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只覺眼前人油嘴滑舌,蘭兮連忙后退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淡然一笑,道:“五阿哥說笑了,雖然聽過一些關(guān)于五阿哥的傳聞,可在臣女看來,并非如傳聞一般?!?p> “哦,有趣,不知蘭兮格格覺得我是怎樣一個人?”弘晝唇邊的玩味的笑意越發(fā)的濃了。
蘭兮看著他唇邊那玩味與輕佻的弧度,心里不禁一嘆,小心的整理著小心思,淡定直視他的眼,唇邊忽而綻開一抹從容的笑意:“當(dāng)朝五阿哥風(fēng)流倜儻,隨意灑脫,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實則是想遠(yuǎn)離皇權(quán)爭奪,保存性命罷了?!?p> 弘晝聞言先是一驚,而后慵懶的笑了笑:“是嗎,原來蘭兮格格是這樣看待我的,不錯!”
蘭兮亦是笑意盈盈的看向他:“難道臣女說錯了?”
弘晝笑出了聲,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異樣,湊到了蘭兮耳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方才摟著你身子的時候,我是有那么一絲沖動?!?p> 蘭兮頓時感覺面頰一燙,心跳似乎快了一個節(jié)拍,極力的壓制自己的心跳,伸手將他推開來,卻忘了自己的腳給扭到了,強(qiáng)忍著疼痛站著。
“五弟,皇阿瑪傳你去御書房?!鄙砗蠛鋈粋鱽砹寺曇?。
蘭兮聞言轉(zhuǎn)身,原來是那位少年,只見他抬步向他們走進(jìn),像他這般年紀(jì),喊五阿哥為五弟,想來應(yīng)該是皇上的四皇子,蘭兮俯身施禮:“臣女見過四阿哥?!?p> 弘晝無奈的搖頭嘆氣,轉(zhuǎn)眸對蘭兮說:“蘭兮格格,看來今日我是無緣與你觀賞御花園了,好可惜啊!”
蘭兮揚起嘴角,施禮道:“臣女恭送五阿哥?!?p> 弘晝看了一下弘歷,轉(zhuǎn)眸看了一下蘭兮,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微笑,轉(zhuǎn)身離開。
這里只剩下蘭兮與弘歷,周圍十分安靜,安靜得讓人可怕,連風(fēng)吹過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蘭兮與四阿哥只有兩面之緣,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此時真的有些尷尬。
偷偷抬眸瞄了一下,他一身華服,看上去風(fēng)流倜儻,只是眉眼間有些寒意,讓人望而生畏,他俊秀的臉龐上五官雕刻般的精致,絲毫挑剔不出半點瑕疵。
弘歷忽然的注視讓她一驚,可能被他發(fā)現(xiàn)她在偷看他,驚得她微微后退一步,頭上的絹花被樹枝碰落掉在了雪地上,她準(zhǔn)備俯身撿起的絹花,便被弘歷阻止了,“你站著,我來。”
弘歷俯身撿起雪地上的絹花,將絹花上的積雪打下,而后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絹花。
“多謝四阿哥?!?p> 此舉動如此曖昧,讓蘭兮羞赧地垂眸,便瞥見弘歷腰上的玉簫,心微微一顫,難道方才的曲子是他吹奏的?他與那個戴面具少年是什么關(guān)系,不過仔細(xì)想想,會吹簫的人很多,興許會吹一樣的曲子罷了。
“那日幸好是四阿哥,不然臣女早就成為馬下冤魂了。”
弘歷回憶那日的情景,道:“你是為了救那個女童才沖出去吧。”
蘭兮微微點頭。
弘歷仔細(xì)地打量著她,素面朝天,不御珠翠,衣飾簡樸,即使這樣,也擋不住她的天生麗質(zhì),傾城容貌,揚唇說:“你果真是個特別的姑娘,別的姑娘都忙著打扮自己,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xiàn)給世人看,而你卻恰恰相反?!?p> 蘭兮聞言,微微一笑,道:“那些珠玉之物皆是身外物,在臣女看來,女子之美,心勝于顏,德勝于行,有辭云:‘澤發(fā)則思其心之順;用櫛則思其心之理?!f的就是女子要注重內(nèi)心的品德修行,切勿以色取人?!?p> 弘歷問:“《女訓(xùn)》?”
