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他想起了《簡?愛》里的那段話
“我要你現(xiàn)在消失。我不想看見你。”張玉靚這句絕情的話脫口而出,自己也有點后悔。
“哈!”姜奐冷冷一笑,“什么意思,這句話?”
“你覺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睆堄耢n心里也疼得很。
“為什么?就因為那么些破事!我們之前的那些美好,那些癡纏,你就都舍得不要了嗎?至于嗎?至于嗎?我改了都不行?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太……太脆弱了吧????”姜奐真?zhèn)牧?,想不通張玉靚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這是真實的她?還是沖動的她?
“下車?!彼恼Z氣不留余地。
“好!”姜奐轉(zhuǎn)身就下了車,又從后備箱里取走了自己的行李。他頭也不回地往車子相反的方向去了。
張玉靚一陣陣胃疼,她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里又悔又恨,又怕姜奐到處亂跑被車子撞了。
忽然,她想起手套箱里好像有胃藥,于是她打開箱蓋,取出小藥箱。
水呢?小藥箱旁邊,又果然有一瓶水。
她吃下胃藥,想把小藥箱收起來,一下子想起,這個小藥箱是他給她備好的,水也肯定是。
這么些年了,她在外邊打拼,對她這么貼心照管的,除了她老爸,就是姜奐。
姜奐寂寥地走在路上,他一邊是已經(jīng)鋪黃的綠化帶,一邊是靜靜流淌的渾河。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是。
張玉靚的那一番脾氣,讓他也是夠了,從小到大,他還沒受過這種氣,爸媽視他為掌上明珠,堂姐姜行雖然強勢,跟他偶爾口角,但也多是點到為止。
他也從來沒跟別人這么低三下四過。
難道是因為自己太遷就她了,把她的脾氣慣得這么大?這么過分?自己在她面前,一點點尊嚴都沒有。
想著想著,他想起了《簡?愛》里的那段話:
“你難道認為,我會留下來甘愿做一個對你來說無足輕重的人?你以為我是一架機器?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能夠容忍別人把一口面包從我嘴里搶走,把一滴生命之水從我杯子里潑掉?難道就因為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腸了?
你不是想錯了嗎?
我的心靈跟你一樣豐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樣充實!如果上帝賜予我財富和美貌,我會使你難于離開我,就像現(xiàn)在我難于離開你。
上帝沒有這么做,而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就仿佛我們兩人穿過墳?zāi)?,站在上帝腳下,
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他一遍一遍咀嚼著這番話,慢慢地走到了路的盡頭,前面正在施工維修,路面戛然而止,他不能再朝前走了。
去哪里呢?
自己家,他是回不去的,回去又要跟爸媽吵架。
房子租出去了,租期未到。
王大慶那里也不好意思再去。
他的大件行李、家當都在張玉靚家。
要不就先住酒店,明天等她上班的時候自己去搬出來吧。
然后,離開這座城市。
但是,一想起住店,他又想到了那張黑卡。他每一筆在黑卡上的消費,李丹歌的手機上都會收到通知。
而張玉靚的公司給他開的這幾個月的見習(xí)薪水,他隨手花了,都不夠伺候照顧張玉靚一個人的呢。
再不,就去找于新娟?她是一定會接納自己的,姜奐聽說,于新娟家里浴缸的對面,就掛了一張自己的放大照片——當然這是江湖傳言啦。
但是,代價是……
想到這里,他自己笑著搖了搖頭。
他順手從脖子上摘下來那尊小佛,心想:都是你給我惹的禍!保佑我什么了?一點沒看出來。
還給李丹歌?更不可能。姜奐抬手,把小佛朝渾河里扔去。
就在小佛馬上要出手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腕被人牢牢鉗住了。
張玉靚說:“你不要了,干脆給我吧?!?p> 姜奐說:“松手。松手!”
他使了使勁,根本掙脫不開。
他回頭一看,真是張玉靚。
倆人就這么僵持著。
姜奐說:“你跟蹤我。”
張玉靚說:“我就是想看看,你會去誰家?!?p> “你明明知道,我哪里也不會去。”
“眼見為實?!睆堄耢n松開了手。
“我很傷心?!苯獖J也沒再扔那尊小佛。
“我難道就不傷心?”
“那你就不顧一切地傷害我?什么話都說?你想分手是嗎?”姜奐看著她的眼睛,語氣非常生硬地說。
“你別給臉不要臉啊,我可從來沒提那倆字兒?!?p> 誰也不讓誰,眼見得局面又要第二次失控。
姜奐長嘆了一聲,他心里終究還是放不下她舍不得她。
“你這兩天沒睡好吧?”借著河邊璀璨的燈光,他發(fā)現(xiàn)張玉靚其實沒怎么好好化妝,膚質(zhì)顯得很差,眼圈發(fā)青。
“沒有啊,睡得很好啊!我快活著呢?!睆堄窳甲煊?,但突然鼻子一酸。
她本來心腸極硬,平生很少在人前落淚。但是最近幾次情緒崩潰、痛哭流涕,都是在姜奐面前,不知是不是因為緣分,還是巧合,還是她在他面前忘了偽裝自己。
張玉靚一哭出來就止不住了,緊緊摟著姜奐,眼淚肆意地淌在他肩上,嘴里不停地數(shù)落他的不是:“不許去上海你還非得去,還微信里跟她那么說,讓我一點面子都沒有……在我最想你的時候敢不接我電話……騙我,跟老三玩兒曖昧……還告訴她小名兒……偷偷把那么好的玉件給她戴不給我戴!”
尤其說到最后一項,她手上還配合著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他疼得鉆心,但忍著了,只輕輕說:“別擰我,疼……”
說著捧過她的臉,跟她接吻和貼臉,讓她的眼淚也蹭在自己臉頰上。
張玉靚貪婪地索吻。
姜奐:“咱們回家吧。”
張玉靚:“人家才不能原諒你呢!跑那么遠,好幾天,回來連個禮物都沒有!”
姜奐:“唉,知道你想什么呢!”
說著,他把小佛摘下來,直接戴在她脖子上。
張玉靚眼中無限的幸福和甜蜜,心里一陣狂跳,攥著小佛把玩?zhèn)€不停。
姜奐緊緊摟著她,聞著她的體香,親著她漂亮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