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就要期末考了。
要不和他說幾句話吧……
我伸了個懶腰,看著專心刷題的楠風(fēng),有些不好意思打擾。
他突然直起頭,正好和我的目光撞上,不等我尷尬,然后就自然的移開了。
他停下手里的演算,似乎在躊躇著要不要跟我說話。我偏頭去看了一下他的試卷,找了個話題,“期末考準(zhǔn)備好了嗎?”
這半年相處下來,我知道楠風(fēng)是一個特別努力且自律的人,他少有這個年齡的沖動,反而多了一些超出年齡的寡歡。
說不上是憂郁,因為他骨子里是剛強(qiáng)的,甚至執(zhí)著得有些偏執(zhí)。不過這種偏執(zhí),很多時候是看不出來的,只有在長時間的接觸當(dāng)中才會有所驚覺。
比如,他會對自己的筆有嚴(yán)格要求,這么長時間了來,他好像只用他手里的這一款筆。
還比如,他從來不向別人借東西,就連我的也是,主動借給他,他都不要。
再比如,上課聽課時他一定會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尤其是討厭有人打擾他,就算發(fā)出一點噪音,他也會皺著眉頭斜看著你,僅僅一個眼神,別讓你覺得不寒而栗。
……
……
……
其實細(xì)細(xì)想來,他真的有很多毛病,或者說是怪癖。
不過這完全不影響他結(jié)交同性朋友,和吸引異性朋友。
他和男生相處多數(shù)時候是彬彬有禮很少勾肩搭背的,在男生中他的口碑也極好,高冷這個詞只會出現(xiàn)在女生的嘴巴里,男生對他的評價是有理有度。
不過在女生的相處中,他又是沉郁的,眉宇間盡是不耐煩和煩躁,態(tài)度惡劣,語言攻擊性極強(qiáng)。往往在不經(jīng)意間,就將來搭訕的女生傷的徹頭徹尾。
對他粉轉(zhuǎn)黑的不在少數(shù)。
他對女生的尖銳,連我看了都于心不忍,不過心里卻大快人心暗爽不已。
他看了看我,好像不準(zhǔn)備開口,又看著桌上的草稿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是打擾他算題了?他現(xiàn)在隱忍不發(fā)是不是在極力克制自己即將要攻擊我的惡毒心腸!
我姍姍的看了看他。
“還好?!?p> “哦!”對于他的回應(yīng)我受寵若驚。畢竟這么長時間沒有跟他說話,說起話來反而有點變扭。
“那個,下個學(xué)期,你不會搬家吧?”我并不想和他就此沒了關(guān)系,以后哪怕是鄰居,也好。
楠風(fēng),“不會搬走?!?p> 我無法抑制唇角的笑,“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楠風(fēng),“什么?”
我猶豫,“你覺得我這個同桌對你怎么樣?”
楠風(fēng),“挺……好”
對于他的回答我有些得意,我鼓起最大的勇氣,“我們又是鄰居,我對你也挺好,那以后分班后,能不能一起回家……”我急不可耐的看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暗罵自己,不要臉,可是,如果連一起回家都問不出口。以他的脾氣,文理科分班后他們還會有什么交集呢?
楠風(fēng)愣了好久,久到我的心停止跳動。
我沒有開口,僅僅是無比真誠的看著他,灼熱的目光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不想給自己和他找一個臺階下,我在逼他要么給我一往無前的希望要么給我干干脆脆的失落,同時也在逼我自己必須承受一切我想要的或是不想要的結(jié)果。
我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睫毛在顫動,他坐姿僵硬和嘴角微動。
我抑止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緒,偷偷的咬著下唇,直到我的眼眶微紅,他都沒有給我任何答復(fù)。
我不知道上課鈴聲是如何結(jié)束,我們這樣尷尬的氣氛,甚至上課,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機(jī)械的打開課本。
我一直在跟自己重復(fù),不要影響自己,我還要參加分班考試,我不可以讓這些天的努力都打水漂。
可越是這么想,我就越難過,越掙扎,越痛苦。明明不是一場刻骨銘心的告白,確讓我有一種失戀的痛苦。
我完全不能明白,在異性面前他對我明明是有所不同的,他明明對我放下了心中的防備和戒心,卻依然對我沒有感覺嗎?
我有些失魂落魄,就連中午放學(xué),我都像花盡了所有力氣,才從教室走到校門口。
我低著頭,盡量將自己的臉藏在陰影中,不讓任何人看到我眼中的悲戚。
“叮叮?!?p> “上車!”不容置疑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
我猛的回頭,看到這輛熟悉的單車和單車上的人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我。
我驚訝地捂住嘴,淚腺差點爆裂!
楠風(fēng)避開我的眼睛,“你不知道公交車站已經(jīng)過了嗎?”
我吸了吸鼻子,壓著委屈,反駁,“我又不坐公交車,我可以打的士!”
楠風(fēng)有些氣悶,冷冷的說,“那你打的士吧。”就準(zhǔn)備騎著自行車長揚而去。
我那里還敢賭氣,馬上就慫了,有便車為什么不搭,她又不是白癡。
“不行!”我抓著他的車不放,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一上車我就狠狠的抱著他的腰不放,楠風(fēng)有些不適,抱怨道,“你想勒死我嗎?”
我悶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一路上楠風(fēng)的話似乎有點多,“你好重?!?p> 我冷哼!
“你能不能別靠在我的背上?”
我再次冷哼!
你大爺!
過了幾個人人行道,初冬的冷風(fēng)吹在臉上,稍微平緩了我的心情。
“你真的很重”
“你已經(jīng)說過了!”我用頭狠狠的砸在他寬實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他猛的向前傾了一下。
“你有病吧?”他咬牙切齒。
“沒有!”
……
相比起第一次坐他的自行車,這一次我雖然心中對他有怨氣,但是卻覺得輕松自然多了。
“下車?!彼恼Z氣沒有好到哪里。
我也不甘示弱,“不用提醒!”我撅著嘴巴就走,突然又反回來跟他說,“今天跟你說分班后一起回家的話,我收回,跟你一起回家唧唧歪歪的,不是說我重,就是嫌我麻煩……哼!……”
楠風(fēng)把車鎖上,打量著我,“你確定?”
我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他同意了!心花怒放!第二反應(yīng)是,我靠,她以為自己真的沒臉沒皮嗎,倒貼上癮了?
我氣急的跺腳,氣急攻心,“混蛋?。?!”然后很不爭氣的跑了。
楠風(fēng)低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