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綢系良緣
刺痛的感覺,雖一瞬間可卻如火療一般疼痛。
“醒了?”
“我看不像。再來一只。”
“你最好快些,我可忍不了多久。若在平日咬痛她,我必將你這醒神蟲焚葬!”
醒神蟲?!這不是果果的寵物嗎?等一下那我豈不是?!
“當!”撞得真實。
拼命拍彈身上瓢蟲般大小的生物。
“你的頭比‘比金石’還硬,我天!到現(xiàn)在還有些暈頭轉向。小寵別跑快回窩窩?!?p> 我怔了片刻,這屋子看起來十分眼熟。
藤蔓覆蓋墻壁,上面用絲線吊掛著各式各樣的蟲卵和寫滿藥名的箱體。
當然還有我拍落在地的蟲子和兩個人,一個趴著一個站著。
稍平復情緒,往聲音處看,長相如福娃似的小胖子果果趴在地上正趕蟲回窩,頭上除了泛著汗珠外,真真頂個如杏般的鼓包。話說回來果果是我村的“神童”,天賦異稟除了長相富態(tài)行動有些笨拙外,他的頭腦可是無人能及,被視為村中最敢想之人。自小他就與我和布凡混跡在一起,能和他成為朋友三生有幸。
他知道我對聲音的執(zhí)著,打小這也成為了他的執(zhí)著。只可惜他的苦心鉆研并未見良效,但我已深受感激。
果果繼續(xù)進行趕蟲工程?!澳銈€沒良心的,醒了不止撞我還給我的‘小寵’大刑伺候。乖,寶寶乖,咱以后不跟她玩了?!?p> 看這個養(yǎng)蟲成癡的家伙用手指輕撫瓢蟲的背部,別提有多膈應。
這些蟲子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敵,當然也因它們果果家成了村中我最禁忌的地方。
不玩就不玩!
就在我還沉浸在蟲子和大包時,一個人將我摟入懷中。
“太好了!醒了就好!”
“咳!咳!小凡凡,你管我要的人已無大礙。我去給二叔回話了?!闭f完果果頂著些許泛紅的臉走出。
原來是平日里貪玩惹禍嬉皮笑臉,卻在關鍵時刻總護我的布凡。
我回抱住他,雙手有些抖動,想起我們真是劫后余生。
“還有哪里不適嗎?”他稍松開環(huán)抱著我的一只胳臂但另一只還是保持原來的動作。
每當他詢問我時,都會慣性伸出手,讓我在他掌心道出。
一開始常會裝不疼,可都會被他看穿,之后也就不再行此舉,當然他會幫我瞞著其他人甚至是布二叔。
寫完后,被他彈了下腦瓜。
“疼嗎?”
我點點頭。
“記住再有此類事件發(fā)生一定先保護好自己?!?p> 我搖搖頭在他掌心寫下:其他人怎么辦?
他一手將我的頭按入懷中。
“其他人我管不著也管不了??赡闶俏业摹櫋瘺]有我的允許,絕不可亡命!”
滿心歡喜。
又寫下:后來呢?
“后來是果果的‘醫(yī)療蟲’救治了村民。話說他的那些古怪蟲子倒是神奇,往皮質一叮,那團瘴氣立即散去?!?p> 又寫到:死傷多少?
“這也是神奇,那些被傷或被殺死的村民竟然無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p> 我驚奇的用眼神來回打量著他。
“是不是很吃驚,我也很吃驚,但卻是如此?!彼D了頓又說道:“還是你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很帥?!要是不舍,我今天就將紅綢放你這,你說掛誰家我都同意。”
那番得意的神情,讓我忍不住用手捏他。
“好啦!記住你是我的‘小寵’沒我允許誰都不可強迫你做任何事?!?p> 過了半晌,他貼近我話別:“我自有系掛之人。明早見。”
明早見?!他到底還是要掛,若我不愿你可會聽從。
身體好轉些便回家。村民好像任何事情都沒發(fā)生過如常在置辦著紅綢夜的物件。那紅綢榕樹恢復了原來的面貌,黃鸝依舊展現(xiàn)著美妙的歌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蹊蹺的是村民變得對我異常友善,不似從前那般。
很多人都張羅著提出,只要我掛出紅綢必定如親女一般好好待我。
突然地轉變讓我有些錯愕。知恩,感恩我心領,可這紅綢之事豈能用來報恩?!不過還是要感謝村民們的抬愛,在他們心中我已不再是他們常常打趣說閻王都不收的人。
睡一覺就好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早,被吵醒。
那個將我視同于‘蟲子’一般小寵的布凡在門外。
從門洞看出,他就倚著扶手,看著其余人男子爭吵拉扯,如同看猴戲雜耍。
打得差不多又見更多的男子拿著紅綢走向家門,布凡霸道一系讓那些男子將矛頭轉向他。
“你小子趁人之危!有本事公平對決!”
“呵!沒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故事嗎?再者我問你,你憑何系紅綢?”
“我當然有資格,村中數我家田地最多,稻谷農作最豐富,她跟了我定不會挨餓。”
“廢話,沒有你家田地她還是長成了,挨餓的早見閻王去了?!?p> 我不知見了多少次閻兄。
“那我比他有資格,布衣向來喜歡做魚粥,我家靠溪水岸邊天天都可打魚供她。”
“她喜歡做魚粥,那皆是因為我愛吃魚粥,你若這般我也盛情難卻。哈哈!”
“這滿身的魚腥味,連我都受不了,一邊去。布凡你看我,我一身綾羅綢緞如何?”
