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這是?”水英疑惑道。
她還從未見過金瑯如此失態(tài)過。
“聶九星是老夫舊交的孫女兒,舊交特地吩咐讓來荊門修習(xí)的,大長老可認(rèn)得?”廬川笑瞇瞇道。
眾人此時都等著金瑯回答,他狀貌瘋癲,表情猙獰的說:“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珠璣見父親言行無狀,近乎凸出的眼球死死瞪著倒下的聶九星。
她心下一緊,直覺二人有些淵源。
避免金瑯說些什么不得體的瘋話,她趕忙辭了各長老,將金瑯攙扶回金室。
入夜。
珠璣端著食盒,敲敲金瑯的房門便進(jìn)去了。
推開房門見金瑯背手佇立在圓桌旁,背對著她。
雖看不清臉色,但珠璣還是感到了一陣陰測測的氣氛。
她試探開口:“今日您是怎么了?!?p> 金瑯指了指圓桌旁的座椅,示意她坐下。
金瑯面色陰沉,“今日你可都看到了?”
珠璣想了想說:“爹說的可是聶九星?”
金瑯抿了口茶不說話。
珠璣只當(dāng)他擔(dān)心自己能否順利奪魁。
輕笑著說:“蔣婼男本就冒失自傲,打法急功近利,聶九星贏她也無可厚非?!?p> 說著給金瑯添了杯茶:“爹在擔(dān)心什么?”
金瑯冷哼一聲:“你倒是看得開,聶九星不過一散家破戶的野丫頭,都能有如此修為,可見天資過人。”
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不比你當(dāng)年差?!奔又卣Z氣說道。
珠璣聽到后面這句,笑容減淡了些許,心頭竟也生出幾分不安。
端著茶杯的手輕顫,不慎灑出的茶水印在案牘上的宣紙,點點擴散。
金瑯瞧著她的反應(yīng),心頭的不快這才舒緩了許多。
“這些年,你和荷生一直是荊門的佼佼者,你也不想魁首這份榮光落在聶九星身上吧?!闭Z氣篤定,可見金瑯深深了解珠璣的性子。
珠璣聞言面色又緊繃了些:“難得了她這個人才,后浪前涌,女兒也沒法阻攔?!?p> 瞧她那搖擺不定的模樣,金瑯也懶得多費唇舌,不快道:“那就出去吧,別站這討人嫌?!?p> 珠璣被訓(xùn)得無地自容,放下食盒行過禮便走了。
她知道金瑯又要吩咐她做些下作的事。
這是他一貫地作風(fēng)。
她雙肩聳拉,握緊食籃,指尖掐的泛白,緩步走下金院的石梯。
聶九星醒來便看到堆砌了滿屋的藥箱丹丸,尹煥煙背對著她忙忙叨叨的清點著。
“煥煙?”她許久不講話,現(xiàn)下開口嗓子還糊著些黏痰。
尹煥煙猛地回頭,隨機展開笑顏:“你醒啦,快瞧瞧!”
她指著藥箱堆道:“都是二長老差人送來的,他吩咐你好好養(yǎng)傷?!?p> “還有這把劍,他也贈予你了?!?p> 聶九星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轉(zhuǎn)移到桌上靜置的那把魔劍。
依舊是張牙舞爪的躺在碎花桌布上。
看著魔劍,她左手的傷口隱隱作痛。
三長老突然大發(fā)什么善心。
她想了想,決定比試過后還是還給潤木。
也不是她良心未泯,只是那把劍實在是難以駕馭,遲早得驅(qū)使于她,反噬入魔。
比試大會最終戰(zhàn)本是第二日緊挨著,但這不是聶九星一暈便是幾天,便也就延后了。
這次對擂的可是內(nèi)門弟子,修為估計是比蔣婼男高出一截。
當(dāng)日,各長老和掌門照舊居于正座,內(nèi)門弟子在擂臺旁準(zhǔn)備著等待抽簽。
其他弟子也都烏泱烏泱的聚在廣場觀望著。
前幾輪的比試確實讓聶九星提起心來,內(nèi)門的弟子個個身手不凡,打法穩(wěn)健,有條不紊。比蔣婼男優(yōu)異不少。
“第三輪,聶九星對珠璣?!背楹灥牡茏幽畛鏊拿?。
與此同時,臺上的金瑯銳利的目光的扎向聶九星。
聶九星此刻也有些緊張。
早就聽聞珠璣和竇荷生為荊門翹楚,她也未必有十分勝算。
聶九星在尹煥煙鼓勵的眼神中沉重的走上臺去,珠璣盈盈一跳,青衣飄飄的躍在臺上。
珠璣笑吟吟地對聶九星說:“早就預(yù)料到你能進(jìn)內(nèi)門的比試,師姐今日和你好好過招。”
聶九星也召出魔劍,劍的戾氣被潤木特殊掩蓋,看起來就是比尋常的劍稍丑了些。
珠璣手握青劍,低眸看了看她的魔劍,點頭示意:“開始吧?!?p> 珠璣靜站在原地不動,聶九星本著敵不動,我不動,同樣呆在原地。
正當(dāng)聶九星想著下一步的招式時,只見珠璣離弦之箭般朝她沖來,聶九星腦中一時呆木,抬起劍擋時已經(jīng)滯后了一步。
珠璣用青劍將聶九星的魔劍打掉幾米遠(yuǎn),聶九星此時是手無寸鐵,她離珠璣近在咫尺。
珠璣緊接著念咒召出一條青灰色水龍。
水龍蜿蜒盤旋著,氣勢洶洶地朝聶九星發(fā)出攝人的嘶吼,頃刻間將觀戰(zhàn)之人嚇得瞠目結(jié)舌。隨后還回到珠璣身旁,盤旋在她的周身。
珠璣此時身處水龍中央,表情淡然,不怒自威。
聶九星這邊被水龍沖擊的顛簸不能,衣衫和長發(fā)被淋得濕透,狼狽不堪。
臺下傳來大聲的恥笑,起哄著別讓聶九星丟人現(xiàn)眼了。
不愧是荊門魁首,修為果然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聶九星耳中充斥著不堪的言語,她攥緊了拳頭,不管不顧,騰空念咒,對準(zhǔn)珠璣的水龍施霜結(jié)術(shù)。
水龍頃刻被凍結(jié)住,聶九星凝力在掌心朝珠璣這邊來。
珠璣正欲與她對掌,就當(dāng)二人掌心還有三尺左右,聶九星突然變了路徑,朝成了冰雕的水龍擊去。
冰雕應(yīng)聲而碎,崩裂出冰渣落在珠璣身上,珠璣的右臉頰被劃出一道口子。
站在臺下的竇荷生擔(dān)心的望著珠璣,珠璣還從未在斗法時吃過虧。
眾弟子也是吃驚的看著臺上,尹煥煙也張大了嘴巴,沒想到聶九星還能還手。
她瞪大了眼睛,摸著受傷的臉頰,朝聶九星瞪去:“你?!”
