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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禧宮謀

第四十八章 落井下石

春禧宮謀 玉江山 2516 2020-06-03 13:20:00

  “近來福晉可是累著了?連這小小王府的清凈都留不住了?”永琰從凝舒苑換了衣服之后直奔了朗慧苑福晉處。茶還沒喝完一盞,略帶問責(zé)的話便已聲聲響起。

  朗娟只覺頭頂一嗡,慌的跪下,“臣妾失職,沒能管理好府中事務(wù),還請王爺降罪!”

  永琰也不是不知朗娟性子,只是,她越發(fā)的拘束謹(jǐn)慎實(shí)在不是良策。

  看著一屋噤若寒蟬的奴婢和低眉哀嘆的朗娟,永琰話到嘴邊的氣焰生生被自己壓了下去,無語又無可奈何道:“你也是一府主位,怎的時間越長反而沒了那番威嚴(yán)定性。柔弱善美的性子雖好,卻不是完全適合皇家的,朗娟你也應(yīng)該懂我的意思吧?”

  從來沒有聽到永琰說的這么直白,朗娟一時有些氣短乏力,幾欲要昏厥,她甚至覺得這一生沒得半點(diǎn)兒用處了。

  細(xì)細(xì)巍巍道:“臣妾知錯,臣妾——定當(dāng)——好好管理王府事宜。王爺在外勞碌奔波,千萬別為了這些子瑣事折了身子?!崩示昃团峦鯛斢袀€什么閃失,偏偏自己處理事情不當(dāng),平白給王爺添了亂。

  越想越難受,朗娟眼眶微紅微紅的,應(yīng)應(yīng)把那淚憋了回去。

  永琰原本想要敲打敲打她,畢竟這作為大清的國母豈能只有小家碧玉之才,可你看這還沒說什么話就已經(jīng)嚇得不行的朗娟連同滿院子奴才,哪兒有一個能頂事兒的?

  此時,開始憂慮朗娟國母能力的永琰才想起來皇阿瑪當(dāng)初和他說的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起來吧。”永琰低聲說道。

  “謝王爺~”朗娟心尖忽然暖暖酸酸起來。眾人看主子已然起來,便都起來了。

  “那錦兒可是招了?”永琰讓四寶停了燃著的凝神香,緊盯著換了決明子制得香后問道。

  忽聞聲,朗娟手心沁出的汗?jié)n直冒,提一口氣立起身子頓道:“她——畏罪——自殺了……”

  “是嗎?”永琰未看她,手里把玩的扳指不覺發(fā)涼了起來。

  “臣妾問過宗人府,均說錦兒口口聲聲承認(rèn)是其所為,當(dāng)然,也是簽了狀子的,只是,沒來得及轉(zhuǎn)到天牢,就發(fā)生了這等事情。想來該是她怕老死天牢吧……”朗娟哀情盡顯,有感而發(fā)。

  這話說的倒一點(diǎn)沒有磕磕絆絆。

  擔(dān)心到幾欲昏厥的繡檀看了一眼福晉,心里定定嘆道主子的定力。

  “啟稟王爺,那錦兒雖已招認(rèn)是她所為,可是,這丫鬟平日里可并非和戈雅側(cè)福晉結(jié)過什么仇,恐有什么不妥,主子還說要不要再查下去呢?”繡檀看王爺默不作聲,既然要做,必要做全,心一橫,滿腹體貼樣子說道。

  “繡檀!王爺自有分寸,什么時候輪到你插嘴?”朗娟脆聲喝道。

  永琰并不吭聲兒。

  繡檀被朗娟喝了一聲,退后隱隱站著不再說話了。

  明眼人都看了出來,繡檀的話里明擺著牽扯到了——惠苒。

  永琰語氣沉沉的看著朗娟,道:“那依福晉看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許久似的,朗娟此時才切切實(shí)實(shí)體會到她經(jīng)常教訓(xùn)道別人的話:說了一個謊,有時候可能用一百個謊去圓,何苦而為?

