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授之以漁·二
“踏馬的,又晚了一步。”
遠處的一處高樓之中,秦默拿著望遠鏡看著浩浩蕩蕩挪移的尸群,咬牙切齒地罵道。
也許是狼組的掠奪徹底激起了其余幸存者的生存本能,這些縮頭烏龜不但練就了躲避喪尸的本領(lǐng),也練就了躲避人的本領(lǐng)。喪尸們靠攏的地方應(yīng)該是一處監(jiān)視的薄弱點,距離那里最近的巡搜隊也有數(shù)百米。
眼下尸群靠攏,臨近的好幾個巡搜隊都得被迫停止任務(wù)!
這群縮頭烏龜一樣的幸存者,居然還有了老鼠的本領(lǐng)。
“阿嚏!”
一旁靠在桌子上打盹的老鼠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默哥,是不是有人想我了……”
“想你個鬼!給我閉嘴!”
秦默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硬是把他又按到了桌子上。
今天真是氣人,說好的去附近大學(xué)里頭抓幾個大學(xué)生,結(jié)果喪尸多的和牛毛一樣,抓個蛋!
回來又遇見一波喪尸封路,這下回到大本營的速度至少要慢上半個小時。
“怎么辦老鼠,你給我想個招啊,那么多喪尸,總不能讓近戰(zhàn)隊的弟兄們一個一個砍吧?”放下望遠鏡,秦默苦惱地問道。
老鼠心底還是不愿意回答的。欺負我還要讓我支招,哪有這個道理?
“其實,下次咱們出來帶串鞭炮就可以了?!?p> 老鼠沉默片刻,淡然道。
“到時候,我們找個離大學(xué)比較遠的地方布置好鞭炮,然后把鞭炮點燃。這樣的話,長時間的高噪音就會把大學(xué)城里的喪尸全部吸引出去。而我們,正好就可以進去逮那些龜縮在里頭的大學(xué)生了。”
老鼠慢條斯理地說道,眉宇間盡是自信。
給他羽扇綸巾,他的氣質(zhì)和諸葛亮還真有一拼!
不過諸葛村夫恐怕是沒這么黑……
在城市另一邊的睿荊小區(qū)中,另一撥幸存者隊伍也在緊鑼密鼓地提高自己。
這支隊伍算上準媽媽腹中的嬰兒也只有七人,可卻一度讓幾百人之眾的狼組困惑。
他們的領(lǐng)頭羊正是李光啟。
“堅持住!最后三個!”
“?。 ?p> 程墨咬著牙,鼻涕混合著汗水從臉頰邊留下,在地板上匯聚成一條小水溝。五組總共七十五個的九十度卷腹,他硬是快做到了頭!
感受著那腹肌被折疊起來的酸爽感與灼燒感,程墨幾乎要被刺激得使不上勁??墒且豢吹阶约旱拿妹迷谝慌约佑凸膭?,他就不由得有了做下去的動力。
不能在老妹跟前丟臉!
一個……
兩……個……
三個!
最后三個做完,他便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徹底癱軟在地上。
“你也不賴嘛!”
“承讓承讓……”程墨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李光啟的臉上滿是欽佩,自己第一次做這個可沒這么流暢,最后是累死累活才湊夠了數(shù)!
“光啟哥,訓(xùn)練類的科目已經(jīng)完成了,接下來輪到你指導(dǎo)他了?!?p> 戚衛(wèi)光咳咳嗓子,一把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水來。
嗯……竟然這樣,那我也不能丟臉了。
李光啟心里想著,微微咳嗽了一聲,單手把程墨從地上拽起來:“跟我來吧。折騰完最后這一下子,那碟美味誘人的香煎雞胸肉配蛋炒飯就是你的了?!?p> 看到程墨眼中放射出的精光,他更加變得不淡定。在饑餓與食物誘惑的擠壓下,人的力量超乎想象……
趙國強并不在自己家的客廳,而好像在臥室翻找些什么。李光啟直接進了訓(xùn)練室。
同樣的漆黑,同樣是一根蠟燭提供微光。
李光啟雙眼的適應(yīng)能力已經(jīng)有了提高,從自己家寬敞明亮的大客廳一下子進入到幽暗昏惑的小黑屋里,他并沒有很強的不適??沙棠那闆r就沒有他這么好了,又是揉眼睛又是捏太陽穴,明顯有些不適應(yīng)。
嗯……這就對了。各方面都天衣無縫反而有點犯規(guī)。
他熟練地從墻角撿起已經(jīng)用海綿纏繞過的搏擊專用撬棍,然后把另一根拋給程墨。
程墨有些措手不及,腳丫子被砸了個正著,看的李光啟有些想笑。
“我說,你就是這樣保護你妹妹的嗎?”
他以雙手將撬棍握持到自己的臉前,平靜地問道。
“哦,讓您見笑了,這里實在是有點黑。”程墨笑著撿起撬棍,雙腿已如弓弦一般繃緊……
“不過接下來,我會向您證明我的實力。接招吧!”
好快!
李光啟下意識地便抬起了撬棍。隔著三米的距離,他便已經(jīng)能感覺到程墨沖鋒時所撞亂的氣流。凌亂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緊接著的便是風(fēng)馳電掣的橫掃。
“咚!”
即使是纏繞著海綿,這悶響的聲音依舊是無比巨大。李光啟已經(jīng)感覺到了這恐怖的力道,換作一個月之前的自己,這樣的力道足矣讓他虎口發(fā)麻,撬棍脫手。可是……
朋友,搏斗不是力氣大就能取勝。
“嘶……”
程墨只覺得腰間突然如雷擊一般一陣麻痹,隨即便是無力的綿軟,令他倒吸一口涼氣。
李光啟的左手在雙方撬棍交鋒的一瞬間松開撬棍,一拳打在程墨的側(cè)腰處!
