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傀”
少陰鑠金陣,俗稱定身陣,明堂玩家的主要技能之一。
定身效果自然是有時限的,時間長短與玩家的等級有關,也與被定身目標數(shù)量和等級有關。
這定身陣的范圍是一個圓,對快速移動的目標釋放時需要預判位置,多個定身陣重合后,時限并不會疊加,因此一個定身陣能解決的問題,一般也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
而跳到氈帳頂上的年年就正在享受難得出現(xiàn)的多個定身陣的重合效果。
估計這些人早就在盯著她的舉動了,所以才會如此整齊又精準地把一個個定身陣扔到她頭上。
年年心里氣結,但是奈何渾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珠,全都動不了。
“我就知道你不服氣,還要鬧一鬧?!蔽杞銦o奈地說著,站在定身陣之外看著依然保持著射箭姿勢的年年。
舞姐擺擺手,讓風雅存的明堂玩家收回多余的定身陣,只留一個就可以了。
“你在里面待一會兒,冷靜一下,想想還要不要鬧了,我這邊的明堂玩家可是足夠多的。”
舞姐說完,轉(zhuǎn)身就去跟自家行會的人交待接下來的攻城計劃了。
年年記得這個定身陣的持續(xù)時間也就七八秒?果不其然,大概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她就感覺到自己可以動了,不過……
年年還是一動不動地在原地擺造型,只用那一雙大眼睛瞪著守在一邊的風雅存玩家,表示強烈譴責。
從一個人的主觀意識角度來講,一秒可以長到永無止境,也可以短到尚未察覺就已溜走。
所以這“多出來的”一兩秒時限并沒有引起這位明堂玩家的注意,他還放心地回頭向著舞姐的方向張望了一下,想要問問接下來怎么辦。
他并沒有得到舞姐的下一步指示,卻得到了很多人的驚呼:
“身后!!”
已經(jīng)晚了,只聽到“鐺”的一聲響,一個鐵塊就砸中了他的后腦,只讓他眼前一黑。
頭暈目眩中,他趔趄著轉(zhuǎn)身,捂著后腦,看到了那個掉到地上的“鐵塊”——自己的羅盤。
再一眨眼,視野里一花,好像有什么東西剛剛飛過。
“她跑了??!”
年年趁著這人回頭的一瞬間張弓出箭,把他的羅盤當做錘子,砸向了這人的腦袋,隨后快速地翻下了氈帳,消失在了氈帳的另一側(cè)。
幾個羅盤滴溜溜地飛上天,想要罩住氈帳的另一側(cè),卻只見帳后青光四散而出,把這幾個羅盤又送回了它們的主人面前。
風雅存的近戰(zhàn)職業(yè)玩家連忙繞過這個氈帳,卻發(fā)現(xiàn)帳后已經(jīng)空無一人,忽聽到頭頂一聲輕笑,還不待抬頭,一道冰藍箭光落下,把他們幾個人的腳凍在了原地,一時間重心不穩(wěn),一個個東倒西歪,雙手亂揮著保持平衡。
“那上邊??!”
有人指著另一個氈帳的帳頂,大喊道。
話音未落,年年就已經(jīng)跳到了另一個氈帳的頂上,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個氈帳旁邊的一座簡易瞭望塔,再一跳,就抱住了這塔身——也就是個木架子——的一根柱子,蹭蹭蹭幾下就竄到了這瞭望塔的塔頂小亭里。
“……這是個猴子成精了?”
城墻上的人雖然看不太真切年年是怎么擺脫追兵的,但是這最后爬塔的一幕卻被大家盡收在了眼底。
“可以啊,風雅存那么多人都逮不到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
這話,嘲諷哪邊的?
守城方的玩家們琢磨了一下,估計還是嘲諷風雅存的意思多點……
“估計韶舞也沒打算真把她怎么著,畢竟惹急了她對誰都沒好處?!?p> 聰明人再次出現(xiàn),分析了一下韶舞的意圖。
“問題是……你看現(xiàn)在像是沒惹急的樣子嗎?”