蘭兮答道:“正是。”
弘歷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容,道:“果真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有自己的見解,個性,不錯!”
蘭兮微笑淡淡道:“臣女多謝四阿哥謬贊。”
側(cè)目撇見弘歷腰間的香囊,道:“四阿哥腰間上的香囊做工精細(xì),很漂亮。”
弘歷低眸望一眼腰間上的香囊,說:“嗯,的確很漂亮?!?p> 蘭兮抬眸看了一下天空,又開始下起小雪,道:“四阿哥,天色不早了,臣女該是時候回府了,先告辭了?!?p> 俯身施禮之后,抬腳剛走一步,疼痛讓她欲要倒在地上的時候,突然腰間一只大手?jǐn)堖^,令她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怎么了?”
蘭兮一愣,立刻使自己穩(wěn)著步,歪著身子,連忙從他懷里掙脫開來,“沒事?!?p> 她的話剛落,弘歷似乎看出了她腳下的異樣,一句話也沒說,又伸手?jǐn)埳狭怂难E。
蘭兮身子一僵,瞬間雙腳離地被他抱在了懷里,等她反應(yīng)過來怎么一回事時,他竟淡淡一語:“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沒法回去,得去太醫(yī)院?!?p> 就這樣被他抱著去太醫(yī)院么?成何體統(tǒng),情何以堪,若被其他人看到了,又是是非滿天飛,蘭兮連忙掙扎著說道:“四阿哥快放臣女下來,臣女自己可以走?!?p> 突然身子又一緊,他似乎沒有理會蘭兮的話,抱她更緊了,只見他唇邊扯出一絲笑,“現(xiàn)在是腳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蘭兮聞言竟無言以對,心上聚然一緊,只覺得臉頰一頓灼熱,瞬間隨著他的話,不敢再動,羞澀的看了他一眼,這么近的距離,她能看到他幽深的眸中帶著關(guān)切之意。
蘭兮就這樣無奈的被弘歷抱在懷里,向太醫(yī)院走去,蘭兮只是沒想到自己竟會有如此難堪的一面!
這一路上,遇見了太多的太監(jiān)與宮女,似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而他弘歷似乎不以為然。
蘭兮只好抬袖掩臉,內(nèi)心只期盼著,能快點到達(dá)太醫(yī)院。
終于如她所愿,很快就到了太醫(yī)院。
眾人見來人是弘歷,趕忙鞠躬行禮,“四阿哥吉祥!”
蘭兮牢牢的在弘歷的懷里,剎那間,所有的目光與驚詫,都投向兩人身上。
似乎每個人見到現(xiàn)在的他們,都感到莫名其妙。
其實蘭兮也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居然讓阿哥抱著來太醫(yī)院,成何體統(tǒng)??!自己若是不去御花園,便不會扭傷腳,都怪自己!
蘭兮趕忙從弘歷的懷里掙扎開來,隨著她掙扎,他低眸看著她,嗔道:“別亂動,跌在了地上,我看你怎么辦?!?p> 弘歷在此刻,絲毫沒有在意這些人的眼光,緊緊地抱著蘭兮,生怕她真的跌在了地上。
陳太醫(yī)咳嗽一下,對弘歷恭敬地說道:“四阿哥,請將這位格格帶到內(nèi)室?!?p> 弘歷抱著蘭兮進(jìn)入太醫(yī)院內(nèi)室,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讓太醫(yī)診斷她受傷的腳。
蘭兮不敢抬眸看弘歷,只是低眸道謝:“今日多謝四阿哥了?!?p> 弘歷道:“我已經(jīng)吩咐好下人送你回去富察府了,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府邸養(yǎng)腳傷吧。”
蘭兮詫異,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嗎?可是自己好像與他沒有多大的熟絡(luò),語氣有些冷清:“多謝四阿哥關(guān)心,臣女會照顧好自己的?!?p> 弘歷轉(zhuǎn)眸望向陳太醫(yī),問:“陳太醫(yī),怎么樣了?”
