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為了完成使命，吃了一肚子臟東西
背景音樂淡去，演出開始了，薩芙&塞壬樂隊循規(guī)蹈矩地開始唱，一曲接著一曲，都是客戶點播的曲目——
陳百強的《一生何求》，李老師點給他的老母親；
張國榮的《沉默是金》《倩女幽魂》，劉女士點給她的父母；
Beyond黃家駒的《光輝歲月》《海闊天空》，侯小姐點給她的前男友；
羅文的《小李飛刀》，王總、趙先生和楊先生點給他們昔日的牌友；
梅艷芳的《夕陽之歌》，牛先生點給他的紅顏知己；
鄧麗君的《又見炊煙》《何日君再來》，李女士點給她的聲樂老師……
每首歌的間隙，主持人會上來念一段文字，說的是點這首歌的客戶把歌聲送給逝去的誰誰誰，這首歌與他們的緣分、故事云云。
上半場就這么差不多了，下半場是樂隊自創(chuàng)的歌曲，一首《冷雨夜》中，夜深了，主持人悄悄從后臺走了，墓位間本就稀稀落落的客戶們也都逐漸散了，還坐在那里的人沒剩幾個。
臺上的丁立立、關(guān)瞰和索柱卻真正進入了狀態(tài)，開始了他們叮叮咣咣的真正的搖滾唱奏，盡情地發(fā)揮他們自己的音樂。
關(guān)瞰寫的歌叫《從天而降》，唱的是一只外星的青蛙降落在地球上之后的愛情和性苦悶；
丁立立寫的歌叫《大地?zé)o聲》，唱的是一個老薩滿臨終的囑咐和他咽氣后家人的挽歌；
索柱寫的歌名字很奇怪，叫《遼沈晚報》，唱的是一場簡簡單單的交通事故如何被寫成了焦點新聞；
最后是袁愛樂的那首歌，《北極光下》，唱的是熱氣球帶著一座小房子，飛到了北極圈里。
這首歌，張玉靚聽過，是李妍蕙子生日聚會時這支樂隊唱的，她抽了一支煙，只這首歌認(rèn)真聽了。
看著月色下涼風(fēng)里空空落落的墓園，姜奐邊聽邊感慨：愛聽地下?lián)u滾的那些人，難道大部分都已經(jīng)入土了么？
明月西斜，折騰到了一點多，演出結(jié)束了，索柱要在墓園值班，珍珍跟著丁立立的車?yán)鞑幕鼐瓢闪?，關(guān)瞰則開著自己的車，引著張玉靚的車去了西塔的一個串店，姜奐為了采訪方便，坐在了關(guān)瞰的車?yán)铩?p> 關(guān)瞰演奏很盡興，煙一支支地抽著，跟姜奐白話個不住，吹他自己是趙年小侄兒的同學(xué)，貝貝也找他好幾回了，“我××沒去，在這多好，沒有壓力！我想寫啥歌唱啥歌都行，沒人管我，樂隊的隊友也都談得來！”
“是啊，我也是，BJ那邊老路也找過我去給他幫忙，但是我也沒去。我沒去主要是因為……因為我對象兒在沈陽?！?p> “對象兒？對象兒干啥的呀？”關(guān)瞰果然上鉤了，因為他也從袁愛樂那里聽過張玉靚和姜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唉，沒工作呀！畢業(yè)以后一天就是玩兒，啃老唄，連我也得按月給她還信用卡呢?！苯獖J老老實實地說道。
“那弟弟你圖欲啥呢？哪天你給她領(lǐng)來，咱們大家?guī)湍汩_導(dǎo)開導(dǎo)她?！标P(guān)瞰將信將疑。
“嗐！她才不能來呢，跟靚姐見一回吵一回，靚姐也看不上她。她家條件好，爺爺是市里的離休老干部。”姜奐這么一說，關(guān)瞰明白了，姜奐這是在從張玉靚這里賺點打工錢，供養(yǎng)著自己的女友。
“那你這整體上進展如何呀？有譜沒？”關(guān)瞰問道。
“差不多了！哼，現(xiàn)在這個說閑話，那個瞧不起我，但哥們兒我只要進了人家的門，我等于少奮斗十年哪！不用十年，一年以后，你看我開的啥車？住的啥房子？！”姜奐滿臉自信地說道。
“對，弟弟說的這個在理，男人最好的時候，能有多長？就這幾年！不緊握青春的抓手兒，瞎折騰啥？折騰啥呀？”關(guān)瞰一興奮，說出了他那首《從天而降》里的歌詞。
姜奐頻頻點頭，心想這個關(guān)瞰是利用袁愛樂的愛情吃軟飯無疑的了。
到了西塔那家串店，關(guān)瞰點了大腰子、羊槍羊蛋、肥牛炒墨斗，就著米酒大快朵頤。
張玉靚只點了些雞脆骨串，遠遠地吃了幾口，看著姜奐入鄉(xiāng)隨俗，跟著關(guān)瞰大嚼這些腥臊壯陽之物，她心想，今晚上堅決不能讓他碰自己。
姜奐也有些反胃，強咽之余，禁不住問關(guān)瞰：“關(guān)哥，你吃這些個不上火呀？有出口沒？”
關(guān)瞰哈哈大笑，低聲附耳對他說道：“哥哥的出口非常暢通，哥好幾個出口，這方面你就趕不上哥哥我了吧？哈哈！”
“流氓！”回來的路上，張玉靚一邊開車一邊痛罵。
“是啊，你們老四怎么能喜歡上這種玩意兒！”姜奐也跟著罵。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你流氓！”張玉靚黑著臉說，她這口氣特別不順。
“我？我怎么流氓了？”姜奐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也被她的火力波及。
“你跟那個珍珍……我就不說了，眉來眼去的；跟這個臭流氓，你倆也氣味相投啊，嘮得這個歡，這回你可算找到隊伍了！”
“男人都這樣互相講話的嘛，不這樣我能套出他無恥的一面嗎？再說我現(xiàn)在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了嘛，我直過來了就是這樣的，你別葉公好龍好不好？”姜奐也不生氣。
“你矯枉過正了你知道嗎？！這樣的一個流氓，我寧可不要！給我滾得遠遠的，回去上自己房間睡覺！”
“那我吃的那么多猛料怎么辦？”
“你自己找個出口去唄！外邊，外邊花花世界那么大，你應(yīng)該去看看了?！睆堄耢n猛地一拐彎，差點把姜奐甩出去。
“別開了……停車停車，我要吐我要吐……”姜奐不成人聲地喊道。
張玉靚看他臉色慘白，額頭上見汗，惻隱之心又上來了，趕緊踩了剎車。姜奐解開安全帶開車門連滾帶爬地出去，扶住路邊一棵大楊樹，彎腰開始干嘔起來。
張玉靚見狀也下了車，疾步跟過去，看他干嘔就是吐不出來，非常難受的樣子，輕輕幫他敲背，也不見效。
“你摳一下嗓子眼兒，另一只手使勁按一下胃！就都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