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狩獵本能
“感謝英雄的教導(dǎo)！”臨走的時候，所有的幸存者都來為李光啟和他的小隊伍送行。
每個人都與之前截然不同：他們變得精神飽滿，興奮，那一直寄宿在眼中的對未來的恐懼也驅(qū)散了一些。
“不必稱呼我英雄，我就是個碼字的！”
李光啟亦揮揮手，向他們道別。這會已經(jīng)飯點了，可是得在喪尸少的時候抓緊回家啊。不能和大家吃頓飯再離開，倒是還有點小遺憾的。
不過也沒看上去那么悲催。回了家，可是有何津的手藝伺候呢！
“光啟哥，你在想什么？”
一直到戚衛(wèi)光戳了戳自己，他才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一路上都在想回了家吃點啥，恍惚間已經(jīng)離吳烈鋼的幸存者駐扎地老遠老遠了。他們現(xiàn)在走的路不是一直以來外出的喪尸最少的路，但路程卻短了一倍不止。
只是相對密集的高樓大廈有效地阻擋了陽光，在這里，喪尸的活動能力并不比夜間減弱多少。
看到李光啟回過神來了，戚衛(wèi)光臉上有了點無奈的表情：“我說光啟哥，你在想什么啊，咱路都走串了。”
李光啟再看看其他倆人，果然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額，都走了這么多了，就別再退回去了，接著走吧，就一里地不到了?！卑l(fā)覺到已經(jīng)可以隱約眺望到小區(qū)的輪廓，李光啟心中的僥幸心理還是暫時戰(zhàn)勝了他的警惕。
死里逃生那么多次，總不可能今天又……
“吼！”
突然，只聽一聲沉悶的嘶吼從一旁的門中傳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沖李光啟撲咬而來。
它只剩下了一顆眼珠，另一個眼眶里溢出的鮮血早就結(jié)痂，凝固，被撕扯掉了半邊的肚皮下露出森森白骨，甚至連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一如它所有丑陋而猙獰的同類。
我去，還真中獎了？
李光啟忙抽出撬棍，準備應(yīng)戰(zhàn)。喪尸的頭一回攻擊并沒有得逞，被李光啟一個轉(zhuǎn)身便閃避開來。但正如戚衛(wèi)光所料，這里的地理環(huán)境相對光照匱乏，陽光對喪尸病毒活性的抑制并不盡如人意。
頭一次撲殺落空了，喪尸便扭轉(zhuǎn)身子準備站起，進行第二次攻擊。瞅準這個準備起身的空當(dāng)，李光啟便抽出撬棍，瞄準頭部的位置重重落下。
見鬼，沒打著！
在他印象里一向動作僵硬的喪尸，這次居然表現(xiàn)得出乎了他的預(yù)料。喪尸起身的動作之快超出了他的預(yù)判，以至于撬棍沒打著它的腦袋，只是往左肩膀的位置狠狠來了一下。
那張散發(fā)著腐臭味的血盆大口，向他的臉貼來……
“咚！”
李光啟果斷抬起左肘，頂在它的下巴上，這使它的整個頭顱都被迫高高揚起。與此同時，右手果斷地松開撬棍，握掌為拳，全力擊打在喪尸的脖頸處……
“咔嚓——”
那是頸椎骨斷裂的聲音。長久的暴露在戶外，令喪尸的骨頭變得比活人脆弱；再加上李光啟自身長久的鍛煉，一擊致命并不是什么難事。
只是……
“還真是讓人心驚肉跳啊?！?p> 李光啟撿起撬棍，這是為數(shù)不多逼得他丟開撬棍的喪尸。
同伴們都沒有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才是真的要心驚肉跳了。李光啟掉落的撬棍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驚動了附近的所有喪尸……
“早晚讓你個二貨害死……跑！”
趙國強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話后，先拔腿開溜了。其他幾人也很快做出反應(yīng)，奔跑起來。于是，廢墟區(qū)域又回響起許久未有的喪尸哀嚎聲。
有時，李光啟真的懷疑，喪尸這種東西實在是超自然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那樣頑強，從來沒有因為疼痛遲緩過自身的行動；身體也和附了魔一樣，那么長時間沒沾上吃的居然還有勁跑！