陳太醫(yī)回道:“微臣已經(jīng)看過了,格格腳踝筋骨有些錯位,拿活血藥草每夜泡腳,外敷活血化淤的藥膏,連敷幾日,腫脹即會消除。”
蘭兮微笑道:“謝謝太醫(yī),有勞了?!?p> 弘歷微微點頭,看了一眼低眸的蘭兮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翌日,天空一碧如洗,燦爛的陽光正從雕花鏤空的窗戶照射進(jìn)來,在室內(nèi)形成了好看的光圈。
院內(nèi)的梅花鮮艷奪目,那清雅的幽香,輕輕慢慢的散開,隔著很遠(yuǎn)都能聞到那股幽香,每一縷飄香都那么蠱惑人心,那么令人深醉。
蘭兮趴在床榻上,雙手拿著書放在枕頭上,對身后為她按摩腳踝的秋桐說道:“秋桐,你使點勁揉,幫我多敷點藥啊,好得快些?!?p> “奴婢看您下次還敢不敢在御花園亂跑!”秋桐一面給主子敷藥膏按摩,一面笑著說道。
蘭兮聞言有些不高興,說:“秋桐,你現(xiàn)在越來越每規(guī)矩了,居然取笑你家主子?!?p> “格格,奴婢可沒有取笑你,只是在提醒您,以后走路要小心點,幸虧有四阿哥在,送您到太醫(yī)院,若是您一步一步走去太醫(yī)院啊,傷勢可是更嚴(yán)重了。”
秋桐笑了一下,又道:“格格,奴婢覺得四阿哥挺關(guān)心您的?”
蘭兮微微一愣,自己與四阿哥只有幾面之緣,與他并不熟絡(luò),可為什么昨日卻看到四阿哥關(guān)切自己的眼眸?
秋桐見主子若有所思,問:“格格,在想什么?”
蘭兮回過神來,笑說:“我在想我的腳傷什么時候能好起來,我不想天天躺在床榻了,在這樣躺下去,你家格格可就悶慌了?!?p> 外頭忽然走進(jìn)一個人,秋桐轉(zhuǎn)眸見來人是四阿哥,趕忙俯身施禮,“四阿哥吉祥!”
蘭兮聞言心中一驚,連忙轉(zhuǎn)身望向四阿哥,欲要下榻施禮,卻被弘歷阻止了,“你的腳踝受傷,請安就免了吧?!?p> “謝四阿哥!”
見自己白皙的小腳丫露了出來,趕忙用被褥擋住,不去看他,有些懊惱道:“四阿哥,這可是臣女的閨房,您怎么可以隨便進(jìn)來呢?”
“我與富察大人有事商討,順便帶這個給你?!焙霘v忽略她的問話,直接帶過去了,從衣袖里拿出藥瓶遞給了她。
蘭兮接過藥瓶,抬眸望向他,問:“這是?”
弘歷道:“這是朝廷進(jìn)貢鐵打藥,效果顯著,用上幾次腳應(yīng)該就會好了?!?p> 蘭兮點頭感謝道:“多謝四阿哥?!?p> “那你好好休息吧?!闭Z罷,弘歷看了一眼她,便轉(zhuǎn)身離開。
蘭兮看著手中的鐵打藥,四阿哥是來府邸是特意送這個給她嗎?四阿哥為何要如此關(guān)心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