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離開
強(qiáng)忍著傷痛,她一步步走回琉璃閣,剛剛踏進(jìn)大門便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huì)想來這里,而不是回了她的簾詩院,或許是內(nèi)心深處覺得,除了這個(gè)地方,她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
“璃笙……璃笙……璃……”
柳璃笙剛剛起身洗漱了一番,便聽到大門口的動(dòng)靜,打開門的瞬間便看到渾身是血的她昏倒在地,口中呢喃著他的名字。
他輕輕抱起了她,動(dòng)作是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輕柔,仿佛是抱著一個(gè)極其脆弱的瓷娃娃,稍一用力,她就會(huì)碎了一般。
……
細(xì)碎的陽光撒進(jìn)房間,她醒了過來。目之所及,是他,真好!她想。
“醒了?”他的聲音似能柔出水來,眼中盛滿了關(guān)切。
“昂……”
“醒了就把藥喝了吧!”他扶起她,替她理了理額間亂掉的發(fā)絲,順手端起了擱在一旁的藥,輕輕吹涼之后,一勺一勺地喂她喝。
夏晚淺嘗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卻仍是很聽話的將剩下的藥全部喝完。
“柳公子,奴婢將小姐的蜜餞送來了,待會(huì)兒小姐醒來喝藥的時(shí)候要吃的,她最是怕苦了!”青扇的聲音在簾子外面響起,很快又退了出去。
“你怕苦?”柳璃笙問她,既是怕苦,剛剛喝藥的時(shí)候?yàn)楹尾徽f?
“嗯…好像是吧,怎么了?”看著他微微有些不悅的臉色,夏晚有些不解,她似乎,沒惹他???
“為何不早說?”他沉聲道。
“???”夏晚懵了一瞬間,看到他手中還沒放下的藥碗,似乎明白了什么。
“甜的,不苦!”她笑著,那張絕色的小臉上,滿是滿足。
“我剛剛有嘗過。”他的臉色仍是不悅,對(duì)夏晚的解釋絲毫不買單。
“璃笙!”她抱住了他,“只要你喂給我的,再苦的東西,也都是甜的!”
面對(duì)少女突然的靠近,有一瞬間的僵硬,卻沒有再推開她。
“如果,我說如果,我喂你的,是毒藥呢?”
“那我也,甘之如飴!”她仍是笑著,真好,她的璃笙,今天沒有再推開她了!
“晚兒!”頓了頓,他問,“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dāng)然可以!”她松開他,“只要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何況只是一個(gè)稱呼而已!”
“這是我承諾你的,璃笙,你要記住了!”她說,“我們拉鉤!”
那時(shí)少女年少,輕狂不知事,只知眼前人是心上人,不知心上人非是良人……
“明日,我便離開了?!彼剖窃捈页R话愕恼Z氣,說出的話,卻是能深深刺痛少女的心。
“為什么?明天……”可是我的生辰啊……
“晚兒,”他想抱抱她,卻想起她身上還有傷,只好作罷。“對(duì)不起?!?p> “可是,我,只有你了……”夏晚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聲音也隱隱帶著一絲哭腔,“璃笙,我,只有你了……”
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冰涼。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璃笙,不要走……”
他似乎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水霧,不知為何,心中竟生濃濃的不忍。
或許是她的那句,只剩下他了,讓他心疼,也或許是從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另一個(gè)自己……
“好,不走了,我不走,乖!”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無奈道,“你身上還有傷,好好休息,聽話!”
“那你不許走!”
“不走,乖,睡吧!”柳璃笙看著她躺下,緩緩睡了過去。
而他,就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她似乎夢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即是睡著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這時(shí)的她,無疑是美麗的,卻又說不上來是哪種美,像初開的梔子花,恬靜、純潔、芬芳,讓人看一眼,便仿佛置身于美好……
那是一種,跟他初遇她時(shí),完全不同的美,他還記得初見她時(shí),她騎在馬上,一襲紅衣,霸道輕狂,那是一種肆意張揚(yáng)的美,她說:
“本姑娘看上你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姑娘的人了!以后,本姑娘罩著你,誰若欺你,你告訴我,我替你滅了他們!”
