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王大慶的味覺是怎么失常的,這回清楚了
雖然受不了高潮妹那樣的夸張反應(yīng),但是,姜奐決定再冒冒險吃一下,所幸王家飯局是長排連桌,一道菜分了三盤上,他看見最遠(yuǎn)的那盤里還有一些,就拎著筷子起身要過去。只聽背后張玉靚聲音傳來:“王大哥,您這水席開了有多少年了呀?”
“十年了呀,你才來!”王大慶說。
“久仰久仰!好飯不怕晚嘛,嘿嘿?!膘n姐吃得也有點(diǎn)失態(tài)嘍,姜奐笑著邊走邊輕輕搖頭。
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只胖手牢牢拽住了他。
姜奐回頭一看,是個珠光寶氣的胖姐,胖姐說:“帥哥別忙吃啊,幫我們姐妹照張合影唄,今天沒帶自拍桿?!彼贿呎f著,手卻沒有放開,圓圓的手指頭在姜奐的皮膚上輕輕捻著。
姜奐對女人,尤其跟老女人的身體接觸一向零容忍,他使勁抽出胳膊,強(qiáng)壓著怒火說:“好吧好吧……手機(jī)趕緊給我?!?p> “太好了!”胖姐歡呼雀躍,把鑲嵌施華洛世奇的手機(jī)塞給他,繞桌子跑到對面,跟另一個胖姐擺起了POSE,姜奐趕緊給她倆拍照,不料這倆胖姐一個節(jié)目比一個多,拍了5分多鐘,才一張張逐漸開始滿意了。
“這樣再來一張哦!”甲胖姐伸手把那半盤子奶油扇貝撈了過來當(dāng)?shù)谰?,跟乙胖姐繼續(xù)合影。
“差不多了吧?”姜奐禮貌地抱怨了半句。
“那不用了!”乙胖姐當(dāng)時臉色就陰沉下來了,甲胖姐冷冷接回了手機(jī)。
乙胖姐說,“求他干哈?我這有自拍桿。”
“哎呀你帶啦?我沒帶!”甲胖姐端著那盤扇貝不撒手,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吃著。
“來,咱倆重新拍一組,我回去做個美篇兒!”乙胖姐都不瞅姜奐了。
桌上的美食香味彌漫,姜奐都不敢相信,自己竟還一口都沒有吃到嘴!
而且,而且!那最后半盤子奶油扇貝也被胖姐們搶走了。
姜奐悻悻想往回走,門口方向一陣人聲鼎沸:一大波食客聞風(fēng)而至,王大慶忙不迭地招呼這個招呼那個,扇貝叔也出現(xiàn)了。
王大慶跟張玉靚嚴(yán)肅地耳語了一下。
這邊扇貝叔駕輕就熟地坐在了他的老位子上,姜奐突然發(fā)現(xiàn),他今晚不僅沒吃到東西,而且可能連座位都要搶不上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揀個手邊的座位就坐下,從夠得著的盤子里搶了半個咸鴨蛋、幾片木耳、幾筷子土豆絲……正忙活著,燕窩松茸湯來了,他搶過湯勺,先幫扇貝叔和高潮妹子盛好,自己也給盛上,湯熱一時喝不到嘴,他肚子聞到了湯的味道,急得一陣抽動,他只好先吃了一口土豆絲一口松餅——
只聽張玉靚的畫外音傳來:“小姜,別吃起來沒完啦!大慶哥時間很有限,還要招呼貴客呢,咱們得抓緊?!?p> 他震驚地抬起頭,張玉靚已經(jīng)吃好,挎著包站在王大慶書房門口,瞅著他的眼神非常凌厲。
接下來就是采訪了唄。客觀地說,王大慶確實是個特好的人設(shè)原型,更是非常配合張玉靚的問題,說啥都掏心掏肺地。
姜奐雖然餓癟了,但也因此了解到王大慶飯局的真實來歷:
原來他開飯局的緣起是事業(yè)受挫后的賭氣。王大慶老爸原先是洞庭春的大廚,他小時候在后廚大鍋里洗澡,被毒蚊子叮后得了大腦炎,后遺癥導(dǎo)致他味覺時好時壞,一高興還會吞咽困難(就是愛淌哈喇子)。因為學(xué)習(xí)不好,只好子承父業(yè),辦了廚師證,也正因為味覺不穩(wěn)定,他做菜有時候特別好吃,勝過很多大師;有時候卻超級難吃,還因為淌哈喇子,脾氣還不好,所以數(shù)次被炒。不過他和老媽都在五愛有買賣,家里不缺錢,一氣之下在家開流水飯局,放三教九流都來蹭飯。很多姜行這樣的人都利用他的飯局交朋友碰頭談事情……
等他們采訪完已經(jīng)深夜了。張玉靚匆匆離去,王大慶收拾收拾也去睡了。姜奐送走張玉靚后,餓得實在鬧心,到廚房里找吃的,王大慶對后廚要求嚴(yán)格,收拾完了沒有剩菜剩飯,只有冰柜里碼了一些半生不熟的食材。
姜奐一肚子氣,偷偷?了一點(diǎn)奶油吃了,胃里一陣燒心,直想吐,所幸不再感覺餓了。
他萬念俱灰回到房間,心中一派蒼蒼涼涼,倒頭想睡。
他驚喜地看見床頭桌上有個食盒,盒蓋打開一看,里邊是今晚的各種招牌菜色,每種都有那么一些,原來王大慶表面粗獷,其實是這么體貼的一個人,這一定是他最后給自己做的小灶……
姜奐心里一陣溫暖,夾起一塊奶油扇貝,像《孤獨(dú)的美食家》里演的那樣閉著眼睛夸張地品嚼起來。
一股強(qiáng)烈的繭蛹子和汽油混合味,頓時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第二日一早,兩人又去了李內(nèi)牛家,對人設(shè)的采訪與收集是不能斷的,連續(xù)觀察可以更好地詮釋這個人的性格特征。
這次開門的是李爸爸,他滿臉熱情的笑容,眼睛又被臉上的脂肪擠成了一條細(xì)線。而昨天那個并不友好的保姆,依舊穿著圍裙,此時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客廳的大理石地面。
“你們真是辛苦呀,這么早就過來了?!崩畎职中χf。
“不辛苦,這么早就過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張玉靚臉上掛著情真意切的笑容。
姜奐最煩張玉靚這種人,時刻都能毫無羞恥地將特別虛偽的笑容掛在臉上。
“不打擾不打擾,Jerry正在房間里?!崩畎职种苯右麄?nèi)チ死顑?nèi)牛的房間。經(jīng)過昨天和李內(nèi)牛相處的經(jīng)驗,今天張玉靚和姜奐都更鎮(zhèn)定了一些。
李內(nèi)牛還是坐在學(xué)習(xí)桌前,穿的還是昨天那套家居服,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來時,張玉靚和姜奐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有點(diǎn)像買大樂透等著開獎號碼,不知道搖出來的號碼和自己手中買的匹配不匹配,但目標(biāo)都希望自己中獎的。
轉(zhuǎn)過來的李內(nèi)牛眉眼帶著彎彎的笑,姜奐一看李內(nèi)牛的這表情,心就放下了一大半,這肯定不是昨天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可怕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