  “臣妾覺得雖然錦兒招認(rèn),畢竟現(xiàn)在的情況是已死,這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證明惠福晉有此歹心便是沒有理由法辦。只是,戈雅那邊兒怕是難以輕易接受,只能委屈惠苒受些苦了……”心底發(fā)虛,朗娟終究還是沒有勇氣置惠苒于絕境。

  而當(dāng)朗娟輕輕飄飄說完的時候,繡檀的心里也咯噔一下落了萬丈深淵,她本想強(qiáng)迫主子狠下心,以此立定東宮之位,誰承想主子心底柔軟,到了還是怯弱了。

  她只擔(dān)心主子的惻隱怕是得不到理解,反而會致使自己遁入困境之中。

  “既已這么說,這罪名就不能成立了。不過,還是要罰惠苒半年的例銀,抄寫三百遍往生咒燒給那孩子,以此警戒治理下人不嚴(yán)之責(zé)。另外,服侍的丫鬟就不用再撥了,讓她受著委屈也無甚大礙。令著太醫(yī)仔細(xì)照顧戈雅的身子,特許她阿瑪額娘府中相聚幾日,以求寬心無恙?!庇犁凵褚击觯愿赖?。

  朗娟聽的仔細(xì),頻頻點(diǎn)頭,表情微滯。

  “至于你——”話鋒一凜,永琰頓了片刻。

  朗娟自知吃罪,復(fù)又站起,手指緊緊相握筋骨分明,甚是低迷。

  永琰也不愿再坐一秒了,眼神悠悠的從朗娟身上掠過,無半點(diǎn)停留。

  折扇猛的一甩,踏步向前把朗娟留在了身后,背著手的永琰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去東華寺念念佛經(jīng),靜靜心吧……”

  朗娟不知道永琰是什么表情,可是,這語氣里的淡漠疏離是那么清晰,只是聽了一聽就滿心寒楚了,看來,永琰真的對她失望了……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日子晦澀,朗娟的整顆心都往下墜的生疼。

  “主子,您怎么不讓奴婢說下去?這對您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jī)會呀,在這王府里多年來只有惠福晉的恩寵能夠和您相比,若是她因?yàn)榇耸露焕渎洌@您以后可不就沒有與之抗衡的人了嗎?”繡檀幾次都和主子提過這件事的重要性,明明之前主子同意的,可是,剛才她還沒有怎么說呢,主子就一句話堵住了她的話頭。就像一根刺,扎的繡檀渾身不自在,所以,繡檀才忍不住在王爺前腳兒離開朗慧苑就急不可耐的詢問主子心思。

  “罷了……他原本就不想惠苒出事,我再堅持下去又有何意義?再說,我們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惠苒指使,平白安個罪名才是真正自尋死路。王爺已然對我失望了,我只擔(dān)心綿寧怎么辦?媗兒又怎么辦?”朗娟淚雨潸潸,滿心都是王爺?shù)睦溲鄣缓蛯⒆拥睦⒕?,連和繡檀說話都提不起來精氣了。

  “福晉!您可不能消沉了???說到天邊兒去,您也是這嘉親王府的正宮主位,況且還有二阿哥和公主護(hù)著,不管到了什么時候王爺都不會冷待您的,別胡思亂想了!”流螢快嘴直心,看不得主子愁思苦緒的,著急上前勸慰。

  繡檀心疼主子,也不講什么立足王府之類的話了,點(diǎn)頭規(guī)勸道:“是啊,主子,流螢說的對。您也別想太多了,俗話說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況您現(xiàn)在還是掌著王府呢,就別累著自個兒了?!?p>  朗娟漸漸收起了哀思,拿著錦帕輕輕拭了下眼角,嘆了一聲:“哎,就是我這身子……”

  蘭心雖也擔(dān)心,不過流螢和繡檀服侍著,她也就沒插上話兒,眼神注意著四周,看是否還有可以幫忙的。

  “主子,切不可妄自猜測,太醫(yī)都說了無礙,那就是無礙!”流螢怕主子越想越難過,截了話題,語氣輕快道。

  “行了,流螢。扶著主子歇著吧!”繡檀看了流螢一眼,使個眼色說道。

  于是,流螢乖巧伶俐的逗著悶子攙扶著朗娟去了臥室。

  “蘭心,福晉的藥熬好了嗎?”看著主子的身影,繡檀無限感嘆,倘若她們這些奴婢再不為主子籌謀,只怕多愁善感的主子遲早會被欺辱壓制!

  蘭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柔語道,“已經(jīng)端過來了,還有些燙,稍后我就伺候主子喝了?!?p>  之后,屋里有蘭心和流螢伺候,繡檀拿了把墜著如意結(jié)的傘就出去了。

  屋里的朗娟想起對王爺說的話仍然心有余悸。

  這人啊,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有了一個惡念,便不覺得那是惡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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