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焙鷫糗幙粗焯欤蝗恍α顺鰜?,說:“可是,你對我好啊。對我太好了,我知道你對我是掏心掏肺的好。你說你怎么就是個這樣的兩面派呢。”
徐天也樂了,他看著胡夢軒的笑臉,眼睛里摻雜了那么多東西,他說:“因為你好看啊,誰讓你那么好看呢?!?p> “現(xiàn)在好了,我再怎么好看,你也沒辦法總見到了?!焙鷫糗幰恢毙χ蹨I就這樣笑著笑著從眼睛里流了出來。她說:“我不能等你了,12年,太久了?!?p> 徐天說:“我知道呀,傻子,誰說讓你等了。12年那么久,我出來,你都不美了?!?p> “你照顧好自己,我以后也不來看你了。我總這么不見到你,慢慢也就把你忘了?!?p> “嗯,好呀?!?p> “你知道的,我記憶力特別不好。我很快就會忘記你的?!?p> “我知道啊?!毙焯祛D了頓又說:“儲物架上有一把鑰匙,是上次我們去丁香湖時,路過的那個樓盤,你說很漂亮的那個。8單元,16樓,3號,你的名字,你處理吧。放心吧,那個錢是干凈的,不涉案?!?p> “你可真壞啊,徐天?!?p> “你不是說了么,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p> “就在你的房子里,我嫁人生孩子?”
“……行呀。在外面我唯一的牽掛就是你,你好好的,我在里邊就可高興了?!?p> “好吧,我會好好生活的,等你出來,來找……來找我們吧。”胡夢軒說,陽光從會面室的高窗進來,越過徐天的頭頂,照在她的臉上。
“不找你了。你忘了我吧?!毙焯燧p輕說。
“你混蛋!你覺得我會真的那么做嗎?”胡夢軒的眼淚在陽光里閃著珍珠般的光,是那樣地顯得不真實,“我一天也不會住的,我會把房子收拾好了租出去,錢都留著,等你出來,那時候我也不美了,你愿意就和我一起在那個房子一起過日子,不愿意就拿了錢滾!”
說著,她起身離去,只留下滿臉淚痕的徐天,獨自呆坐在那里。
他其實特別想用一種聽決絕的方式結束,但還是弄砸了,胡夢軒,小小的南南還是在外面艱難、孤獨而又絕望地活著,掙扎著,在等著他,這是他一輩子的情債。
胡夢軒出來的時候,是付雨奇和袁愛樂接的她。
付雨奇神色黯然,袁愛樂一臉關切,張玉靚發(fā)微信來說她不是很舒服,托海兔照看好胡夢軒。
胡夢軒說:“我挺好的,你們忙自己的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那兩人對視了一下,輕輕對她點了點頭。
于是她在陽光下一個人,輕快地往回走著。
那輛車在她后邊不遠的地方慢慢地跟著。
………………
姜奐在去采訪劉黃書的路上,先看了這個人的資料。
付雨奇跟張玉靚說的沒錯,這個被稱為劉黃書的人設很有故事。
劉黃書原本不叫這個名,叫劉振家。這個人從小多才多藝不學好,吹拉彈唱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年輕時就是廠子里的文藝骨干,后來干脆調到了工會,在工會,他的特長充分發(fā)揮,一路順風順水,到工廠破產倒閉時,他已經是廠子工會的副主席了。
退休之后,失去了活躍舞臺的他一時挺失意挺落魄的,還因為沒有廠子里的便利泡不到女人了,只好去找小姐,結果被老婆孩子發(fā)現(xiàn),最終離婚。離婚之后他得了自由,坐吃山空享樂了一段,于是生計出了問題,就只好變賣自己的東西度日,有一次,他在路邊擺攤賣舊書,被過去的幾個結伴組團去上課的老同事發(fā)現(xiàn)了,大家可憐他也不容易,就商量好了每人買他幾本書幫幫他,結果走近前去之后,寒暄幾句大家一挑書,卻發(fā)現(xiàn)他賣的都是內容很黃很暴力的違禁讀物、畫冊、影集甚至還有錄像帶!大家回去當段子一傳,“劉黃書”的這個綽號就此算是叫出去了。
劉黃書堅持賣了幾年黃書(也有人傳說他是拿黃書當幌子,其實主要靠賣給熟客賣碟和賣照片牟利),后來廣場舞興起來了,他發(fā)揮專長全力參與,很快成了骨干、明星,勾上了好幾個有錢的單身女人,在其間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消費也就高起來了,去年他跟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富婆完婚之后,不久對方去世,他還成了劉老板,現(xiàn)在正是無牽無掛最瀟灑的時候。付雨奇是在環(huán)球航行的郵輪上認識劉黃書的,這劉黃書人來瘋,喝了酒嘴上沒把門的,一頓胡吹亂侃,把自己過去的英勇事跡都說了,付雨奇才發(fā)現(xiàn)這人“有故事”的。
姜奐看罷材料,列了個采訪目錄的功夫,車到了劉黃書家的園區(qū)門外。
劉黃書住在城郊一個入住率很低的別墅區(qū),園區(qū)里綠植稀疏,設施都很殘舊,周邊相鄰的幾棟樓黑洞洞的,只有劉黃書家的這棟別墅亮著昏黃的燈光。
一只流浪貓蹲在對面那棟空別墅的門廊地磚上,偷偷看著姜奐按響了劉黃書家的門鈴。
很快,門開了,是個長著一張厭世臉的中年女人,是劉家的保姆:“你是干什么的?”
姜奐說:“我是人設師姜奐,跟劉先生約好了?!?p> “進來吧?!?p> 姜奐進了玄關,只見這別墅里邊并不寬敞,是老式的格局,家具也不新,門口的立式魚缸干了,里邊裝了一些雜物。對著門的屏風上還掛了幾道符。
姜奐一眼就認出,那幾道符是用來驅鬼的。
這時劉黃書從廳里接出來了:“哎呀,姜記者好年輕哦!”
姜奐忙把視線從符上轉回來,緊走過去親切地跟劉黃書握手,他感覺這個劉黃書的手熱乎乎汗沾沾的。
劉黃書正在看新聞節(jié)目,倆人熱情地坐下,很快就嘮了起來,保姆還給姜奐端來了茶水。
姜奐發(fā)現(xiàn),這個保姆雖然面相冷硬,但身材很豐滿,跟劉黃書之間也沒有主仆間的那種有距離感的客套。
因為劉黃書的人設是一個富有的鰥夫,并不復雜,所以姜奐的提問一開始也就很程式化,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