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割血救人
漸漸的，有溫?zé)釟庀鱽?，沐昧覷眼瞄到呂特拿著匕首，躡手躡腳靠向身旁。
沐昧猛睜開雙眼，把硫粉撒向呂特。呂特一聲痛叫，捂住眼睛，匕首“當啷”掉落。
沐昧一腳把匕首踢飛，飛跳到呂特背上，兩片膝蓋緊鎖住他喉嚨：“人面獸心的東西，敢打你姑奶奶主意！”
“呂流！”呂特嘶啞著擠出一絲聲音求助，呂流早嚇傻不敢挪動。
“別動！”沐昧斷喝一聲，一腳踩住呂特脖頸，“把我繩子解開！否則踩斷他脖子！”
“別！別別！”呂流跪地告饒，屁滾尿流爬到沐昧跟前，解開她綁腕的繩索。
沐昧拍拍泥土，又踹了呂特一腳，大搖大擺剛推開柵欄圈門——
呂特卻忽然大叫：“快來人?。∮腥艘优芾?！”
沐昧猛然一驚，就聽到一陣躁動。
頃刻間，侯伏駱已帶著乞活幫眾人，操著刀槍棍棒奔涌而來，緊緊圍住柵欄圈。
“想跑？”侯伏駱打量沐昧，歪斜著身子，叉開腿抱臂攔住她去路。
沐昧一雙眼睛在眾人中滴溜溜打轉(zhuǎn)，因一心記掛著復(fù)仇大業(yè)，不愿多作糾纏，笑嘻嘻尷尬揉鼻：“嘿嘿，不正要跟諸位知會一聲嘛！今天先走一步，咱們有緣再聚！”
說罷，抬腿便要飛跑。
一個赤發(fā)褐眉的小乞丐當即飛身拽住她腳跟。
沐昧掙扎脫身，一腳猛踹向?qū)Ψ叫乜冢瑢Ψ揭粋€趔趄，向后栽倒，轟然倒地沒了動靜。
乞活幫眾人大驚，當即蜂擁上前，揮舞著棍棒，義憤填膺要向沐昧索命。
沐昧胡亂推搡了幾把近身的人，以求脫身，誰知又有七八個乞丐接續(xù)跌倒沒了動靜。
眾人見兄弟接續(xù)倒下，愈發(fā)憤慨激昂，揮著刀槍棍棒，叫嚷著要向沐昧索命。沐昧心中焦急，也嚇得不輕，一時間百口莫辯，躲閃與辯解淹沒在人聲鼎沸，不知如何脫身。
“快去請烏先生！”一聲斷喝，混亂戛然而止。
沐昧循聲，看到侯伏駱臉色發(fā)白，嘴唇抖動抱緊赤發(fā)小乞丐。
眾人一怔，即刻神色慌張，便沒頭蒼蠅般請人的請，扶人的扶，亂作一團。
沐昧驚魂未定，原沒想到惹出人命，但大事在即，也顧不得糾纏眼前，眼珠一動，便想趁亂離開，侯伏駱卻從沐昧肩膀一拉：“惹出這么多事，休想離開半步！”
“你抓錯人了，我跟朝廷真的沒有半點關(guān)系！”沐昧辯解，從侯伏駱手中掙開。心中焦急想要脫身，卻也擔心倒下的七八條人命，怕就此與乞活幫結(jié)下梁子，氣勢弱了幾分。
侯伏駱看來，卻明顯做賊心虛，便仍拽住她手臂：“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今日不把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乞活幫盤口的事解釋清，一步不許離開！”
“你這個人！一點都不講理！”沐昧氣急，卻顧不上解釋太多，抬腳向侯伏駱底盤踹開。
侯伏駱一躲，順勢將沐昧一撲，二人雙雙躺倒在地。糾纏之際，身形相貼，四目相視，喘息交錯，心跳相聞。
侯伏駱臉頰一紅，當即放開沐昧。沐昧尚在懵懂，一時摸不著頭腦，因他態(tài)度突然轉(zhuǎn)變，有些不解看著侯伏駱。
此時，一陣躁動傳來，眾人圍著個拿藥箱的山羊胡老頭兒狂奔而來。
山羊胡的赤腳醫(yī)生蹲到乞丐們面前，搭診脈搏，沉默一會兒，說：“少主，這些兄弟都因長期食不果腹，氣血虛虧，餓暈的；想救他們，其實很簡單……”
赤腳醫(yī)生頓了頓，說：“就是給吃頓飽的。”
侯伏駱聞言，如被雷擊中，神情渙散，踉蹌兩步，陷入沉默當中。
“少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一個瘦骨嶙峋的黝黑老頭兒憂愁，“早前，西涼城戰(zhàn)亂加上大旱，饑荒肆意橫行，咱們逃難至此，已經(jīng)餓死三十多個兄弟；如今幫中只剩下一塊豬肉，支撐不住的都是年輕力壯的兄弟，留下我們這些老頭兒，只能坐吃山空……”
老頭兒聲頓，不禁哽咽落淚，周圍人也紛紛啜泣。
侯伏駱十指交纏，沉默良久，狠下決心吩咐：“敬伯，你去找個盆?！?p> 老頭兒怔愣，片刻后，仍尋回半個破爛生銹的鐵盆。
侯伏駱從鞋底拔出一把小刀，猛然割開手腕，眾人嚇得拉扯住他把刀奪下。
侯伏駱眼眶發(fā)紅，垂頭望著滲血的手指，哽聲：“把血滴到盆里，和著西涼河水給兄弟們喝了，先勉強應(yīng)付幾天，我再來想其他辦法?！?p> “少主！”敬伯與乞活幫眾人當即跪倒，哭嚎著奉勸不可。
侯伏駱望著哭嚎悲凄的族人，想到自痛失故土，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眼睜睜看著族人因饑餓漸漸死亡，忽然吼叫一聲，幾個月激發(fā)的情緒淤結(jié)爆發(fā)，竟憤然痛哭出聲。
沐昧看著侯伏駱，又望向凄凄戚戚的乞活幫眾人，一時竟動了惻隱之心。想盡早離開是非之地去干要事，又觸景生情想到那些因師門曾無力救助而饑荒病死的人們，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終于開口：“派人跟我上山，我能弄到夠所有人飽吃半個月的食物?！?p> “真的假的？”乞活幫一片嘩然。
敬伯“撲騰”一聲跪倒在沐昧腳下：“姑娘，只要您能救乞活幫，我當牛做馬報答您恩情！”
“快別說這個?！便迕撩Ψ鲎【床蠢先思胰绱诉@般，心中愈發(fā)不忍，轉(zhuǎn)向侯伏駱，語氣也溫和了許多：“怎樣？若信我，我?guī)湍??！?p> 侯伏駱眼神波動，內(nèi)心掙扎。縱然對眼前疑似要揭發(fā)乞活幫的人有千萬個不信任，但為族人活命，也不得不孤注一擲。于是，仍鄭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