聶九星趁著這個當(dāng)口,前滾翻到魔劍旁,利落抓起劍起身,把劍緊緊握著:“失禮了師姐。”朝珠璣頷首道。
珠璣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僵硬的扯著唇角:“無……無妨?!?p> 潤木得意的瞄了下金瑯:“聶九星解困境如反掌。大長老,看來這荊門第一的名號可得易主了?!?p> 金瑯緊握著椅子把手,面有不悅:“凈耍小聰明,不值一提。”
“嘁?!?p> 聶九星將火焰注在魔劍身上,劍體燃著金焰,爍亮耀眼,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光華奪目,燦爛柄煥。
珠璣被金焰刺目,偏過頭去皺眉道:“師妹學(xué)的可不少啊?!?p> 聶九星不以為意地答話:“跟蔣婼男學(xué)的?!?p> 珠璣輕哼一聲,將青劍拋向空中,隨后念咒,兩指直指青劍。青劍應(yīng)聲幻化出上百只劍影,凝力于劍尖,勢若雷電朝聶九星扎去。
劍氣所到之處帶起一陣狂風(fēng),臺下眾人紛紛瞇起眼睛,拿袖子擋風(fēng)。
百劍均威,即使魔劍帶著金焰也很難擋住。
聶九星將劍橫在胸前抵擋。
金焰在百劍的壓制下很快被擊破,聶九星騰不出手來,只得用魔劍形成的劍氣強撐著。
珠璣不斷向青劍注入靈力,目光炯炯地盯著不斷后退的聶九星,嘴角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儼然不是比試前那副溫良的模樣。
魔劍的劍氣漸漸被百劍侵蝕減弱,已有劍影透過劍氣的縫隙沖進(jìn)去刺入聶九星的體內(nèi)。
劍影攜著珠璣的靈力和青劍的威力,擊潰著她的骨和肉。
聶九星承受著剝膚淬骨之痛,鮮血如柱從口鼻流下,汗珠滾滾滴落。她已然沒了力氣,本該搖鈴認(rèn)輸?shù)?,可心里總憋著一口氣不讓她倒下?p> 尹煥煙焦急萬分的喊叫:“聶九星快搖鈴!別打了!”她目睹聶九星被劍影刺的百孔千瘡,心臟一陣陣緊縮,哭喊著。
金瑯陰狠的獰笑著,聶九星每被刺一劍,他的笑容就擴大幾分。
潤木也站起身來朝聶九星大喊著,聲音顫抖著:“快搖鈴?fù)O?!?p> 現(xiàn)下除非聶九星搖鈴認(rèn)輸,其余人都不能干預(yù)。荊門早有規(guī)矩,擂臺之上,僅有搖鈴才能停止比試,哪怕是掌門也沒資格叫停。
聶九星握著魔劍的手漸漸脫力,她死死盯著青劍,劍影都是青劍所化,只要青劍斷裂,劍影便會消失。
此刻她體內(nèi)扎滿了青劍分出的劍影,每動一毫都會牽動全身引起徹骨之痛。
她咬著牙再次將金焰注入魔劍,這一舉動耗盡她所有的靈力,舉起魔劍一躍而起。
魔劍攜著金焰,戾氣大漲,劍體散著紅色,和金光縈繞,華光攝目。
聶九星朝青劍劈去,青劍應(yīng)聲落地,被劈成了兩截。珠璣和青劍本命一體,也被這一劍擊倒,大口吐著血。
眾人皆是被眼前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金瑯神色緊繃著,暗叫不好。
竇荷生見狀急忙飛出觀臺,不顧對擂的規(guī)矩,就要將她抱走。
珠璣嘴邊掛著血,推開竇荷生,神情瘋魔般撲到斷裂的青劍旁,慌亂的摸著殘破的劍體。
聶九星半跪在原地,不斷地從口中涌出鮮血,身上布滿了劍影留下的傷口,衣衫被染成紅瀑,不見本色。她顫顫巍巍的支撐著,口中的血拉成絲掉在地上。
珠璣呆滯片刻后,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聶九星,雙目赤紅,狠狠瞪著她:“你……你豈敢?”
珠璣昔日的姣好形象全無,此時像是個惡婦。
她深吸口氣,掌心蘊藏內(nèi)力,一掌向聶九星拍去。
聶九星早已是強弩之末,剛剛打斷青劍已是負(fù)隅頑抗,現(xiàn)在眼睜睜地看珠璣的掌力拍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