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黃與藍(lán)冰衣談妥了交易,這樣一來,中間倒什么事也沒有了,只等著明日浮城暗谷打開去拿狼軍號令符,不過那也是梁黃自己的事,所以阮矜玉也就更加便清閑自在起來了。
梁黃不知道去了哪兒,許蓮堂去睡覺了,阮矜玉坐在屋里覺得實(shí)在無聊得很,便拉著同樣覺得悶得慌的白墨溪一道出了門去。
白山城一到了夜里,長街幾里花燈連綿,縱是無月的晚上,也是亮如白晝。
街上多的是年輕俊俏的公子和明媚嬌艷的小姐,白山城盛出美人這句話,當(dāng)真是名不虛傳。
阮矜玉一把折扇一展,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身后跟著白墨溪拿著一串糖葫蘆啃得津津有味,嘴里還念念有詞,連聲道:“這糖葫蘆可真好吃!這也太好吃了吧…”
阮矜玉偏頭看他一眼,笑道:“小溪你是以前沒吃過糖葫蘆嗎?”
白墨溪舔了舔嘴角的冰糖渣子,嘴里還沒嚼完的山楂撐得他腮幫子鼓鼓的,他皺著眉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道:“以前我?guī)熜趾蛶煾杆麄児艿每蓢?yán)了!從來不讓我吃這些!”
阮矜玉覺得奇怪,一個小孩子而已,為何連糖葫蘆都不給吃,便忍不住問道:“為什么?這么可怕的嗎?”
白墨溪看著遠(yuǎn)處,沉思了片刻,才答道:“唉你都不知道他們都多過分,天天在我耳旁念叨著,要做王上的人,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
“王上?”阮矜玉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白墨溪,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安慰自己般笑了笑,問他:“你別是什么皇親國戚吧?你是皇宮里的?你其實(shí)姓谷梁?”
白墨溪看著她,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皺巴著小臉,為難地問道:“什么?什么皇親國戚?我還沒去過皇宮呢?!?p> 阮矜玉一時也弄不清情況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起來與白墨溪相處了幾個月了,自己除了知道他名字以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這樣想來不禁有些傷感,難免想到,自己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看似風(fēng)平浪靜,其實(shí)連風(fēng)波因何而起都不知道。
她不覺露出幾分苦笑,沉默許久后她才平靜下來,問白墨溪:“你師兄什么時候能找到你?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呢?”
白墨溪笑眼彎彎,黑色的眼眸里閃著亮晶晶的光,他看著阮矜玉,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回去了,我覺得跟著金大哥比較好玩?!?p> 阮矜玉裝作生氣的樣子瞪他一眼,道:“當(dāng)初可是說好的,盡快找到你師兄,你就跟著他去,跟著我這么危險(xiǎn),出了什么事我可擔(dān)不起責(zé)任?!?p> 白墨溪一偏頭,看著阮矜玉,道:“那不是也說好了的嘛,我對金大哥負(fù)責(zé),有我保護(hù)你!”
阮矜玉繼續(xù)嚇唬地瞪著他,還想再說什么,卻沒發(fā)現(xiàn)二人已經(jīng)到了人少天黑的小道了,且此時又聽見利劍破空而來的聲音。她一偏頭,便看見一把長劍直直穿過黑夜朝他們而來。
阮矜玉大驚,要看那把劍直逼白墨溪,電光火石之間,她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一把握住了那把長劍。
那把劍被她半空抓住,冰冷的刀鋒貼著手心移了半寸,冰冷的刀鋒瞬間劃破她的手掌,殷紅的血似斷線的珠子般接連落下,冷冷的月光之中,越發(fā)刺目。
阮矜玉冷冷地盯著前方,夜色遮蓋之下幾個黑衣人利落的跳了出來,為首的那一人手里緊緊握著長劍指著他們,道:“抓住那個小的,不管傷殘,活的就行,前朝余孽落在了我們手上,復(fù)盟定會乖乖聽話?!?p> 這邊白墨溪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看著阮矜玉徒手為他擋的那一劍,愧疚不已,他正要伸手去拉過阮矜玉的手查看傷勢,阮矜玉卻用另一只手將他輕輕拉到了身后。
阮矜玉神色是難見的嚴(yán)肅,她把白墨溪護(hù)在身后,頎長的身影如一株青松,在夜色中巍然而立,一手握著滴血的劍,一手虛虛護(hù)著防止突如其來的偷襲傷到白墨溪。
白墨溪瞪大了眼睛,如此認(rèn)真的阮矜玉,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那瘦削卻堅(jiān)定的背影,仿佛世間千萬危險(xiǎn)與苦難,她都會傾盡全力全部為她身后的人擋開。
而此刻,她也正是這樣。
面前的黑衣人一聲令下,七八個拿著明晃晃的劍的人便一擁而上。
刀光劍影間,阮矜玉一襲白衣翻飛,出劍利落而又干脆,鮮血四濺,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微微泛出些紅。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阮矜玉還要護(hù)著白墨溪,對方人數(shù)眾多,時間稍一久,阮矜玉便漸漸落了下風(fēng)。
這遭稍不注意,劍鋒便擦過了她的頸脖,她險(xiǎn)險(xiǎn)避了三分,脖子卻還是被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細(xì)細(xì)的血珠滲出來,和著細(xì)密的汗珠一起滾落下來。
阮矜玉咽了咽口水,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體力不支,稍一晃神,劍便插進(jìn)了她的肩膀,她悶哼一聲,退了一步拔出了劍,一抬手傷口便血流如注,可黑衣人攻勢更猛。
白墨溪被嚇得要哭了,他眼眶紅紅的,喊道:“我跟你們走,別打了!”他剛拔出劍,便有人一劍挑到了地上。
阮矜玉將他往自己身軀之后藏了藏,嗓音沙啞,沉聲道:“莫動,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有事的?!?p> 阮矜玉已經(jīng)傾盡全力,她只想殊死一搏。
要看真的要支撐不住了,忽然一道藍(lán)色身影極快地落到了他們面前,片刻之間,黑衣人便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再無聲響。
阮矜玉停下來,險(xiǎn)些不穩(wěn),虧得來人扶了一把才站住。
這頭剛站穩(wěn),便聽見白墨溪喚了這藍(lán)衣人一聲:“師兄?!?p> 阮矜玉勉強(qiáng)穩(wěn)住,白墨溪忙扶著她,介紹道:“這就是我?guī)熜?,翟影?!?p> 阮矜玉松了一口氣,朝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聲“久仰”。
翟影抱拳回了一禮,而后轉(zhuǎn)頭對白墨溪道:“師弟,玩了這么久,該好好跟著我回去了吧,這次師叔可是也來了,親自來接你回去?!?p> 阮矜玉笑了笑,看著白墨溪,他正嘟著嘴不情不愿的樣子,卻在看到有一白衣人過來之后立馬一臉乖巧,喊了一聲:“師叔!”
阮矜玉順著白墨溪的視線望過去,原是一臉笑意的表情皆被驚異取代,她看著來人,脫口而出:“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