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云尚未搭話,夏雨嫣已經(jīng)冷哼一聲,說道:“若是洪維穆親至,左右官兵過百,我們或許會考慮束手就縛的事??赡愎律硪蝗饲皝?,還是先好好想想自己的身后事吧!”
“說得好~如此正合我意!”這騎士怒喝一聲,面色立沉,雙眼圓睜,氣勢陡然為之改變。他將手中的韁繩向后一扔,自有村民趕緊拾起,安撫著高壯的大馬向后退去。
這騎士倒拖著掌中寶刀,渾如拎了一扇門板,那刀身不知涂了什么顏料,黑漆漆的,只剩刀刃還在火光中閃著寒芒。
他腳下發(fā)力,昂首沖向江夏二人,發(fā)絲輕揚(yáng),冠帶飄飄。手中的重刀,絲毫未曾影響到他沖刺的姿態(tài)。及至兩人近前,他便驀然揮刀,刀速雖然不快,卻帶起一陣“嗚嗚”的風(fēng)響,自有一股凌厲懾人的氣勢。
郭滿暗贊一聲,已為他的氣勢折服,暗道:“兩世為人,竟然從未見過此等豪杰!真勇士也!”
想道這里,悄悄將天地人三劍捏在手中,靜靜的觀察著三人的戰(zhàn)斗。
江夏二人首當(dāng)其沖,被他凌厲的氣勢所迫,一時竟然不知如何抵擋,只得連連后退。這騎士一招逼退二人,氣勢越發(fā)強(qiáng)盛,腳下連挪,身形陡轉(zhuǎn),刀隨手勢,手跟刀挪,抹、挑、斬、劈接連使出,將一口寶刀耍得宛如驚濤駭浪,連綿不絕。
江未云左肩受傷,本就使不出力氣,后來右手折扇又被這騎士擊飛,戰(zhàn)斗能力幾近于無。只靠著夏雨嫣一介女流,仗著一支玉簫來與騎士相斗。他們又失了先手,被這騎士攏在刀網(wǎng)之中,毫無還手之力。
到了此時,結(jié)果已經(jīng)十分明了。這騎士武藝高強(qiáng),又兼具天時地利人和,此時放手打來,早已立于不敗之地。而江夏二人卻恰恰相反,他們先是被村民所阻,又在與郭滿相斗時兩敗俱傷,還要擔(dān)憂著隨后便要趕來的緝捕司人馬。因此,兩人的落敗,只看時間的早晚,已經(jīng)無法改變。
果然,只用了片刻工夫,騎士便一刀將兩人分開,使他們不能相互兼顧。接著,他連著向前兩步,揮刀逼退夏雨嫣,順勢撤步急轉(zhuǎn),連攻江未云。他先是一刀橫掃,趁著江未云手忙腳亂,便是一拳搗去,打得江未云氣血逆行,身形搖晃不止。跟著一腿掃出,正中肋下。只聽到“咔嚓”一聲輕響,江未云便倒飛出去,狠狠跌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夏雨嫣心中大驚,心中明白不能再打了,正要再講一句場面話。卻見這騎士身形猛轉(zhuǎn),暴吼一聲便向自己沖來。只見他雙手持刀,猛然躍起,奮力向自己劈來。急切之間,夏雨嫣甩出玉簫,閃身便向一旁躲了過去。
一聲脆響傳來,玉簫被擊成片片碎渣,叮叮當(dāng)當(dāng)落在地上。
夏雨嫣急忙嬌呼一聲:“我們降了!”
那騎士落在地上,挽了一個刀花,立在原地。
郭滿看著相斗的雙方,精神早已集中起來,強(qiáng)壓心肺傷勢,將手中捏著的人劍激得“嗡嗡”作響。他早已打定主意,心中暗道:“江未云或許可以不管,夏雨嫣卻是必須要死在這里。傷我軀體,壞我道基,此仇早已不共戴天!怎么能讓她被緝捕司帶走,再被別人贖出去!”
見此機(jī)會,郭滿怎么會放過,只聽一聲厲響,幾人只來得及看上一眼,夏雨嫣的頸中已經(jīng)插了一支木劍。
夏雨嫣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深深刺入的木劍,木劍之上流滿了鮮血。她一手抓住劍柄,一手在傷口周圍摸索著,木劍周圍不時的噴出小股血箭,她的口鼻之中也緩緩溢出鮮血,只片刻工夫,她便雙眼失神,軟倒在地。
騎士回頭看了看郭滿,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他先是來到江未云身前,一腳踩在他的身上,喝道:“讓你們的人束手就縛!”
江未云被這一腳踩得吐出一口鮮血,連忙向一旁的教眾揮手,說道:“都放下兵器!”
一幫仆從面面相覷,各自握著兵器不知該如何是好。那位天女看看左右,和力士相視一眼,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向村外跑了過去。他們身份低微,一旦被緝捕司抓住,可沒有人會出來贖回他們。若是束手就擒,江未云或許會被總教贖回,自己等人卻是死定了。
一幫仆從見他二人逃跑了,自然也是一窩蜂的跑個干凈。
騎士見此情形,狠狠踢了江未云一腳,轉(zhuǎn)身從村民手中搶過韁繩,翻身上馬,說道:“看好他,別讓他給我跑了!”
