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人形的野獸
而店里的姜奐和周朵朵此時早已經(jīng)分開,各自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沒有一點逾越。
如果不是剛剛她看見了胖喬手機里視頻,根本不會想到這兩人之前都已經(jīng)親密接觸了。
“喲,這美女氣勢洶洶,不是來買蛋糕的吧?!敝芏涠浯驈膹堄耢n朝她這個面包店走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很出眾的一個女人,只是周身都是殺氣,相隔三米開外都能感受到。
………………
珀斯早晨的陽光照進了妍蕙子他們下榻的別墅。
鄭旭東開完視頻會議,又喝完咖啡吃好了點心,愜意地躺在一個由兩只“毛腳丫”合攏在一起組成的沙發(fā)里,懶洋洋地看一份文件呢。
那個沙發(fā)是特別定制的,“毛腳丫”是棕色的,很逼真,趾甲涂成了粉紅色。鄭旭東剛住進來時,看見這個沙發(fā)就覺得惡心,傷風敗俗。但是住進來久了,他也逐漸接受了這別墅里種種稀奇古怪的家具擺設(shè),尤其這個沙發(fā),躺上去還是真挺舒服的。
剛剛妍蕙子過來跟他嘮了幾句之后,打了個響指就離開了房間。
傭人緊跟著進來收拾了一下房間,也悄沒聲地退了出去,這個傭人是物業(yè)公司的,每天定時收拾完了就會離開別墅。
鄭旭東看了幾頁文件,注意力有些渙散了,于是掏出手機又研究日程表。
他忽然聞見一陣奇怪的氣味。
若有若無,是某種汗臭、餿味和皮革腐敗的混合體,伴隨著幾下沙沙聲。鄭旭東詫異地扭了一下頭,看門口的方向。
他產(chǎn)生了一種下意識的恐懼,那是原始人在野獸環(huán)伺的年代留在本能中的,算是一種保命逃生的第六感覺吧。
又是幾下哼哼聲!
聽得真真切切,從樓下傳上來的,聲音里帶著亢奮、憤怒和饑餓的意味。
“啥玩意兒?”鄭旭東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他想起了同處在這個莊園里的那些山貓野獸。
你們還要蹬鼻子上臉闖進我的房子咋滴?
他掏出呼叫物業(yè)的iPAD,要呼叫,卻發(fā)現(xiàn)怎么鼓搗都上不去網(wǎng)了,無奈之下只好用手機聯(lián)網(wǎng)。
一只毛扎扎的爪子揮過來,猛地打掉了他的手機。
鄭旭東又惱又驚,轉(zhuǎn)頭一看,一頭人形的野獸,滿身棕色的硬毛,大腦袋上一雙深綠色的怪眼,正對他放射著冷颼颼的光芒,滿是尖齒的大嘴里,哼哼唧唧不知是什么意思。
“啊呀!”鄭旭東毛骨悚然,反應(yīng)奇快,嚇得轉(zhuǎn)身就跑,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沒有其他的門,是個死葫蘆的結(jié)構(gòu)。但是那人形野獸已經(jīng)撲了進來!他繞著屋子里跑了半圈,野獸雖然兇猛,但好像有條腿是瘸的,影響了速度和敏捷,但也緊追在鄭旭東的身后。
鄭旭東又轉(zhuǎn)到門口,奪門而逃的瞬間,他好像瞥見一個人癱倒在二樓憑欄的邊上,似乎是妍蕙子也被襲擊了。但他顧不得那么多,三步并兩步往樓下就逃。
樓下的怪物和野獸們聞聲,一起抬起頭來向上看。
鄭旭東跟他們面面相覷。
這里邊有的鄭旭東認識,好像是袋鼠,還有猩猩、鴯鹋和袋熊,科學怪人和鷲猿怪也混在里邊。
但是他收不住腳了,直接沖進了它們中間。
瘸腿的野獸緊跟著他也沖了下來。
“啊哈哈——”鄭旭東不成人動靜地慘叫著,被怪物和野獸們拉扯、擠壓、裹挾著,從窗口被扔了出去。
緊接著怪物和野獸們也怪叫著從窗口魚貫沖了出來。
一群大大小小的兔子正在緊張地操作著設(shè)備,拍攝著這一切。
鄭旭東的腿軟了,腳也有些崴了,根本跑不開去了,他閉著眼睛索性任它們擺布了。
怪物和野獸們們跳腳歡呼著,圍著他胳膊挽著胳膊組成了一個圈,一齊擺著頭,有節(jié)奏地跳起了踢腿舞。
一只熊怪把頭湊近過來,在鄭旭東耳邊“如此如此”說了幾句,鄭旭東聽了,登時睜眼,一骨碌爬了起來,旁邊早就有幾只爪子幫他也床上獸皮衣,戴上野豬的頭套,鄭旭東馬上就來了狀態(tài),怒哼數(shù)聲,跟在他們中間,又沖向了附近喂狗的老太太姐妹住的那間小屋,小屋里不久就傳出老太太的驚叫和慘嚎聲……
在別墅的屋頂,一個女孩端著望遠鏡看著這一切,這場行為藝術(shù)的真人表演秀。
從鄭旭東在房間里被突然襲擊,到他在草坪上掙扎,到他放棄了抵抗,跟它們打成一片,穿上野獸的衣物在草坪上瘋跑……妍蕙子都看見或者聽見了。
這是一場特殊的行為藝術(shù),也可以被當作是一種特殊的成人游戲,名字叫做《野獸的成人世界》。在這行為藝術(shù)中,表演者們穿上特殊的服裝,戴上頭套,化裝成野獸或怪物,去“襲擊”其他的人,只要把對方制伏了,就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給被制伏的人也穿上特殊的服裝、戴上頭套,化裝成怪物野獸,一起再去襲擊更多的人,繼續(xù)擴大這個特殊的隊伍。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有被“襲擊”的人發(fā)出抗議或者拒絕扮演怪物野獸,這場表演就算是結(jié)束了。
令很多人驚訝的是,這個行為藝術(shù)令很多人著迷,越是一開始被嚇得篩糠慘叫的人,越是在后邊起勁兒地扮演好怪物野獸,把自己的恐懼傳遞給別人,并一步一步沉迷在這制造恐懼的游戲里,樂在其中——雖然他們一開始,都是不知情的。
鄭旭東也是不知情的狀態(tài)下,被動加入了一場新的《野獸的成人世界》表演之中。
他最開始的恐懼、逃跑,在妍蕙子的意料之中。
他的無謂掙扎,也在妍蕙子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對這行為藝術(shù)的參與熱情,他的迅速轉(zhuǎn)變,卻大大出乎妍蕙子的預(yù)料。
他歡叫著、嚎叫著,聲音里帶著亢奮、憤怒和饑餓的意味,化身成了一頭熊怪,在草地上瘋狂地奔跑著,仿佛他壓根兒就不是什么鄭旭東似的。
妍蕙子笑了,特別開心,特別得意,她也愛上了這門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