那個心思去懷疑她一樣，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伸手捏著洛笙的肉臉，道：“模樣甚是可愛，我很喜歡，帶去東苑安排住宿吧?！?p>　　洛笙被迫看著眼前人的眼睛，深邃的眼窩總有一種捉摸不透的神秘感，直叫人挪不開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就在洛笙出神的片刻，陌子恒伸回手時拂過她身上的小肚兜，等洛笙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已穿著永生閣的弟子服，而自己的肚兜則被陌子恒捏在手里。

　　“就做十一弟子。”陌子恒隨手將肚兜放進(jìn)了衣袖里，因?yàn)槁弩犀F(xiàn)在僅是一個六七歲小孩兒模樣，但也不覺有何不妥。

　　“唉，我的…….”洛笙這有著一千歲靈魂的“老”女人，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妖孽把肚兜拿走，卻羞恥地不敢開口向他討要。畢竟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娃哪里知道這些？洛笙委實(shí)覺得憋屈。

　　而洛笙也總算明白，原來自己早已被看穿，人參化作人形時，這肚兜就像其他精怪的內(nèi)丹一樣，可是萬萬不能離身的，若離了肚兜十里開外，便練不了功法提升不了修為。

　　可洛笙想不明白，這陌子恒已經(jīng)看穿自己卻不明說，用這種方式將自己束縛在身邊到底有何用意？或者只是無心之舉？

　　陌子恒不等洛笙搞明白，便消失了。

　　一旁的涅塵不明所以，只當(dāng)是閣主格外喜歡這長得水靈的女娃娃，倒也感到欣慰。

　　“走吧小十一，隨我去東苑?！蹦鶋m牽起洛笙的手，“看來閣主很喜歡你?！?p>　　“是……是吧?！甭弩霞傩Φ?。

　　“閣主既然收你做了弟子，以后這永生閣便是你的家了。”

　　“好……”

　　這永生閣雖然占地大，但格局布置卻極為簡單，院子極大，用于平日里弟子練功比武；院子正對著大廳，用于接待前來買藥的客人；穿過大廳便是這永生閣的核心位置藥房，藥房旁是藏有許多醫(yī)書的藏書閣；院子左側(cè)的西苑是廚房；右側(cè)則是陌子恒和眾弟子住宿的東苑。

　　這東苑又分為兩部分，主院住著陌子恒，兩院之間隔了一個小小的庭子。涅塵便將洛笙帶到別院的一間空房。

　　“小十一，以后你就住這兒，我住在對面，有事可以叫我?！蹦鶋m指向?qū)γ娴姆块g。

　　“好?！?p>　　洛笙發(fā)現(xiàn)周圍的房間燈都滅了，其余弟子想必已經(jīng)休息。只是這涅塵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眼神噙著滿滿的悲傷，一看便知他還未從涅凡的死中擺脫出來。而讓洛笙沒想到的是，這涅塵與涅凡感情竟如此之深。

　　涅塵走后，洛笙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一邊怕被這些人識破身份將自己當(dāng)山中的精怪燉了熬藥；一邊又在想怎樣才能拿回自己的肚兜。

　　思來想去，覺得為今之計(jì)只有去接近陌子恒才能找到拿回肚兜的機(jī)會，而且不論為何，既然陌子恒當(dāng)時沒有揭穿她，那之后揭穿的可能性也不大，裝傻充楞誰不會？說不定拿回肚兜之外還能知道陌子恒那個妖孽的腦子里在想什么。

　　于是第二天，洛笙正式開啟了她的裝傻之路。

　　“小十一，該起來用早膳啦！”一大早洛笙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自己，便睡眼惺忪地翻身起來去開了門。

　　一開門將洛笙嚇了一大跳，睡意全無。門口前前后后站滿了人，都低頭看著自己，站在最前面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子，也是這里唯一的一個女人。洛笙大致數(shù)了一下，沒有涅塵，一共八個人，都是永生閣的弟子。

　　昨日涅和起夜遇到晚歸的涅塵，告訴了他閣主剛收了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娃做徒弟，這一大早便傳開了，大家都對這小十一充滿了無限的好奇。

　　“小十一，來，師姐今天給你準(zhǔn)備了可豐盛的早膳呢。”三弟子涅歡伸出手來，欲牽洛笙。

　　涅歡是永生閣唯一的女弟子，雖習(xí)一點(diǎn)武術(shù)法力，與平常人家嬌弱的女郎不一樣，但也一直苦于這閣中男人眾多，沒有可以親近的人作伴。所以對洛笙的到來極為歡迎。

　　“涅塵師兄呢？”洛笙好奇，照理說今早來叫她的人是涅塵才對。

　　“他啊，昨夜里喝醉了，還沒起?！蹦痛鸬?。

　　一想到涅塵，眾弟子又想到了大師兄，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不語。

　　“去吃飯，去吃飯……”涅歡率先緩解這凝重的氣氛，牽起洛笙的手，往西苑去。

　　而洛笙則是舉步維艱，心情忐忑，怕去西苑又要遇上那妖孽的陌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