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余飛暗松一口氣，至少眼前不用受酷刑了，忙轉(zhuǎn)頭問李績道:“李兄，你傷得怎樣？”李績答道:“小傷，死不了，都怪我多嘴，你沒事，倒把我插了一刀，哎……”
李績說完又道:“深更半夜數(shù)不清的人攻山，難道有人發(fā)現(xiàn)你在山上！”余飛略一沉吟，這一路上，來來去去許多趟巡騎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沒道理剛上山就有人發(fā)現(xiàn)啊:“李兄一路謹(jǐn)慎，應(yīng)當(dāng)不會發(fā)現(xiàn)才對，”李績一嘆:“在南陽地界，除了王世充，還有誰有如此本事，半夜急匆匆調(diào)大軍攻山，看來我李績抓你不成，這下要成你的俘虜了，”說著干笑兩聲問道:“余兄弟，你會殺我嗎？”
余飛一愣:“當(dāng)年我因?qū)υ栏讣胰巳蚀茸罱K被馬大王懷疑，提刀要?dú)⑽?，我只得放弩箭自衛(wèi)，又被王玄應(yīng)偷襲一劍，這才要了馬大王性命，如今我有心放走李兄，只怕也會引起同樣誤會，再說吧，若不是太為難我便救李兄一命，若太過叫我為難李兄便只好聽天由命吧！”
李績一笑:“余兄弟果然實(shí)在！”
二人說著話，外面的炮聲停了，代之的是山上的喊殺聲，再過一陣喊殺聲也停了，變成到處吵嚷搜索的聲音，二人驚疑不定，這不像是來找余飛的樣子。
馬菲菲推門而入，身上沾著條條血跡，上來便用刀彎刀割斷捆余飛二人的繩子，余飛忙問:“菲菲怎么了？是什么人攻山？”馬菲菲急促著:“不知道，絕非好人，快走，”說著，當(dāng)先持刀開路，二人跟在身后，不想，剛出門便碰上一隊幾十人的隊伍，正準(zhǔn)備來這邊搜房，那隊人見到三人便立即展開將三人圍起來，領(lǐng)頭的叫著:“你等三人放下兵器可饒不死?！崩羁?，余飛被捆了那么久手腳還沒活動開，馬菲菲已經(jīng)受傷之人，如何戰(zhàn)斗，只得扔下彎刀投降了…
三人又被綁住雙手往山下押去，余飛這個郁悶，這是這幾天自己第三次，被第三伙人綁了，也不知這伙人是哪路大神，不過應(yīng)該總比留在馬頭山被砍頭祭奠好吧，應(yīng)該也比被李績抓去長安好！來人應(yīng)該是哪路叛軍之類，自己許諾些糧草兵器沒道理不放自己。想罷，余飛感覺這伙人真是來得及時，完全是來救自己的，多日壓郁的心情豁然好轉(zhuǎn)，不用催，心情愉悅的跟著這群綁匪下山。
前方火把通明，整片大地上圍了數(shù)不清的營帳，少說也有十多萬人，三人被押著驚疑不定，哪來這么多人？余飛問身邊押解的一個兵道:“兄弟，你們是哪里的人？”那兵不回答，用刀背狠敲余飛一下惡狠狠道:“少廢話，去了就知道?！边@一敲疼的余飛齜牙咧嘴，敢怒不敢言，旁邊一個兵提醒道:“李八子，你媽的別瞎敲，皮里敲出淤青就不好吃了！”三人聽說更是不安起來，我們可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豬牛，什么叫不好吃……
離營帳越來越近，隱隱聽到大營內(nèi)匪兵的喧囂聲和一片哭喊哀求聲，走近了一看，這些兵竟然在煮人，看著沸騰冒出陣陣肉香的大鍋，余飛和馬菲菲再也忍不住大吐起來，匪兵見二人吐，又一人被踢了幾腳。
那邊一個匪兵頭子見又抓來三個人，便叫道:“牛五，先把這三個下鍋吧，牛五正是抓自己三人中的一個，答應(yīng)一聲便押著三人往鍋邊走，三人手已被綁，想要反抗又哪有可能。
余飛大急，被綁三次，情況一次比一次糟糕，李績只是要抓自己去長安，馬菲菲王雙要用自己的頭祭奠亡人，以為這就是最糟的，想不到現(xiàn)在要被人煮熟吃掉。余飛掙扎著，被兩個匪兵按著趴去衣服就要拉去處理，再也顧不得其它，大叫一聲:“我乃大鄭駙馬，你們誰敢動我?！?p> 匪兵停頓一下，那邊一個匪兵頭沒聽清余飛說話卻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問道:“牛五，怎么了，還不快著些！”牛五愣了愣道:“將軍，他說他是什么駙馬，”那將軍噼噼啪著走過來幾步，道:“別聽他瞎說，土匪窩里哪來狗屁駙馬?！庇囡w大急叫道:“我是鄭朝駙馬，王世充的女婿，衣服里有玉佩，是被土匪抓上山的。”那將軍又走近幾步，問:“玉佩呢？”余飛等早已被搜過身，玉佩等財務(wù)被幾個匪兵私藏了，見說才不情不愿拿出來，那將軍拿著看看，道:“這三人先別動，”說著拿玉佩匆匆走了。余飛三人又被押在一旁。
