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媽媽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我哪里瞎說了?我們家現(xiàn)在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我不上班,靠你一個人能有多少錢?廠里效益又不好,你掙那點工資給咱們鳴寶買奶粉都不夠,還要養(yǎng)一個吃白飯的,又不是我生的,憑什么白養(yǎng)著?”
“可咱們不是把她領回來了嗎?戶口都上在咱們家呢,也不能虧待……”
陳亮話還沒說完,付英英一聽就火了,“我怎么虧待她了?不給她吃還是不給她喝了?我還供著她上學呢,怎么就虧待她了你說!到底誰是你親生的你搞清楚??!”
陳亮知道自己老婆脾氣,就算給她講一籮筐道理,也是油鹽不進,怕吵起來反而讓陳一墨聽見,干脆不說了,眼看著兒子也要喝完奶了,收拾收拾去餐館吧。
“墨囡!墨囡!”他朝外喊,“洗好沒有?準備去吃飯了!”
“愛去不去!隨便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不去就在家里待著!”付英英氣道。
“我……我在這!”陳一墨飛快擦干了眼淚,假裝剛跑來的樣子,站在門口,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去飯館,好像,媽媽并不喜歡自己去。
陳亮卻提著包,牽著她,低聲道,“快去快去,不然得遲到了,主人家遲到可不好?!?p> 小小的她偷偷看了眼媽媽,覺得并沒有在媽媽臉上看到反對,才確信自己是要去的,于是伸手去夠陳亮的大包,小聲說,“爸爸,我來吧?!?p> “不要你來!很重!”陳亮牽著她的手,快步走了。
陳一墨跟著爸爸的腳步,再一次想哭。
餐館里很熱鬧,一條街的街坊鄰居都被請來了,每個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陳一鳴,個個贊陳一鳴長得好,是個有福氣的,把付英英高興得滿面紅光。
陳一墨超乎尋常的懂事。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跟著付英英兩口子參加過幾回別人家的喜宴,就學會了怎么待客。
小小的一個人兒,平時文文靜靜的也不愛出來玩兒,街坊鄰居她卻都記得,居然懂得給客人安排座位,誰跟誰是一家人,誰跟誰坐一塊兒,哪一席滿,哪一席有空座位,她理得清清楚楚,領著人入座落落大方,惹得鄰居們嘖嘖稱贊稱奇。
宋河生和他爸爸媽媽來的時候,陳一墨正站在門口迎客,他大大咧咧上前打個招呼,卻看見她白凈的臉上泛著紅,一條血痕從耳根處開始勾出一根細細的線。
他想問她怎么回事,她卻朝著他們文靜地一笑,“宋叔宋嬸兒,河生哥哥,你們來了,請坐這邊吧?!?p> 宋河生的父母笑呵呵地夸了她一陣,便牽著她的手往座位走去了,順便把喝酒的紅包塞給了她。
宋河生沒找到機會和她說話,想著這會兒人多,干脆等下再問吧。
客人多,事兒也多,一時陳一墨便忘了宋嬸兒塞給她的紅包。
等她忙完,就已經開席了。她是主人家,她知道應該跟爸爸媽媽坐一起的,可是,那一席卻沒有座位了,爸爸媽媽忙著逗弟弟,笑嘻嘻的,也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墨囡,來這里!”宋河生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