“……”
守城方的玩家們看著年年從瞭望塔上居高臨下地射著箭,尤其重點照顧了那幾個明堂玩家的羅盤。
就在大家以為要這樣僵持下去的時候,突然就看到年年的動作似乎有些慢了下來,同時也已經(jīng)有人打算順著這木頭柱子向上爬。
“被減速了吧?畢竟行會團的職業(yè)配置還是很齊全的?!?p> 守城方點評道。
“這下可不妙了?!?p> 確實不太妙,年年在秦嶺的鹿溪之中就吃過這招的苦頭,如今雖然警惕著那些手里拿樂器的玩家,但她畢竟也只有一雙眼睛,總有沒注意到的一兩個人。
年年打量了一下這瞭望塔的四周,雖然被減速了,但是今天這減速效果對她的正常行動并沒有影響太多。
于是城墻上的人就看到年年縱身一躍,從瞭望塔里跳了下來,落地后就地一滾,又消失在了一個氈帳之后,消失之前還不忘送出一箭給了一位青衫男子。
城墻上的視線隨著風雅存玩家們的追捕而移動,年年的身影很快就出現(xiàn)在了攻城方營地的另一側(cè)。
而此時,在城墻上看戲的玩家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我們,就在這兒看著?”
“那不然呢?下去打?”
“你看他們好像都奔著那年年去了,估計顧不上我們?”
“萬一他們又是演戲呢?”心有疑慮的玩家還是不少的。
“那,再看看?”
“再看看再看看?!?p> 于是,守城方玩家再次安心當起了觀眾,但可惜,這觀眾也當?shù)貌惶卜€(wěn),比如說,接下來的場景就比較考驗他們的心臟——
年年一邊在氈帳頂上閃躲逃竄,一邊心里一橫,對著攻方大將的大帳就是一箭,箭光從斜里擦著帳頂飛過,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年年隨即幾個起落,落到了這大帳頂上,單手拽住被撕開的氈帳就往下一跳,“撕拉”一聲,給這個大帳開了一個巨大的天窗。
落地的年年迅速翻上了另一個氈帳的帳頂,她可不會直接沖進大帳里,這不是等著被人圍堵嗎?不過……
年年回身就是一箭,箭矢穿過剛剛被她撕開的天窗,不偏不倚地命中了這大將的心臟。
城上城下的玩家都是一陣呼吸困難,不敢置信地看著年年再次消失在了某頂氈帳之后。
韶舞連忙派人鉆進大將的帳子里,一邊提防著年年偷襲,一邊努力地挽救著這位大將的性命。
而她自己,則是滿臉怒容地領著剩下的人,試圖分散包抄還在四處亂竄的年年。
“我有個問題。”
城墻上的玩家們找回了呼吸,同時聽到了一個人有些呆愣的問話。
“這大將要是被他們自己人給弄死了,算是我們贏嗎?”
“……不算的吧?”
這件事還真的沒有先例,他們相信,就連韶舞也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肯定不會是他們贏,要么平局要么我們贏?”
“我們贏的話……這跟我們有關系嗎?”這話問得奇怪,但是基本上大家也都聽懂了:
這大將是被年年這個攻城玩家弄死的,而他們這些守城方全在看戲(而且還看了很長時間),那就算是判他們贏了,他們好像也什么都沒做吧?
“這樣的話,會不會判我們消極怠工?”
“走!我們下去!出城!”
立馬就有行動派提出了建議,并且立刻付諸了行動。
原本還有些人在猶豫,但隨即他們就看到那個大將的大帳里沖出一個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韶舞的面前,一邊說著什么,一邊焦急地指著大帳。
韶舞明顯愣了一下,隨后便快步走進了大帳,而那些四散的風雅存玩家也紛紛跑到了大帳跟前,挨著擠著向里面張望。
看到這一幕的守城玩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大將該不會是要死了吧?
一念至此,誰都等不得了,匆匆跑下城墻,開了城門就要沖過去。
大將同志,你可得多堅挺一會兒??!好歹讓我們也參與一下,隨便砍個人就行!
守城方第一次如此真誠地為攻方的大將祈禱,盼望他福大命大,盼望他好歹能回光返照一下,拖延一下時間,他們很快就到,很快——
“所以,那些守城的玩家就這么被你們引了出來?”
祁有楓哭笑不得,不得不佩服韶舞這個奇思妙想,還有年年竟然會這么配合。
“你是沒看到那些人發(fā)現(xiàn)上當后的表情,”年年眉飛色舞地形容著,“簡直就跟被拋棄了的小媳婦一樣,特別哀怨,特別受傷,好幾個人當時就放棄了抵抗,哈哈!”
“可以想象?!逼钣袟靼炎约簬肓艘幌率爻欠?,覺得若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臉上的表情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不過,你和韶舞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真的把大將弄死了怎么辦?”
“嘿嘿,那個大將確實死了,但是另一個大將可是活蹦亂跳的!”
“那個大將?”祁有楓不解。
“傀儡,被我一箭射死的是個金甲傀儡,只不過大帳離城墻很遠,守城那些人看不清楚,但是只看我們這些人的反應,就誤以為是真的大將了?!?p> 年年說完,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風雅存的人,簡直個頂個的都是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