“嗯,挺美?!?p> “我家綢緞最多而且都是手工藝自己織錦,布衣不善女工,我家也無需她會,嫁與我保準讓她變得更美?!?p> “哈!哈哈!俗人,下一個!”
男子們都在質疑布凡憑何對他們評頭論足,布凡沒有道出只言片語,只是將后背衣衫一撩便讓男子們紛紛卻步。
他見人群退去,倚著門敲打兩下。
我回敲,他留下四字后離開。
村中有一傳統(tǒng),每逢七月初七也就是坊間所稱的“乞巧節(jié)”當天。年滿十七者均可自愿掛紅綢,男子需辰時在心儀女子門前系上,入夜如果兩情相悅,女子便會同男子共赴榕樹下刻紅綢書。
布凡很敢說:榕樹下見。
我看著他的身影他的衣衫有些透光,隱約看到密密麻麻的印記。
關于這印記,只記得還是孩提時,曾經我生過一場大病。那時被閻兄差點留下,時辰長到我以為就這樣撒手人寰。
怪癥讓我全身的汗毛都炸立起形成針狀,如同刺猬,果果無法接近我,他的“醫(yī)療蟲”也無法近身。
就在我彌留之際,布凡用他瘦小的背彎靠近我,刺入他時他雖咬著厚布卻還是疼得慘叫清晰。
“醫(yī)療蟲”通過他的血液治療我的怪病,直至我痊愈。
至此之后他便有了這印記,而我自那以后便很依賴布凡,慢慢的發(fā)現(xiàn)他更多的好自然將依賴變成一見他就笑的喜歡。
榕樹下見。
醒來便不見布二叔,他的耳傷是否好轉?
剛到二叔家圍擋旁,就見果果神色匆忙的走進他家中。
片刻,屋內傳來噎吁慘叫聲。
事覺蹊蹺。
“是布衣,坐吧。身體好些了嗎?”布二叔還如平常一般對我溫和。
“已無礙。二叔,您還好嗎?”我看到他脖領處的汗?jié)n。
他看似自如的身體,走向窗邊將窗戶打開。
“天太熱有些急躁,無大礙。你身體好些的話今晚可要慎重考慮啊?!笨此脐P切又有些調皮的話語,但我能感受到他正在忍受著劇痛。
托這頑疾的福氣,從小我能很靈敏的感受到很多事情,譬如:現(xiàn)在布二叔的強顏歡笑還有果果快被自己咬破的嘴皮。
我哭著趴向二叔,回頭向果果看去,竟與他像沒出息的小孩子眼淚狂流。
“二叔,別瞞布衣了,她知道您不好,告訴她吧?!?p> 我在二叔手心寫下:請告訴我。
二叔點頭,果果面露凝重。
“其實是二叔救了全村,他被敵手抓到后,帶頭的黑衣人喂他吃了顆怪藥,讓他供出說書人。他自己擔了那禍事。”
我懊悔不已,若不是我纏著布凡讓他帶我去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會發(fā)生現(xiàn)在的一切。
“那人逼二叔說出剩下的故事,二叔不從,又吃一顆怪藥。后來他編了一個給那人,不久來人便收走了瘴氣離開,敵手也瞬間消失,死去的村民因瘴氣消散而復生,被毒害的村民也亦如此。可這藥讓人苦不堪言,疼痛難忍,有血蟲會從毛發(fā)中竄出,他現(xiàn)在怕是已千瘡百孔。我的醫(yī)療蟲可吃掉那血蟲,但也因深中劇毒會死于皮質中,而傷口會腐爛更叫人痛苦難當?,F(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二叔長眠,問醫(yī)圣尋求可解之法。但二叔卻不愿入睡,他想看到你和布凡刻紅綢書。”
二叔又再次疼痛,我安撫著二叔,感受到害人血蟲。果果再次將醫(yī)療蟲放出,整個醫(yī)療的過程讓我無法直視。
待二叔好些我用家中水在地上寫到:二叔,睡吧,在您蘇醒之日會看到我和布凡刻紅綢。
二叔讓布衣坐下用床頭的梳子為她梳理發(fā)髻:“這梳發(fā)怕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事了。”
梳子掉落,原來是果果命醫(yī)療蟲注入山茄子所致。二叔現(xiàn)已入眠。
“小衣衣不能耽擱了,你和小凡凡是唯一出過村的人,尋解之法就交由你們。我會在村中隨時與你們保持聯(lián)系,你們放心我決不讓二叔出事?!?p> 此時布凡回到二叔家,從小相依為命的長者早上還催促他搶占先機的二叔已陷入長眠。他跪倒在二叔床榻前。
不過他也是成事之人,情緒很快平復,便和我共赴尋藥之路。
布凡拜別?!岸?,等我們回來,在那之前您不可死!”
果果送我們至紅綢樹下,叮囑些許,將他的發(fā)明還有五只‘醫(yī)療蟲’交于我和布凡。
“小衣衣小凡凡,好生照顧自己!我和二叔等你們回來!”果果哀傷送別。
紅綢之夜,村中男女喜結良緣者不在少數,落單者也在榕樹下祈愿來年能覓得佳人。
對于泛舟玄水河上的這一對璧人而言,那刻字的紅綢早已在兩人心中。
“布衣,我想喝酒?!?p> 我知道指的不是酒,便將在家熬好的魚粥遞給他。
“魚粥似酒,亦可?!?p> 我們對著月光以粥敬村莊,以魚敬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