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袁菁菁走開之后,張野拿著兩把鐵鍬,看看手里的家伙,又看看巫諾之,心里明白了個大概,沖對方說道:“說倒最后,還是要盜墓。”
巫諾之從張野手中取過一把,說道:“洛至卓為啥要把墳圈鎖起來,肯定是墓地里有什么事啊,又不想讓別人知道。話說這步棋走的略臭,這不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嘛。不管怎么說,咱哥倆先過去看看,這怎么能叫盜墓呢,這叫去偽求真。”
話說著,巫諾之用手電四處掃了一番,真在靈堂的西北方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月亮門,大門緊閉,栓著鐵鏈掛鎖。兩人走近,巫諾之拿出洛荃牌位下面的暗匣中得到的鑰匙比對了一下,還真是開啟此鎖之用。稍微擰動,掛鎖噠的一聲開啟了,機(jī)關(guān)尚且靈活,說明并未閑置太久。摘下鎖具,撤出鐵鏈,巫諾之推了一下門扉,門分左右就打開了。門外一片荒郊野地,漆黑一片,一條鋪著碎石子的小路穿梭在一棵棵的槐樹之間。
張野和巫諾之提著鐵锨,沿路而上,沒走多遠(yuǎn),繞過一個土丘,借著手電的光,看見了大片的墳塋,青石堆砌的陵墓左右種著松柏,中間立著白玉的石碑。這片墳地按著尊卑輩分列在這土丘之后,巫諾之環(huán)顧一番,說道:“看來受制于人力,洛家并沒有能耐來修建地宮,只是簡單挖了個坑埋了。不過棺槨的講究應(yīng)該還是有的,咱哥倆得費(fèi)費(fèi)力氣?!?p> 說罷巫諾之就找到了埋葬洛禾喬的墳頭,揮起胳膊,開始刨土。
張野見狀,嘆了口氣,他最開始進(jìn)到洛家莊的時候,聽了巫諾之的介紹,就認(rèn)定對方是個盜墓賊,可這么多天相處下來,加上知道了實(shí)情,早就打消了抓巫諾之的念頭??衫@來繞去,他們倆人現(xiàn)在還是要挖人家墳頭。另一方面,他也覺得這洛禾喬的墓有問題,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漸漸戰(zhàn)勝了理智,隨著巫諾之一起,揮舞起鐵鍬。
巫諾之空有一身肌肉,但他沒干過啥農(nóng)活,省時省力的手法也不會,更別說這明朝的鐵锨了,設(shè)計(jì)的遠(yuǎn)沒現(xiàn)在先進(jìn),畢竟時代的工藝水平在那擺著呢,锨頭太沉,盛上土后更加吃力,而且前端沒有開刃,下鏟頗要廢一番力氣。但張野就不一樣了,農(nóng)村長大,善使各類農(nóng)具,鏟了幾下便發(fā)現(xiàn)了端倪,撅著锨頭在青石上前后打磨一番,手心里啐了口吐沫,虎虎生風(fēng)的干起來,效率比巫諾之快多了。
由于張野的加入,封土迅速就被挖去,巫諾之停下來休息,說道:“咱們倆還要抓個緊。”
張野手里不停,扭頭撇了一眼:“抓緊你還歇著?!?p> 巫諾之氣還沒喘勻,嘟囔道:“我這是真沒干過這個,沒有你內(nèi)行?!?p> 張野哼了一聲:“我早看出來了,大少爺。不用太著急,這差不多就快挖到棺材了。”
巫諾之歇夠了,重新加入勞動,對張野說道:“那袁菁菁只是膽小,但不是傻,剛才咱哥倆給她唬住了,保不齊過會人家納過悶來,搞個通風(fēng)報(bào)信,到時候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p> 張野愣了一下,想了想也是,于是手下更加賣力氣,不一會覺得鐵锨挖到了硬物,咚的一聲悶響,看樣子是挖到了。
回過頭來說袁菁菁,袁菁菁折回到自己的屋中,心還在蹦蹦跳,她哪遇到過這種事?神仙下凡被自己遇到了。坐在床沿上回味,沒著急睡。就這么會功夫,孩子驚醒了,哇的哭了出來,首先是尿透了介子,其次也該喂夜奶了。袁菁菁回過神來,摟過自己的孩子,先把這濕透的尿介子撤換了,用干布把小孩的屁股擦拭干凈,取來干爽的新布片,仔仔細(xì)細(xì)的包好。然后解開自己的上襖,哄孩子吃奶。