這個地方?jīng)]有什么肌肉保護,所以相當(dāng)?shù)谋∪?,以至于程墨立刻就因為疼痛下意識地弓下腰去。瞅準這機會,李光啟瞬間提起右膝,狠狠地磕到他的胸口。
“咳啊!”
程墨失去重心了,整個人仰倒在地。李光啟以撬棍包裹起來的尖銳一段指向程墨的下巴,表示這一局程墨的失敗。
剛才……是怎么了?明明沒有打算用膝蓋攻擊的。
一想到剛剛的場面,李光啟心里就一陣發(fā)麻。
這就是傳說中的戰(zhàn)斗本能?不會失手把程墨給磕死吧?
然而,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慮的。程墨僅僅是經(jīng)過一分鐘的喘息便迅速站起,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根本不像挨了打的人。
“請您繼續(xù)!”
“額,真的沒問題嗎……好吧,攻過來吧。”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李光啟做好了十足的防御準備。
程墨在鍛煉自己能不能竭盡全力贏過李光啟;而李光啟則是在挑戰(zhàn)自己能不能單手贏過程墨。
嗯?又是這招嗎?
速度是很快,可李光啟沒費什么力氣就易如反掌地閃開了。
一樣的速度,一樣的恐怖力道,甚至連那被攪亂的迎面而來的氣流都是一樣的。
自己怎么會在同一個招式吃兩次同樣的虧呢?
“走你!”
“哇??!”
傾盡全力卻打空了的程墨重心根本不穩(wěn)。李光啟這一踹,直接整個便將他踢飛出去,飛得老遠老遠。李光啟乘勝追擊,一腳踩在了程墨的脊背上。
第二回合,失敗。然而,李光啟的心中卻對眼前這個大男孩有了初步的判斷。
“我還可以再來!”
“哦?這么有精神???”
得得得,那就再來唄。自己當(dāng)初可沒人家這么經(jīng)打……
蠟燭越少越短,這燭光能照亮的變得愈發(fā)地少了一些。
第三回合開始了。
李光啟正要做好防御的準備,可察覺到面前黑暗中的動靜,他眨眼間便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這小子出招有慣性!每次都是一樣的首攻!
這一次,李光啟可不閑得蛋疼擺什么防御姿勢了。他干脆直接抓住那劈來的撬棍,借著其往下的動能卸去力道,將它直接從程墨手中奪過。隨即,他飛身一腳掀在程墨的臉上,在他那白凈的臉皮上留下一串大大的黑鞋印……
“咳咳……”
程墨在空中翻轉(zhuǎn)一百八十度,整個人重重摔落在地,兩行鼻血“咻——”地流了出來。待他緩過神時,李光啟的撬棍已經(jīng)在距離他眼睛十公分的位置停好了。
“這樣可不行,只有這種單調(diào)的進攻方式,你怎么有實力和你妹妹搬出去住呢?要不你讓你妹妹一個人搬出去,你自己留在這好了。”
李光啟把玩著撬棍,一步一頓地走到程墨跟前。
燭光渲染,讓那飽經(jīng)鏖戰(zhàn)的臉煥發(fā)出男人的一面。
程墨咬緊了牙:“謝謝你的好意,可我要照顧我妹妹……”
“這樣去照顧你妹妹嗎?不去想辦法改變自己,你只會成為妹妹的累贅吧。一成不變,其結(jié)果必然是失敗?!?p> 這樣去照顧你妹妹嗎?
這樣去照顧你妹妹嗎?
一成不變,其結(jié)果必然是失敗。
……
一年前,那個晚自習(xí),雨一直在下。雄澤高中高三七九班內(nèi),頭花花白的物理老師正在自習(xí)上為同學(xué)們講解錯題,或者是作業(yè)上的疑問。那烏黑的羽絨服,已經(jīng)成為了同學(xué)心目中的共同的惡魔象征。
“老師,這道題不會?!?p> 有一個男生怯怯地把一遍過端了上來。
“不會啊,你讀兩遍題?!?p> “有感覺了沒?”
“好像有點……”
“有就對了,下去做吧?!?p> ……
“老師,剛剛問你的那道題我還是不會做?!?p> “不會啊,你讀兩遍題?!?p> “有感覺沒?”
“沒……”
這次那孩子留了個心眼。然而……
“怎么沒感覺!就用我教你的方法做!把題再讀兩遍!”
那如斗牛犬般兇惡的臉,硬是叫他閉上了嘴。
這已經(jīng)是七九班的常態(tài)。
并不是老師不肯講。他明白,在這個理科尖子班中,學(xué)會獨立自主比問會一道題更有價值。
“老師,為什么給我打問號……”又有一個聲音從講臺下傳來,物理老師瞇起了眼睛——程墨委屈巴巴地將作業(yè)本遞到他跟前,滿臉都是摸不著頭腦。
身為物理年級第一,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會錯。
“程墨啊,昨天這道題我講了幾種方法?”
“四種。”
“你用了幾種?”
“一種……”
程墨自己都抬不起頭了。
物理老師緊繃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別人我都沒有強求,因為對于理科尖子班的大部分人來說,自己最熟悉的方法就是最管用的方法,貪多是嚼不爛的。刀是屠龍刀,不一定拿得動?!?p> “但我知道你的能力,區(qū)區(qū)四種方法不在話下??傆幸惶?,你會比別人走的更遠,面對更難的東西——也許并不是物理題。你會明白,一成不變,其結(jié)果必然會是失敗。銳意提高自己,轉(zhuǎn)變思路……”
才能百戰(zhàn)不殆。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個意思?!?p> 程墨微微一笑,將鼻子下半干涸的血擦干。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