給自己不吃不喝幾個月，早就成干尸了！
不過這樣說回來，它們倒的確是尸……
大家都是有經(jīng)驗的人，一路上盡可能地都在繞著障礙跑。喪尸本身的運動快而不怎么協(xié)調(diào)，地形上的掣肘會最大程度地削弱它們的追擊。
果然，不一會兒，李光啟就借著幾輛廢汽車和拐角繞丟了它們。四人躲在一處小公園里，簡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本來眼看著就要回家的，這下一跑，又成了繞遠路了！
萬幸，小公園倒是沒什么人光顧地地方，居然連一只喪尸都沒有。即使有，恐怕也早就被早些時候狼組的動作吸引到別處去了。
“餓死了，我想吃飯！”
杰布坐在一處長凳上，肚子和人都在齊聲抱怨著。他抽出隨身帶著的一塊巧克力面包，大口咀嚼起來——說是蛋糕，其實早就壓成餅了。
“那我也……”
“你還好意思吃！”
李光啟見狀，也撥開一條火腿。然而，還沒送到嘴邊，后腦勺便挨了趙國強一拳頭，整個人差點飛出去。那根火腿也掉落在地，轱轆轱轆地滾到了灌木叢邊。
李光啟揉了揉腦袋，他的心在滴血。
好好的一根腸，就這么臟了！
“叔你別這么生氣嘛……”
“別生氣？你今天差點把大家都害死。以為教了教別人砸殺喪尸，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了啊！你今天的疏忽比你先前加起來還要多?！?p> 李光啟像一頭犯了錯的小狗，默默地接受著長輩的批評。
只不過……
“我哪知道喪尸動作那么快?。 崩罟鈫㈦S隨便便說一句頂嘴的話，倒是像魚刺一樣卡了趙國強一下。
沒錯，今天喪尸動作之敏捷，確實與先前有明顯不同。
杰布喜歡開玩笑，經(jīng)常說喪尸在雨天像發(fā)了高燒蔫一樣不拉幾，在陽光強烈的中午又像沒睡醒似的。
那今天的喪尸，明擺著就是基本睡醒了吧。
在擊退狼組的大規(guī)模入侵前后，李光啟他們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正面應(yīng)對過喪尸了。在這期間，他們總是感覺到喪尸有些異常，卻又說不出來是什么。
現(xiàn)在看來，就是這更加敏捷的動作了。
“是‘進化’？”吃完的杰布，終于“吃飽了撐的”地瞎猜起來。這一瞎猜，倒是讓李光啟整個人的毛都豎起來了。
進化是啥概念？以前以寫網(wǎng)文為工作的他自然明白。
和那些網(wǎng)文里開掛獲得異能的主角明顯不一樣，李光啟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有什么超乎常人的神奇之處。即使有，那也是通過在死亡線上玩命和與“邪惡勢力”的斗智斗勇中磨煉出來的，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更不用說槍了！
筆下那些主角撿裝備一個比一個溜，兩天就能莫名其妙地撞下好運來。輪到自己時，李光啟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是多么的骨感。
幾乎所有的槍都和警員們一齊投入到戰(zhàn)斗中去了，到犧牲都在警員們手里攥著，能撿個毛的槍！
但如果自己和主角們不一樣，可所面對的喪尸又要像那些主角需要對付的一樣，那可真是死都沒地方哭去。
“我覺得不是呢?！?p> 李光啟聳了聳肩，“病毒一開始占據(jù)了人的全身，可短時間內(nèi)恐怕并不能完全控制人體。所以，我們一開始面對的那些喪尸才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但如果病毒完全控制了神經(jīng)末梢和身體系統(tǒng)，那就會成為一個完整的有機體存在，各種數(shù)值提高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p> “而且，平時喪尸并不像電影里那樣閑的沒事亂叫喚瞎跑，而是始終緩慢游走甚至完全不動，這種情況下，自然也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存體力。如果病毒還有提煉能量的能力……哎呦！”
沒等他說完，趙國強便狠狠地扯了一下他的耳朵。
“還分析起來了你，你那本書我又不是沒看過，快吃你的火腿腸吧！”
