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呆呆地聽著,胡夢軒說完后,徐天說:“真好,這樣的一個家,可真好?!?p> 天空中,一個不明飛行物悄然飄過。
徐天恰巧一抬眼,看到了它。
唉,要是這個東西能把我給劫持走了就好了……他想。
………………
暗夜的海豚館里冷冷清清,嘉嘉在水中玩泡泡,一邊偷偷看付雨奇。
付雨奇蜷坐在水邊的長椅上,靜靜地看一篇文字。
這是一篇奇怪的文字,叫《魔鬼的誓言》——
魔鬼怎么會有誓言呢?原來魔鬼曾經(jīng)被眾神之王制服,囚禁在封印魔瓶之中,拋進海底。于是他許下誓言:誰能救我出去,我將令他終身榮華富貴。一百年過去,海底陰冷孤苦,世上熙熙攘攘,卻沒有人救他。于是魔鬼提高價碼,發(fā)誓給拯救者全套地下寶藏的藏寶圖,又二百年,無情的塵世仍棄他不顧。第三百年頭上,魔鬼孤注一擲,決定給那個人滿足三個任意的愿望。但是四百年過去,仍無人有幸開啟這個罪惡的寶藏,魔鬼的憧憬就此化為怨毒,決定殺死開啟魔瓶的倒霉蛋,這時一個漁夫恰恰打開了瓶子……
看到這里,我總覺得這誓言是在象征什么。是愛情?是財富與權力,還是幸運的眷顧?當我們長大了,有了欲望,或看到流星燃燒在希望的夜空時,誰心底沒有暗暗發(fā)下誓言,并在這誓言中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給予,甚至靈魂?可往往我們的誓言只有自己聽見,只有天知地知。雖然每一回似是而非的腳步聲,都會令心中的誓言興起嬰兒般的躁動,然而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卻被無情惱。被愛情漠視,受命運捉弄,令魔鬼的誓言再次抬高價碼,直到他再無法承受冰冷寂寞的折磨。于是心靈之海翻涌,誓言消滅,怨恨與報復心取而代之。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魔鬼,魔鬼的心中從沒向往煙雨江南,卻往往有種種或甜蜜或犧牲或惡毒的誓言。同時,每個男人心中的魔鬼又不同:有的永遠地封存著,有的在四百年期限內(nèi)得到了救贖,有的卻正在策劃、實施惡毒的“復仇”。
所以我常常自省自己付出的愛,與恨。自省愛恨的根源是因為天性使然,還是某種誓言作祟?靈魂難道真的不能超脫于這誓言之外嗎?如果魔鬼的誓言正象征了愛情的代價,那溫情付出的背后,那靜靜熟視著你的眼睛背后,是否還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監(jiān)視你的心,并不憚以鬼蜮的手段,對付可能的背棄與謊言?
魔鬼故事的結局有兩個版本,一個是魔鬼過于得意,竟中了漁夫的奸計,被騙回瓶中拋進海底;另一種是魔鬼中計后苦苦哀求,終于與貪心的人達成交易,魔鬼不再危害漁夫,并以自己的能力報答后者,于是漁夫重開魔瓶,魔鬼重回人間。
一個小小的伎倆,就能打破那看似強硬的誓言?我惘然了,因為我曾經(jīng)受欲望的左右。
因為我丟失了一件最有力的利器:愛,不計回報的付出。雖然最后可能會令你崩潰甚至瘋狂……
看到“眼睛背后的眼睛”那一句,付雨奇哭了。
海豚嘉嘉的精神徹底分裂了。表面上看,嘉嘉挺好的,體測指標正常,跟游客互動時的精神狀態(tài)也非常歡實,但實際上,付雨奇從海豚的眼神里能夠讀出:嘉嘉已經(jīng)分裂了。
面對付雨奇,嘉嘉的眼里是快樂與滿足;面對妍蕙子,嘉嘉的眼里是迷茫與同情;面對老人,嘉嘉的眼里是溫順和善意;面對孩子,嘉嘉的眼里是關愛和期待……
付雨奇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妍蕙子來海豚館玩的時候,她已經(jīng)覺出了張玉靚的叛離和家族不可逆轉的分裂,所以,妍蕙子哭了,她的淚水滴在了嘉嘉的眼睛里。從那時起,付雨奇就發(fā)現(xiàn)嘉嘉有些不正常了。
在和她共處,一起訓練一起休息的時候,她能明顯地感覺嘉嘉在防備著自己,換句話說,他有點怕自己,在虛與委蛇;付雨奇出海期間,同事們把嘉嘉的生活照和視頻不時地發(fā)給她,從那之中,付雨奇能夠感受到嘉嘉的快樂、放松甚至偶爾的任性都是非常真實的。
而當她終于風塵仆仆地回到了
付雨奇明明白白地能覺察出,海豚嘉嘉面對她時,眼里的那些源源而至的快樂與滿足是偽裝出來的。作為海豚陪伴師,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無法走進嘉嘉的內(nèi)心了,那她的存在還有什么價值?還有什么意義?還有什么必要?
海豚都有很強的第六感,嘉嘉的第六感尤其強大,一旦與陪伴師失去了信任與默契,以海豚的智商,早晚會想辦法將陪伴師從自己的身邊趕走——付雨奇甚至曾經(jīng)聽說過業(yè)內(nèi)的同行被海豚設計陷害的案例。
想到這里,她看著嘉嘉的后背,冷冷地笑了一聲。
嘉嘉在水中不易被人察覺地抖了一下,然后他一擰身打了個水花潛入深水區(qū),打散了剛才抖動那一下時生出的細微的漣漪。
其實在嘉嘉的心里非常清晰,他對付雨奇的感覺不是混亂的,而是一種恐懼,嘉嘉清楚地感覺到在自己的陪伴師的內(nèi)心之中,有一個可怕的東西,那個東西邪惡、強大、嗜血、反復無常,而且對她身邊的所有人所有生物都充滿了敵意,其中也包括嘉嘉自己。
當然,海豚不懂人心的善良抑或險惡,但是聰慧的他們能夠覺察出每個人氣場的不同,而在與陪伴師們打交道的時候,海豚們尤其心中有數(shù)。
嘉嘉現(xiàn)在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付雨奇身體內(nèi)那個邪惡可怕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果然,她放下了手中那個抄本,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了。
她的電話是打給張玉靚的:“老大,在哪兒呢?忙什么呢?”
張玉靚正在床上躺著,半天才接:“哦,海兔啊。我在整理文件呢,什么事?”
付雨奇笑著問道:“聽說你們最近挺忙的?要接一個大項目?。俊?p> “對啊。”
“我跟你推薦一個人設采訪對象啊?特有趣有故事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