接著,他便雙腿一夾馬腹,大馬邁開長腿,便向眾人追了過去。然而,出了村子便是一片黑暗,他身手雖好,卻也看不清遠(yuǎn)處逃亡的到底是什么人,只得憑著感覺亂追一氣。
然而,這些情形郭滿都沒有注意,他這時正沉浸在人劍反饋的信息中。
原來,這人劍刺中夏雨嫣的時候,她的身體中突然升起一股熱流涌入人劍之中,郭滿心神為之一蕩,一股暖意便在心神中升起。他還未來得及體會這暖意的妙處,夏雨嫣便倒地身死,尸體之中突然爆發(fā)出兩股強(qiáng)大的氣流,一股熾熱,一股冰涼。這一冷一熱兩道氣流,順著喉間的傷口涌入劍中,在木劍中掀起一股氣浪,將木劍存儲的天地元?dú)鈹D出劍外。
這兩股氣流毫無目標(biāo),只在木劍中橫沖直撞,不一會兒便將木劍中的天地元?dú)鉀_擊得干干凈凈。隨著越來越多的氣流涌入,木劍中的氣浪逐漸趨于穩(wěn)定。然而,這些氣流的濃度也越來越高,撐得木劍本身咯咯作響,時刻都有劍碎氣散的感覺。
終于,就在木劍將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這些氣流沖破了劍身的封鎖,來到了劍格之中。接著,它們繼續(xù)盤旋縈繞,最終來到了劍格中的兩粒陰陽種子前。這兩粒種子,一陰一陽,一明一暗,仿佛風(fēng)暴里的兩座燈塔,誘使著這些氣流不斷靠近試探。當(dāng)它們來到身前時,兩粒種子分陰分陽,悄無聲息的將它們吞下。
隨著吞入的氣流越來越多,兩粒種子顯得越發(fā)靈動,猶如兩只貪吃的小兒,緩緩爆發(fā)著吃貨的力量,將罪惡之手伸向遠(yuǎn)方。那些被吞沒的氣流,在種子內(nèi)部旋轉(zhuǎn)流動,帶起了一道小小的氣旋,這道氣旋越長越大,最終透過種子表面,攪動著外界的氣流涌入進(jìn)來。
隨著氣旋的生長,對氣流的吸引力越來越強(qiáng),在木劍中掀起了新的風(fēng)暴。這陣風(fēng)暴催動著強(qiáng)勁的氣流涌入劍格,接著便被兩粒種子吞噬,繼續(xù)增強(qiáng)氣旋的引力。直到再無新的陰陽之氣涌入,木劍中的風(fēng)暴才緩緩?fù)V?,兩粒陰陽種子也逐漸穩(wěn)定下來,緩緩消化著內(nèi)中的陰陽之氣。
筆下雖然寫的熱鬧,可實(shí)際上就是郭滿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端倪。他只是心頭略有感應(yīng),因此沒有將木劍召回,而是邁步來到夏雨嫣的尸體前仔細(xì)觀看。那些鄉(xiāng)民見他愣愣的看著尸體出神,倒也沒有急著打攪他,而是合力把江未云打了一通,用牛筋鎖連著捆了幾層。
江未云被騎士重創(chuàng),一時反抗不得,只能強(qiáng)忍著村民的蹂躪。他看到郭滿在夏雨嫣身體出神,嘴角含血的笑了笑,說道:“堂堂劍仙,竟還有這種癖好?”
郭滿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他卻以為自己說中了郭滿的心聲,竟然哈哈笑出聲來,說道:“閣下若能助我脫困,重建合歡宮。我可以向閣下保證,這等安靜嫻雅的佳人,每日都能為閣下送上?!?p> 郭滿此時卻不會理會江未云,因?yàn)樗l(fā)現(xiàn),夏雨嫣的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只片刻工夫,原本雪白細(xì)膩的肌膚,就變得灰中帶黃。伸手在臉上一按,一個凹坑遲遲不能復(fù)原。
郭滿心中暗道:“生機(jī)怎么會流逝的這么快?此事不合常理,莫非是合歡宮的功法問題?”
郭滿壓下心中疑惑,繼續(xù)觀察一會兒,卻未見到絲毫異常。于是他并指作勢,將木劍拔出,留下的傷口只流出少許淤血。他將木劍捏在手中,正要觀察時,木劍中便沖出一股暖流,順著右掌流入識海丹池。
郭滿只覺得一陣眼暈?zāi)垦?,渾身上下便覺得一陣舒爽通泰,五臟六腑的傷勢也為之大好。他心中吃驚,急忙凝神聚氣,便向手中的木劍看去。
神識剛剛沉入木劍,便看到劍格中的陰陽種子熠熠生輝。兩粒種子俱都生出靈性,見到他的神識,頓時歡喜鼓舞,“噗~”的一聲各自吐出一粒明珠,向神識飄來。
郭滿急忙將兩粒明珠包裹,再細(xì)看時,心中大喜。原來,這兩顆明珠并非凡物,乃是陰陽之氣化生而來。細(xì)心感受之下,他又發(fā)現(xiàn),這些陰陽之氣中正平和,完全不需要進(jìn)行煉制凈化,正適合自己吸收。
“苦心之人,蒼天不負(fù),果真如此耶!”
感嘆一聲,郭滿將神識退出木劍,右掌之中便多了豌豆大小的兩粒珠子。他急忙將兩粒珠子換到左手握緊,說道:“好一對兒陰陽珠,至少為我省去五年苦功!夏雨嫣,你這一身陰陽之氣,化為一對兒陰陽珠,最終為我所用。我們兩個之間的仇怨,就一筆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