哄著孩子吃奶這會功夫,袁菁菁腦子可沒閑著,一直琢磨這事,可越琢磨越別扭,感覺哪里不正常,尤其這二人還要了鐵鍬,難不成是要趁夜偷挖洛家祖墳?這可是壞風(fēng)水的,即便捉妖降魔,哪有三更半夜干活的神仙?。磕莻€年代雖然沒有電視手機(jī),但有評書演義,民間多的是各種神鬼斗法的故事,袁菁菁也聽到過不少,所以對些東西不算陌生,仔細(xì)回想起來,好像沒有那個神仙是靠挖人家祖墳來降妖的。
心說不好,但懷里抱著吃奶的孩子,一個人做了母親的時候,她懷里的孩子要比一切都重要,袁菁菁有心通報(bào),但被孩子束縛住了手腳,此時百爪撓心,自己安慰自己,說挖墳之事一時半會也不能夠完成,不差這一會。身體晃動的幅度慢慢加大,試圖讓孩子更快一些入睡。
有的時候往往事與愿違,你越著急,孩子越不如你所愿,就吃奶這會功夫,竟又打了屎膩。袁菁菁只得先去端了清水給孩子清洗屁股,把蹭臟的襁褓被褥等物撤換下來,扔到一邊,取來干凈的,從新綁好。話說這綁孩子一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一些農(nóng)村家庭在用,說是怕孩子踢了被啥的,其實(shí)對孩子百害而無一利。孩子著涼,頂多鬧肚子拉稀,但要是給孩子捆上,限制他運(yùn)動,傷及筋骨,要比這拉泡稀嚴(yán)重的多??擅鞒臅r候,沒有那么先進(jìn)的育兒知識,家家戶戶別管上到宮廷還是下到農(nóng)民百姓,對待嬰兒,那就是一水的上繩子綁。
等到重新把孩子收拾利落,喂罷了夜奶,里外里小兩個時辰就快過去了。張野他們仨吃完飯的時候是九點(diǎn)多鐘,等到翠翠收拾完客房,也就十點(diǎn)不到。袁菁菁被巫諾之打發(fā)回來的時候,也就將近十一點(diǎn)。這會用現(xiàn)在鐘點(diǎn)來算,差不多凌晨兩點(diǎn)左右,四更天了,正是鳥獸安靜,人睡的最瓷實(shí)的時間段。
也正是因?yàn)楹⒆拥⒄`的這會功夫,給了張野和巫諾之足夠的時間。他們哥倆不知道袁菁菁什么時候醒悟過來,跑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手里也不敢停,等到把封土全部挖去,露出整具的棺槨出來,倆人累的都不行了,坐在坑里呼哧哈嚓的喘氣。
袁菁菁把睡著的孩子放下,從新把衣服理好,頭都沒來的急梳理一下,急急忙慌的跑去前院,找信之報(bào)信。信之這會睡的正香呢,聽到外面有人砸門,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問了聲:“何人?”
袁菁菁小聲回了句:“大總管,是奴家。”
信之哦了一聲,坐起身來,把旁邊掛著的外套披上,穿上鞋下床開門,問道:“何事?”
袁菁菁撫著胸口,喘勻了氣,回道:“奴家有要事稟報(bào),今日白天府上來的兩位客人,此時正在盜挖洛家祖墳?!?p> 信之聽罷臉色大變,眼瞪的杏圓,嘴唇哆嗦了半天,問了句:“所言屬實(shí)?”
袁菁菁回道:“千真萬確?!?p> 信之啪了下大腿,罵道:“這兩只腌臜貨,鬼面夜叉,罔顧少爺如此信任,竟干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你隨余來,喚醒家丁仆役,抄家伙!”
在信之招呼人的時候,這哥倆此時還不知道呢,他們正費(fèi)力的把洛禾喬棺槨外的槨打開。洛禾喬屬于朝廷命官之后,最起碼士大夫級別,享受的也是一棺一槨的墓葬制度,去掉外層的槨,又用鐵锨撬開里面棺材,巫諾之舉著手電,往里面照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