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歌長大了眼睛看到她眼前,與她距離不足十公分的殷知漁的臉。
她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使勁眨了眨眼睛,再次確定了眼前確實是殷知漁的臉?;叵肫鹆怂齽偛旁谝笾獫O身上的所作所為,她好像……親了他一口?
好像還不只是親在臉上了……好像是親在……祁以歌捂住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祁以歌感受到殷知漁的呼吸就在耳旁,大腦徹底短路,愣在了原地。
良久,只聽殷知漁道:“你今晚……是要一直睡在我身旁么。”祁以歌臉燙得能煮雞蛋,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我馬上……”話都沒說完便從殷知漁身旁彈了起來,縮到石床最里面,側(cè)著身,臉對著墻背對殷知漁。
這一下祁以歌徹底睡不著了,腦子里都是剛才的一幕。
也不知道殷知漁是什么表情,他可能很生氣,祁以歌想,他會不會和她一樣羞澀啊,他這個十里無妄島的島主,難道不是軟玉滿懷,美人無數(shù)嗎。
半個時辰過去了,祁以歌依舊精神百倍,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她想,他會不會她一樣睡不著啊,便試探的問:“殷知漁……?”祁以歌聽到背后傳來殷知漁的聲音,“嗯……?”
她沒想到能得到回復(fù),想說的話一時全忘記了,夜靜得聽得到山洞外微微的風(fēng)聲。
良久,她輕聲說:“我不知道師父的心里埋著這樣一件事,也不知道他要害你?!逼钜愿枵f到這,轉(zhuǎn)過身平躺著,看著洞頂,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沒有。
“殷知漁你要信我,如果我知道,一定會早早地告訴你。”
殷知漁聽完只是沉默。
“我不知道當(dāng)年那段往事究竟有什么隱情,師父受了很大的委屈,他是我的師父,我很心疼他?!彼D了頓,“但那時你還沒出生呢,不論那些事有多壞,都跟你沒有關(guān)系?!?p> “人無法改變出生前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也無法選擇在哪里出生,又出生在怎樣的家庭里。而且我相信如果你能選擇,你一定不會選擇害師父和他的娘親的,對么?”
“我相信你是個善良又熱心的人,一個會幫路旁陷入困境的素不相識的姑娘的殷知漁,一個肯幫我摘蓮蓬的殷知漁,一個雖然喜歡板著臉但笑起來也別好看的殷知漁,一定是個好人……”
殷知漁在心底喃喃道,你相信我……世人皆道擁有無上權(quán)力和無盡資源的十里無妄島島主是個無心無情的人,眼前的這個姑娘竟然相信他是個好人……
殷知漁說不出此時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覺,是一種很復(fù)雜又很陌生的情感。
他回想起小時候他師父沒收他母親留給他的信,不準(zhǔn)他去祀堂看母親的畫像,在練武受傷后不允許他哭,告訴他,他身上肩負(fù)著復(fù)國的重?fù)?dān),成大事的人是不允許有什么常人都有的情感的,那些都是羈絆,只會阻擋他成功。
在祁以歌等了很久沒有等到殷知漁的回答,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的時候,殷知漁低聲說:“我不知道你師父說的那些事的真假,”
“不過我會去查清楚事實的?!?p> 祁以歌移到石床邊,側(cè)著身子看著殷知漁,“不過不論事實如何,你都會一直是那個我見過的臉臭臭的但善良又強大的殷知漁的,對吧?!币笾獫O啞然失笑,這妮子竟說他臉臭……他平日里有那么冷漠么?
“你難道很喜歡我對你很冷漠的樣子嗎?”
“當(dāng)然不……但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現(xiàn)在就很好,要是多笑笑就更可愛了,哈哈?!?p> 可愛?殷知漁皺了皺眉頭。
她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祁以歌又說:“我家人都叫我阿南,因為我爹在我娘懷著我的時候,從南方的營地里寫信給我娘,‘何時仗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你呢,我聽他們都叫你無羨殷九?!?p> “我在家中排行第九。”殷知漁道。
“那我叫你阿漁,阿九總覺得像個女孩兒?!?p> 殷知漁沉默了,阿漁……?連師父都一直叫他殷九,殷知漁這個名字,已經(jīng)被埋在時間深處了。
“睡吧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辈淮笾獫O回答,祁以歌說罷便轉(zhuǎn)過身去,不一會兒殷知漁就聽到了祁以歌均勻的呼吸聲。
殷知漁于是也合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殷知漁便起身添柴,并準(zhǔn)備早餐的食材去了。祁以歌許是昨夜太過激動,殷知漁回來了她都還沒醒。
殷知漁帶回來了些野菜和菌類,還有一只小野雞。他把菜都煮到湯里,又切了半只雞擱到湯里,另外半只雞架在火上烤。
湯滾了,祁以歌問到香味醒了過來,緩緩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好餓哦?!?p> 殷知漁盛了一碗菜和湯,放在旁邊,“早飯已經(jīng)好了,下來吃吧?!?p> 祁以歌下了床,坐到火堆旁,捧著碗喝了一口熱湯,“好幸福哦。”
殷知漁聽到之后愣了愣,也不看她,只是低頭吃飯,“真是容易滿足。”
“常言道:‘熱鬧中著一冷眼,便省許多苦心思;冷落處存一熱心,便得許多真趣味?!沂冀K認(rèn)為,能苦中作樂者,才是真正熱愛生活的人?!逼钜愿枵f到此處嘆了口氣,“這句話還是師父教我的?!?p> 她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也不知道師父現(xiàn)在……阿漁,你說他會不會以為我們已經(jīng)死了?”
殷知漁顯然還沒適應(yīng)這個稱呼,聽到的時候嗆了一下,“也許吧,不過他沒找到我們的尸首,不會這么容易罷休的?!?p> “孟知初一定會派人來尋尸首,最遲明日,我們必須離開?!币笾獫O轉(zhuǎn)過頭看著祁以歌,“明日,你可以不再跟著我,選擇回家去。”
殷知漁知道,如果孟知初發(fā)現(xiàn)祁以歌還活著,一定會知道他也活著。
十里無妄島本就是舊朝皇室所建,孟知漁若真是皇子,若他死了,他是有繼位的權(quán)力的。所以他一定不會放過殷知漁。
雖然讓祁以歌回去并不是上策,但殷知漁覺得該給她選擇的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