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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人間留不住

第六十五章 重游

恰是人間留不住 姬顧影 1977 2019-05-22 22:58:04

  原來殷知漁這么多天的忙碌,都是為了換取幾日的遠(yuǎn)游,原來她說過的話,他也是有記得的。

  周有匪那邊,祁以歌好說歹說,她都以不想夾在他們倆中間煞風(fēng)景為由拒絕了,但祁以歌心里明白,她只是還沒有從重逢里醒過來。

  殷知漁和祁以歌兩人商議著三天后啟程,在徽州周邊游玩半個月再回來,正好他也有一個老友需要拜訪。

  中午祁以歌剛午休起來,就在后院看到了陳最和陳星。陳星遠(yuǎn)遠(yuǎn)地就對祁以歌揮手,自上次賽馬中途打道回府,確實是有好幾天沒有見面了。

  陳最還帶來了幾百盆上好的綠菊,菊花多為黃色與白色,綠菊極為稀少,株株價比黃金。

  晉朝陶淵明愛菊成癖,寫過不少詠菊詩句,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秋菊有佳色,更露攝其英”等名句,而南北朝的陶弘景又將菊花分為“真菊”和“苦薏”兩種。莖紫、氣香而味甘,葉可作羹食者為真菊,青紫而大,作蒿艾氣,味苦不堪食者名苦薏。

  在祁以歌的記憶里,陳最永遠(yuǎn)是帶著笑的,而這種笑熟悉而又陌生。熟悉在師父孟知初也是這般,雖笑卻疏離,陌生在陳最對她的笑,永遠(yuǎn)暖如春風(fēng)。

  “阿南,許久不見?!标愖钚χf。

  祁以歌點點頭,也笑著向他們揮了揮手,“許久不見。”

  三人相聚,少了周有匪一個,陳星但是大大咧咧,但此時祁以歌也不免感慨。陳最心思細(xì)膩,最會察言觀色、推敲眉目,猜到祁以歌的心思,陳最說道:“周兄找到自己的志向,投身其中也不免是件樂事?!?p>  祁以歌點點頭,并向陳最投向感謝的目光。想起上次的田園之旅,野趣無窮,這次三人到潼曲坊叫上鸝巧兒,再次游覽舊地。

  穿過重重鳳凰花樹,就是張大哥的院子。他家的屋子周圍都種著菜,編起籬笆,就當(dāng)是門了,門外還有一個約一畝大的池子?;ü鈽溆埃e落在籬笆邊上。

  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只顧聊天了,還沒注意到屋子?xùn)|邊有個小土山,是瓦礫堆積而成,登上去遠(yuǎn)眺可以將這一片的風(fēng)景盡收眼底,這一帶地廣人稀,頗有野趣。

  張大哥夫婦早早地站在門口迎接他們,這倒讓祁以歌有些不好意思,本是自己叨擾他們。

  上次他們就想在這里住上幾天,可惜房間不夠住,這次仿佛早早地做好了準(zhǔn)備,比上次來時多了好幾間屋子,紙窗竹榻,有十足的幽靜趣味。墻壁上都糊上了白紙,頓時覺得房間豐茂改觀。

  祁以歌越看越覺得有趣,眼里冒著光芒,嘴里也在不停地感嘆和感謝張大哥的招待。

  張大哥笑著說:“祁姑娘最該感謝的人可不是我,張某只是出了一份力,其他的都是陳兄的主意。”

  陳最只是笑笑,并不接話。

  祁以歌和殷知漁三天后啟程,所以他們準(zhǔn)備呆到兩天后的下午回程。

  他們四人本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鄰居只有張大哥一對夫妻,男耕女織,自給自足。他們安置好后,還釣了池子里的魚,摘了園子里的蔬菜當(dāng)作禮物。祁以歌他們想付錢,但他們堅決不收。于是祁以歌手抄了弟子規(guī)送給他們的小兒子,這才肯接。

  這會兒剛剛立秋,山上夏意依然,綠蔭濃重。黃昏時分,他們登上土山,看晚霞夕照,水面波光瀲滟,水天一色,上下寒光交匯,景同瑤池天宮。大家隨意聯(lián)句吟詩,就涌出了諸如“碧水丹山映杖藜,夕陽猶在小橋西”、“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湖光瀲滟鴨戲影,琴中流水兀自流”等這樣的句子。

  不一會兒,破曉和月色交替了鳳凰山的風(fēng)月,天色向晚,月上柳梢,高掛霄漢,染盡清涼。他們把竹榻搬出來擺在籬笆下,隨從煮好了飯,溫好了酒,大家便就著月亮對飲,聞著花香用膳。陳星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兩頰緋紅,祁以歌也喝到微醺,大家這才開始吃飯。

  用完膳后,大家進屋沐浴更衣,收拾完了便都穿了涼鞋持了芭蕉扇坐到樹蔭下,或談天說地,或聽張大哥講述當(dāng)年他查案的奇聞異事。

  陳最跟她講了她走后賽馬場發(fā)生的事情,本是殷知漁拿了第一個項目的第一,但中途離場,就順延給了第二名,祁以歌離開以后,待第二個項目比完后,他也退賽旁觀,其他同往年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人與事。

  不知怎么的突然聊到彼此最開始的志向,張大哥用酒在竹榻上寫了“懲惡揚善”四個字,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當(dāng)初誰又不是抱著一腔熱血入仕,如今熱血未涼,但英雄遲暮。到處都是不可說,不可說。

  陳星眼里全是對新生活的渴望,“想獨自浪跡江湖,有自己的一片天地?!?p>  祁以歌想了想最初她跟陳星一樣,現(xiàn)在也許她的志向里有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陳最說,“惟愿命運有常,年華寬宥?!?p>  鸝巧兒聽罷,端起手中的酒杯與陳最手中的酒杯輕碰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仰頭飲盡杯中酒。

  但誰又不明白,唯有無常是有常的道理,沒有人能在時光中停下,待回味時,才體味到,轉(zhuǎn)身滄海,不容更改,心中所求,不過是帶著一絲絲的妄想與僥幸罷了。

  聊到動情處,鸝巧兒還唱了兩句《紅樓夢》里的曲子,叫《寄生草》:

  “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臺下。沒緣法轉(zhuǎn)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里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p>  人生這場獨來獨往的戲,難免寒芳幾許,疑了歡愉,怕了歸去。到最終落下帷幕,陽光在最后一刻照進罅隙,驚起微塵動蕩,閃現(xiàn)的還是綠水悠悠的妙齡,情竇初開的相遇。

  此曲本是劇中魯智深辭別師父時所唱,由鸝巧兒婉轉(zhuǎn)的女聲唱出,又是另一番滋味。

  祁以歌肯定鸝巧兒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這故事結(jié)局與否,只有她自己知道。

  待更鼓敲了三下,大家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寬衣睡覺了,只知道明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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