再后來,他被她帶回了將軍府……
“晚兒,等我,等我回來……”他悄悄起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最終還是離開了。
“主子。”一暗衛(wèi)裝扮的男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他揮了揮手,消失在原地,暗衛(wèi)見此,也跟了上去。
魘閣
“閣主,有消息稱,最近紫瀾國有天材地寶即將降世!”下首,一中年男子說道,“已有不少人暗中聚集在紫瀾?!?p> “哦?”一男子慵懶地坐在殿上,一手撐著頭,一手執(zhí)著酒杯,一飲而盡,他一半邊臉上戴著十分恐怖的鬼面獠牙面具,而另一半邊臉,卻妖冶的不似人類,“可知是什么寶貝?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稟閣主,據(jù)說是六階魔獸青鳥的幼崽,藏身于紫瀾國西北方陶虞城城郊的一座火山之中?!?p> “傳聞青鳥有遠(yuǎn)古神獸鳳凰的一絲血脈,雖然只有一絲,卻也是擁有神獸血脈的魔獸,等級(jí)還如此之高,也難怪如此多人想要了!”殿上那個(gè)男子嗤笑道,轉(zhuǎn)而看向了殿下的另一人?!坝易o(hù)法,你怎么看?”
“稟閣主,屬下認(rèn)為,既是如此熱鬧的事情,我魘閣自然也該去分一杯羹才是!況且,此等魔獸可遇不可求,未來實(shí)力更是難以估量,若能將其馴服,定能助我魘閣更上一層樓,甚至,與五大門派并立也有可能?!贝巳寺曇魺o比蒼老,仿佛歷盡滄桑的垂暮老人,然而觀其面相,卻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
“是有些無聊了呢!”殿上的男子呢喃了一句,然后對(duì)下首說到,“既如此,便由本尊親自前去吧!”
說完,也不看下首人的反應(yīng),直接屏退了他們。
“也該見見,老朋友了!”他想著。
夏晚再次醒來時(shí),柳璃笙已經(jīng)不再了,守在她身邊的,是青扇。
“小姐,您醒了?”青扇將床頭溫好的藥端到她面前,“您先將藥喝了吧!”
“他呢?”她問。
“您是說柳公子嗎?”
“嗯。”
“柳公子早就走了?。 鼻嗌炔唤?,“他沒同您說嗎?”
原來,他還是走了啊……
連這最后一段時(shí)間,也不肯陪著她……
她端過藥,一飲而盡,似感覺不到苦一般,動(dòng)作一氣呵成,看傻了一旁的青扇。
“小,小姐……”她不解,這藥不苦嗎?怎么她家小姐今天……
“你出去!”夏晚完全不想聽她說話,直接趕人,直到看著她走出了房間,把門關(guān)上,然后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慢慢消失……
“你還是走了啊……”她呢喃道,兩行清淚,不覺間劃過臉龐,“你,食言了呢!”
她六歲之時(shí),萬佛寺主持路過此地,曾為她卜過一卦,斷言道,除非有大機(jī)緣,否則她活不過十五歲。
當(dāng)時(shí)小小的人兒,談起生死,害怕極了,唯一可以指望的父親,也只是一門心思花在安邦定國,國家大事上,只將她托付給那個(gè)叫文千雅的女人。
她曾去找過那個(gè)女人,想求她帶她去找爹爹,她卻直接不耐煩的讓人把這個(gè)小人兒關(guān)了起來,后來爹爹回來,她想跟他告狀,他爹爹卻從不曾信過她,只是認(rèn)為她聽了外人挑撥,胡鬧而已。
少女緩緩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似厭倦了這個(gè)世界,再也不想醒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