余飛低聲問馬菲菲:“王雙呢？”馬菲菲答道:“他帶著幾個人從后山跑了，”余飛聽說心里一陣?yán)⒕?，更覺得對不起馬菲菲父女起來，哪怕她認(rèn)定自己是殺父仇人，哪怕明天便要割自己的頭，而如今仍然為自己身陷險地，有時，他恨自己不夠狠，若當(dāng)日真的押著百官家眷接應(yīng)馬大王退回南陽，現(xiàn)在會是個什么樣子呢，他曾問過單雄信，如果是他當(dāng)日處于自己的境地會怎么做，單雄信好不猶豫的回答，當(dāng)然是押著人質(zhì)退回去。
“謝謝你，菲菲，”“謝我什么？”“若不是回來救我，你應(yīng)該也與王雙一起跑了，”頓了頓又問:“菲菲，你真的忍心割我的頭嗎？”馬菲菲一陣傷感，黯然道:“忍不忍心又怎樣，爹是死在你和你大舅哥手里?！?p> 余飛默然，菲菲說得不錯，馬大王的死的確和自己脫不開關(guān)系，站在事后或者旁觀的角度看，說自己勾結(jié)敵人弒主投敵完全就是事實(shí)，無從分辨，只得暗嘆一聲:“菲菲此生是不會原諒我了！”
馬菲菲看著煮人的大鍋底下通紅著搖躍的火焰，突然想到，若是就這么著與殺父仇人一同燉作一鍋落入他人之腹，最終變成一坨稀糊，也未嘗不可。想著，恐懼之意淡了下去，人間百態(tài)，是如此弄人，有時也是如此渺小。正如火上的鍋里，不過一頓肉而已！
當(dāng)日與叔父背著馬大王尸首下山，那時是多么憤恨和不甘。世事變化如此之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她迷糊了許久，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機(jī)械的跟著叔父趕路，叔父說要將父親的尸體送回家安葬，便一路走著，誰知禍不單行，也許是走得太累，叔叔半路上往年的箭傷復(fù)發(fā)，一命嗚呼，馬菲菲面對著兩個長輩的尸體正在仿徨無措之際，遇到王雙和他的叫花子兵，王雙得知馬頭山覆滅緣由，熱情的招待和幫助她，歷數(shù)余飛罪惡，并邀請與他一起復(fù)仇。
馬菲菲在王雙的同仇敵愾的招攬中終于想通了，如果按照常理套路來走，有了殺父仇人，那么自該為父報仇。于是就近安葬馬大王和叔叔，留在王雙軍中，王雙提出為了復(fù)仇方便結(jié)為夫妻，馬菲菲沒有推辭，無可不可便成了王雙之妻，誰知王雙初時還控制著，而后漸漸便顯露出他暴躁，怪癖的一面，常常在夢中大呼小叫，半夜驚醒，醒來便一通折騰，屋中家具門窗被他毀了一遍又一遍，看人時而惡狠狠的眼神，時而如同看一只可愛的兔子般溫柔，終于他們有了第一次爭執(zhí)，越發(fā)頻繁……
鍋底的火焰還在搖躍，馬菲菲思緒飄搖，對下鍋的人們發(fā)出的絕望呼號沖耳不聞，只聽在呼號聲中傳來一陣笑聲，一個錦衣男人在一群人簇?fù)硐伦叩饺颂帲瑔?“你們兩誰是王世充女婿？”
余飛抬頭，一個青面僵尸出現(xiàn)在眼前，臉色干廋，青白，無須，尤其他那一笑，兩顆僵尸牙幾欲破唇而出，心內(nèi)忍不住打個寒戰(zhàn)，像這樣的人，不吃人，又該吃什么呢！只是不是僵尸都是喝血的嗎，不知道他是不是以肉為食，以血為飲。青面男見無人回答又問一遍，余飛這才從恍惚中回來，忙答道:“在下便是?！蹦侨舜蟛缴锨袄∮囡w手道:“駙馬大架光臨，不甚榮幸，”見余飛光著的身子，對左右吼道:“你們是怎么招待駙馬的?！闭f著脫掉自己的外套給余飛披上，去，去，幾聲打掉還押著余飛匪兵的手，親自上前拉起余飛道:“駙馬請隨本王到大營說話?！?p> 余飛手被如被鋼筋箍著一般，只覺這人的手生硬有力，尤其是冰涼，更加深了遇到僵尸的想法，已經(jīng)被拉著走了幾步，見身后李，馬二人卻還被押著忙道:“還有我兩個同伴，”青面男向匪兵示意，匪兵這才放了李績馬菲菲二人，余飛掙開青面男的手把身上披的衣服脫下給馬菲菲披上，馬菲菲聞到這衣服竟有陣陣香水味，又想起這男人帶兵吃人的樣子，一陣惡心，待不想披，又身上只剩個肚兜，只得忍著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