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美和丸號舢板船在狂躁的海面上,就像一片樹葉一般,感覺風浪再大一點,就有傾覆的可能。吉平把著舵,喝著酒,唱這吱呀的歌,一副樂天的景象。反觀張野四人,面如菜色。
張野算是好一點的,皺著眉,咬著牙,死死的攥著船艙內(nèi)的一根圍欄,時刻注意著海面和眾人的情況,憂心忡忡。
巫諾之嘴里抱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吉平抱怨。兩位女生相對來說,就差的多了。巫諾琪緊閉著雙眼,摟著圍欄,自始至終都在嘟囔道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楊丹妮哆哆嗦嗦,好像是暈船了,一陣陣的想吐。
巫諾之為了防止聲音被海浪風暴蓋過,扯著嗓子大聲問道:“所有的游客都要走這條線嗎?”
吉平哈哈一笑:“這算什么,比這風浪更大的時候,也有人上島。他們都稱贊我的航海技術(shù),你們這么慫的游客,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巫諾之不高興,嚷道:“有勇有謀和有勇無謀是不一樣的,這種不要命的體驗,就是有勇無謀,傻比才會喜歡。”
吉平不予置評,就是一直狂笑,突然船體猛的振動了一下,險些將船上的乘客們顛下船去。張野緊張的四下張望一番,眼看著船的速度減慢了下來。
吉平嘴里用日語罵罵咧咧了一番,扭頭看著巫諾之,喊道:“小哥,你來把著舵,我到后面去看看馬達,這老東西又不工作了。”
巫諾之差點氣背過去,嚷道:“我特么哪會?”
吉平不理他,順勢就松了把,巫諾之趕緊補上去抓住那個一直旋轉(zhuǎn)的舵盤,試圖穩(wěn)下來。吉平頭也不回,踉蹌著向船尾走去,拋過來一句:“會開車就會開船,我家的美和丸可聽話了?!?p> 張野看看巫諾之,看看吉平,喊道注意安全。吉平揮揮手,表示無妨,手里抄著一個活扳手,就準備去修船。前面巫諾之哪里會開船,尤其是這種風浪天氣,要讓船頭和浪保持一定的角度,才能穩(wěn)住船身。巫諾之連水手的算不上,自然手忙腳亂,把著舵盤一會左滿一會右滿,船身就像一個喝醉的酒鬼一般,搖搖晃晃。
終于在一次大浪之后,船上的五人全部被沖擊力震倒,歪歪斜斜的貼在船艙中。吉平爬起來,嚷道:“八嘎呀路,你會不會開船?!?p> 巫諾之也忍無可忍,回擊道:“操你大爺?shù)模献涌隙ú惶孛磿?,你這么對待客人,小心老子投訴你。”
吉平揮舞著扳手,嚷道:“你還想投訴我,告訴你,我可是他們旅行社的搖錢樹,得罪誰都不敢得罪我?!闭f完竟叉著腰得意起來。
巫諾之罵了一句,不過很快就住了嘴。因為面前出現(xiàn)一道巨浪,較之前遇到的相比,那些海浪簡直是小兒科。現(xiàn)在一堵十來米高的海浪卷著白色的泡沫,矗立在面前,像一堵墻一般,壓在眾人心頭。張野大駭,扭頭向兩位女伴喊道:“抓緊圍欄!”
吉平也是一哆嗦,也顧不得修船,忙向巫諾之的位置跑去,這種浪,巫諾之這種菜鳥,肯定處理不了。
浪的速度是非??斓?,一眨眼的功夫,眾人只覺得四周圍充滿了咸咸的海水,聲音也一下子朦朧起來,眼不敢睜開,巨大的沖擊力讓眾人幾乎抓不住身邊的圍欄。巫諾琪感覺力氣逐漸消失,手指按的發(fā)白,快要脫力了。但很快就感到背后的背包突然被什么人抓住一樣,死死的把她按回到船幫上。
這道浪用了一分多鐘,直直的從船上拍了過去,好在船還沒有翻,可船艙卻整個被掀開了。巫諾琪睜開眼,見張野把她護在身下,巫諾之那邊也拽這楊丹妮的背包,他們四人有驚無險的躲過這劫。
吉平卻不見了蹤影。
張野站直了身子,摸了一把臉上的海水,看了看船的慘狀,四下里張望一番,根本見不到吉平的蹤影,頓時慌了神。
“看見那老頭了嗎?”巫諾之把楊丹妮扶穩(wěn),出聲問道。楊丹妮這丫頭終于是吐了出來,吐的前胸亂七八糟一大片,臉色慘極了。
張野搖搖頭。
巫諾琪攥著圍欄,大聲問道:“那怎么辦?要救他嗎?”