“看過？您也不說打個賞……”
李光啟又嘀咕一句，俯身去找那根火腿腸。管他什么進化不進化，填飽肚子才是……
唉我去？
老子的火腿腸呢??？
李光啟驚得目瞪口呆。光禿禿的地面上，只剩下殘留著肉渣的包裝皮。
戚衛(wèi)光還在路口處警戒，趙國強剛捏完自己的耳朵，杰布也熊一樣地躺在長椅上，不可能是他們干的……
不好，有東西！
“唰——”
那個瞬間，李光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有預(yù)想中充滿鮮血的咆哮聲。有的，只是一張面目猙獰的臉從灌木叢中悄悄地探出，飛快地沖自己咬來。
李光啟好歹也不是頭一回打喪尸，自然是提起撬棍回敬一擊。
可是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按照計劃，自己在喪尸的攻擊軌跡上，喪尸應(yīng)該是會繼續(xù)沖自己咬來的，這樣撬棍也必然能命中；可現(xiàn)實卻是，這頭喪尸發(fā)現(xiàn)李光啟的攻擊，居然將頭一低，放棄了進攻。
與此同時，它調(diào)整撲擊的角度落在數(shù)米開外——這也讓已經(jīng)計劃好全力揮戈橫掃的趙國強空了大招。這家伙居然知道跳出包圍圈的必要性！
而且，它還是四足著地的。雖然看上去身體并沒有什么變化，可動作卻極其流暢，流暢得李光啟以為自己面前的不是喪尸，而是豺狼。
果然，在小區(qū)里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畜生八成就是尾隨自己過來，伺機下手的！
李光啟想起了下水道里的那頭喪尸。
它并沒有盲目地撲上來，而是在觀察，似乎知道對方的武力強于自己。在炎炎的烈日下，它居然蹲坐在地上，與人類對峙起來。
“光啟?！?p> 李光啟發(fā)現(xiàn)，趙國強的臉上也掛了一滴汗。那應(yīng)該是冷汗。
“如果你的理論成立，那你現(xiàn)在面對的就是已經(jīng)有了狩獵本能的喪尸了?！壁w國強深吸一口氣，這一擊只許中，絕不能偏。喪尸也在等待機會，那血紅的瞳中閃爍出狡獪的光……
就是現(xiàn)在！
趙國強瞅準機會，掃出了長戈。這一擊是由右上至左下的，基本覆蓋了整個正面。他還沒有見過能從如此刁鉆的角度下脫身的……
該死，現(xiàn)在見過了！
也許沒說出口的毒奶也能發(fā)揮作用。喪尸不但躲了，而且是從長戈橫掃的空隙中跳躍過來——這個距離，是長柄武器攻擊的禁區(qū)！
但除了長戈——它除了啄，還有勾的功能。趙國強并沒有被喪尸的猛進下破了膽，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向后傾倒身子，同時抽拉長戈。
“啪！”
“嗷！”
趙國強本人狠狠地摔進草地里，與此同時，那柄長戈的抽拉速度也借力超過了喪尸的撲殺速度，狠狠地勾進喪尸的大腿處。
喪尸和趙國強都摔在了地上。
噴涌而出的鮮血點燃了喪尸的怒火。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那駭人的犬齒，像趙國強的脖頸咬去……
“咔吧——”
那足矣啃開樹皮的牙齒沒能咬上趙國強的脖子，李光啟搶先一步，將撬棍扎進了它的口中；一直沒有行動的杰布也行動了，將手中的板斧重重落下……
“咚！”
幾乎是開山一般的悶響，那大板斧切在喪尸的身上。只是由于又被這畜生料了意圖，這一斧頭只是砍下一條胳膊。
喪尸吃了癟，連忙跳到幾米開外，強大的運動能力令摸爬滾打出來的幸存者們相形見絀?？磥恚瑩p失慘重，它想溜走了。
以這家伙的智商，鬼知道它日后還會不會對自己展開報復(fù)。可貿(mào)然追擊，又害怕會被它來個反將一軍……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戚衛(wèi)光原來是早就躲到了暗處，斷其后路。
獵手變成了獵物，獵物變成了獵手。埋伏在樹后的戚衛(wèi)光右手揮出鋒銳的菜刀，一下打爆那顆妄圖繼續(xù)掙扎的頭顱。
喪尸倒地了，不停抽搐著。戚衛(wèi)光擦拭掉噴到臉上的鮮血，又將左手的匕首換到右手。
一下……
兩下……
終于，它徹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