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中午時分,王家真是熱鬧。紀(jì)邕和鄭綦兩人腳前腳后來到,早有大管家將兩人引入正廳,眾人禮畢。鄭綦便詢問了西南諸事,紀(jì)邕心里知道他究竟在意些什么,便句句不離鄭素。鄭素正值少年,鄭之囿讓他到竇引的軍中歷練歷練。恰逢那些荊國殘余,也可能是假冒的荊國皇室,勾結(jié)西南外族,擾動安定。鄭之囿便派云深的兒子云釗和竇引率軍安定西南,鄭素便隨軍前往。
不知紀(jì)邕身手如何,但肚子里的墨水肯定不少,話說得漂亮也不讓人反感:“郡王心系國家又惦念幼弟,竇引將軍也極為重視鄭素小郡王的培養(yǎng)與安危。不過,那西南的外族,人口也多,也適應(yīng)了那濕熱的天氣,只怕戰(zhàn)事持久。卑職押運糧草所見,小郡王與我方將士精神飽滿,嚴(yán)防之余還能幫扶當(dāng)?shù)匕傩崭锢绲?,只待民心所向,荊國劉氏的詭計便胎死腹中,破敵只是時間的問題??ね跷饝n?!?p> 鄭綦聽幼弟一切安好,便與紀(jì)邕多喝了幾杯。酒過三巡,便見一個下人前來,在王韼的耳邊嘀咕了幾句,王韼的臉色便立刻不好看了。鄭綦見狀,知此事不好詢問,自己在這席間位分又最高,便知趣地說:“王大人可是有急事?快去辦!”王韼便賠了禮,快步離開了。
王韼剛出門口,便有早已侯在那里的于氏拽住他,抹著眼淚哭訴:“女兒開始說胡話了,你還不趕快過去看看?”王韼心中一怒:“那個姓蔣的怎么不偏不倚,這個時候來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他來了?我不知道。也好,他若能醫(yī)好女兒的心病,便強(qiáng)于你這個狠心的爹?!闭f完便哭著跑開了。
王韼不確定屋里桌邊的人能不能聽到這話,皺著眉頭看了看門口,便也快步想去阻攔蔣興楊。
屋里的王御史年紀(jì)大了,確實聽不清楚剛才門外邊發(fā)生了什么??墒青嶔牒图o(jì)邕都還年輕,軍營里摸爬滾打,早已習(xí)慣了聆聽這細(xì)小的動靜,只不過,兩人都按下心思,各自勸酒罷了。
一杯酒剛落肚,鄭綦便告饒:“紀(jì)邕兄莫怪,小王酒量不深,先去醒醒酒。王御史,你們先飲?!闭f完,踉踉蹌蹌地出了門。
見著王韼的背影,鄭綦悄聲跟上。王韼怒火中燒,一路向女兒的小院疾行,哪里還能管得了后面還有人跟著。那個來報告的下人確是看見了鄭綦,正要反應(yīng),見鄭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拿手在脖子下一劃,便不敢多言,只得讓傻乎乎的王韼將鄭綦引到了這情濃的小院。
鄭綦躍上花墻,在門側(cè)藏了身形。見蔣興楊立在閨房門外,滿臉焦急。啼哭的于氏也進(jìn)了院門,蔣興楊見了,趕緊行禮。這時房門打開,王知心面色黯淡,下巴上還長了幾顆小痘痘。蔣興楊臉上一陣悲戚,便想前去攙扶,可在于氏面前,還是忍住了?!爸欣蓪?,好久不見?!遍T口便傳來火急火燎的王韼的聲音。
聽著王韼的語氣不善,又想到那日女扮男裝的丫鬟,蔣興楊趕緊看看于氏的臉色。見于氏在手絹下遞了個害怕的眼神,蔣興楊便恭敬回答:“卑職這些天前去剿除山匪,恐姨母和小姐惦記,特來探望?!?p> 此刻王韼也已經(jīng)走到近前:“人,你既已見過,可以走了?!?p> 蔣興楊心中不知為何,便婉言拒絕:“王大人寬容,此番與小姐別過,竟不知小姐擔(dān)憂成疾,憔悴至此,蔣某心下不安,可否再多呆片刻?”
王韼剛想拒絕,知心便有氣無力地說:“父親,你便允了他吧。孩兒心里清楚,今日一定把話說完,再依父命嫁入王府,心中無怨。也能多活些日子,讓王家多有助益?!?p> 此刻,王韼心下略安:如此,便先不安排鄭綦與女兒見面,來日方長。蔣興楊心中驚恐萬分:才離開不到一個月,怎么就發(fā)生了這樣的變故?他正驚恐地看著知心。而王知心和于氏,本來兩人的心中還忐忑不安,可到了這個時候,便都入了戲了,神色反而安定多了。
王韼默許,便想著趕緊回正廳招呼客人,囑咐于氏照看這里,便匆匆離開了。
知心拂去丫鬟的手,抓住蔣興楊的胳膊,蔣興楊也順勢托著知心的胳膊肘。知心淚目,問他:“如今一副病容,你可還愿意見我?”
蔣興楊也略有哽咽:“自然是愿意的,無論你什么樣子,我都愿意。”
知心強(qiáng)忍著眼淚:“除了你,我什么人也不想嫁?!?p> 蔣興楊見她決絕的樣子,心里蕩出一片溫暖,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p> “你帶我走吧!”
蔣興楊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