這種天氣,這種海情,救人,談何容易,尤其他們還只有一艘這樣的破船??上Щ卮鹚麄兊氖橇硪坏谰蘩耍@道浪比剛才那道還要猛烈,失去了船艙的小船,輕易地被掀翻過去,張野感覺頭被船撞了一下,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意識朦朧時,張野仿佛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他的面前,是一群身穿詭異服飾的怪人圍著圈跳著詭異的舞。這些人腳上穿著草鞋,獸皮的綁腿、裙子和上衣,頭發(fā)在頭頂梳了一個十分別扭的發(fā)髻,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張野能意識到自己是盤膝坐在一張鋪著獸皮的獸骨堆上,面前有一個石盤,盤中盛放著一些食物。
一個臉上涂抹了白色花紋的男子,裹著一件從頭包到腳的長披風,赤著足,手拄著一跟一人多高的木棍,棍頭還綁著烏鴉的骸骨,插滿了黑色的羽毛,緩緩走過來,張口說道:“炤,時間到了。”
張野很詫異自己能聽懂對方說話,有秦嶺的經(jīng)驗,他知道自己此刻又是意識進了神隱,果然,被對方稱為炤的自己,張口說道:“開始吧?!?p> 怪異男另一只手擺在胸前,彎腰行禮。隨后站直轉(zhuǎn)身,手里的長杖在地上杵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悶響,周圍跳著怪異舞蹈,嘴里唱著詭異歌曲的人,立刻停了下來,異口同聲的喊道:“大祭司!”看來這人的身份,是個祭司。
祭司用長杖指了指遠方,喊道:“把祭品呈上!”
眾人嗷了一聲,開始雀躍起來。不多時,從遠處一行四人,抬著一個擔架一樣的神轎緩緩的走了過來。說是神轎,或者神輿,都是慢慢演變而成的,此刻張野面前的景象,如果這玩意也算是神轎的話,畢竟就是兩長兩短四根木棍,中間裹了一張獸皮,做成的簡單架子,更像一張擔架。
架上有一個全裸的少女,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涂了各式各樣的白色花紋,長發(fā)披肩散開,閉著眼,面無表情,跪坐在當中??大w型,歲數(shù)也就是十五六左右。
張野嘆了口氣,能猜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也大概猜到了這片段發(fā)生的歷史時間,內(nèi)心有些傷感,為少女即將的獻身抱了不平,可又沒有能力。
眼看著眾人,將少女從神轎上抬了下來,捆在一個木樁之上,先前打扮怪異的祭司,邁著詭異的步伐,走到少女面前。
張野能看到這個女孩,即使被如此對待,捆在身上的繩索都已經(jīng)深深的嵌進皮肉里,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像一個木偶一般,任由周圍的人對她的粗暴。
祭司嘴里嗚哩哇啦的說了什么,周圍的人全都畢恭畢敬的跪在少女腳下,頭手伏地。祭司一邊嘟囔著咒語,一邊從懷里抽出一把骨刀,站在少女面前,將刀舉過頭頂,片刻,喊了一句。
這句話不是祭祀的咒語,張野聽懂了,他喊的是:“卑彌呼女王,請?zhí)K醒過來!”
張野還在詫異這句話什么意思,就見祭司手中的骨刀猛的插進了少女的胸間。一直面無表情的少女,悶哼了一聲,獻血從刀口噴涌而出,濺在祭司的臉上。
祭司轉(zhuǎn)向張野,面帶血跡,面目猙獰,恐怖之極,手中的骨刀也滴著血珠,記述著他剛才施行的暴行。
就在張野為那個少女惋惜之時,就覺得天地異動,風云變色,看著不遠處的少女,竟然渾身扭動起來,力氣之大,甚至掙斷了捆在身上的繩子。
眼前的畫面,讓張野目瞪口呆,他以為被骨刀貫穿之后的女孩,必死無疑??刹贿h處的祭品少女,不但沒有死,反而有了變異。身上白色的花紋,紅色的血跡遍布,開始面無表情的臉,也逐漸猙獰扭曲,雖然傷口處還在汩汩的往外涌著鮮血。
掙脫離木樁的少女,跨著步邁到張野身邊,吐了一口氣,一股血污的氣味,緩緩說道:“奴回來了,炤。”
張野還沒來的急有所反映,對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處,張野吃疼,兩眼發(fā)黑,就聽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醒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