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靈氣門上下均是老人,此門派不重拳腳棍棒,專心調(diào)劑養(yǎng)生,修身養(yǎng)性,不傳殺人害命的武功,內(nèi)功心法無外乎吐納延壽之術(shù)。掌門李鶴松年近九旬,面色紅潤,身輕體健,一對雪白的眉毛垂至臉頰,飄飄然如世外仙人。
李鶴松施展輕功躍上擂臺,手捻長須,慢條斯理道:“既然北方各位英雄不愿炫耀本領(lǐng),就讓老夫拋磚引玉,先與承元教比試比試?!痹庆`氣門不重殺伐,卻有養(yǎng)生秘術(shù),世代相傳閉氣之法,尋常武夫調(diào)用龜息功能閉氣一刻鐘,若是內(nèi)力高深之人,能閉氣半個時辰。而李鶴松修煉本門閉氣大法多年,雖然無甚大用,若無旁人外力打擾,能足足閉氣一個時辰。李鶴松有恃無恐,對率先上擂臺比試,自然對承元教的寶物勢在必得。
雪藍(lán)關(guān):“不知道老先生有何高招,請賜教。”
“老夫李鶴松空活多年,本領(lǐng)稀松,唯獨(dú)擅長閉氣,愿與貴教切磋切磋閉氣之術(shù),閉氣時間長者得勝,可符合規(guī)矩?”
雪藍(lán)關(guān):“老先生的本領(lǐng)正大光明,承元教理應(yīng)接招,愿賭服輸?!?p> 金光子笑道:“有趣,好獨(dú)特的比法,剛兒,你去與老先生較量一下閉氣的功夫?!?p> 一嬌小玲瓏的少女應(yīng)聲而出,那少女一張笑面,膚色微黑,一對眸子烏黑明亮,似兩點(diǎn)星。
北方俠客均想:“承元教女弟子的名字怎地都如此剛猛,方才貌美若仙的持劍少女喚作彪兒,眼前的嬌小少女喚作剛兒?!?p> 片刻間,鐵棍大師已經(jīng)吩咐小廝抬上兩口水缸,缸中盛滿清冽冰涼的井水,將兩口大缸并排擺在擂臺中央,無人能解其意。
鐵棍大師:“既然二位要較量閉氣功夫,請二位鉆入水缸中,潛進(jìn)水里,我來監(jiān)督,哪位先憋不住氣,探出腦袋換氣,便是輸了,如何?”
金光子笑聲連連:“大師好機(jī)智,這個法子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任誰也不能作弊?!?p> 少女剛兒脆聲道:“李老先生,晚輩先行入水。”話音剛落,少女剛兒宛如一條銀魚般潛入水缸中,水面不波不蕩,平靜的仿佛睡著了。旁人看她入水身形無比曼妙,倩影如夢,紛紛高聲稱贊。
李鶴松胸有成竹,同意如此比試方法,調(diào)整丹田內(nèi)息,繼而潛入水中,卻濺出水花點(diǎn)點(diǎn)。
頓時眾人似漲潮般涌上來,圍繞兩口水缸,做稱職的看客。清水當(dāng)中,少女剛兒抱膝而坐,兩腮鼓鼓,一雙眼眸在水中閃爍,時不時仰頭偷瞧圍觀之人,模樣格外惹人戀愛。青年俠客心間念頭繽紛迭起,恨不得一把將她拉出水缸,好好呵護(hù)一番。
轉(zhuǎn)頭端詳靈氣門的李老先生,見李鶴松盤膝而坐,兩手合十,雙目緊閉,臉上無喜亦無憂,好似一尊石像。不知哪里冒出的愣頭青驚呼道:“咦,李掌門一動不動,莫非是逞強(qiáng)好勝,不愿服輸,活生生把自己憋死啦?”
氣得靈氣門的若干老人胡子亂顫,舉起手棍打那胡說的人。
李鶴松潛在水中,隔絕了紛紛擾擾,自有打算:“青霜寶劍縱是神兵,也不過鋒利無比,堅韌不斷而已。年輕一輩見識淺薄,不知道當(dāng)中奧妙,老年間有傳言:紫電青霜二劍,乃是秦代方士的隨身佩劍,那方士求仙問道,煉制金丹,竟然真教他研制出個得道飛升的法門。方士羽化登仙之際,平生所用什物盡化作飛灰,丹爐裂成碎片,衣物燒成灰燼,簡牘不留下一片。唯有兩柄利劍絲毫未損,方士無奈,只好將長生之法寄在二劍之中,隨后破空而去。誰能聚齊二劍,破解奧秘,可得長生秘法。我年紀(jì)太高,黃土埋到了眉梢,大限將至,急需續(xù)命之法,哪怕紫電青霜二劍傳言是假,也需親自驗證。青霜劍近在眼前,決計不能錯過大好良機(jī)?!?p> 約熬過半個時辰,李鶴松浸在水中紋絲不動,似乎連肉身也化作液體,形同假死。
李鶴松漸漸感覺內(nèi)息滯澀,顯現(xiàn)支撐不住的征兆,暗想:“已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料想承元教的小弟子年紀(jì)輕輕,修為不高,閉氣不可能超過半個時辰,此刻已經(jīng)服輸。可倘若承元教的小弟子認(rèn)輸,靈氣門弟子怎么不示意我躍出水缸?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堅。我姑且再忍耐上半個時辰。”
身處水缸,瞧不見光亮,心底涌出陣陣恐慌。李鶴松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對眼睛摘下,丟到小小水牢的外面,瞧瞧外界的形勢。李鶴松仿佛從骨頭縫里鉆出一道火苗,燎著熏著不安的心肝。
“罷了罷了,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縱然是中原高手武真秀親自前來,他也不能堅持閉氣一個時辰。我探出頭瞧瞧?!?p> 李鶴松正欲起身,強(qiáng)行按捺住下肢,“唯恐萬一,我再熬上片刻,絕不能功虧一簣?!?p> 再過一盞茶的時間,李鶴松瀕臨身體極限,頭顱好似正被馬蹄猛踢,刺痛難忍,眩暈欲嘔,哪怕眼皮緊閉,仍能看見銀星金光亂晃,身體忽重忽輕,軟爛乏力,像是脫骨燒雞。
“嘩啦啦”,水花飛揚(yáng),白發(fā)蒼蒼的靈氣門人頓時把掌門圍住,噓寒問暖。李鶴松倏地站起,呼呼大口喘氣,兩只枯手抓住缸沿,緊忙看向另一口水缸。
那口水缸不起波瀾,往下瞧,少女剛兒臥于水中,靈巧如白魚,不見絲毫難看的模樣。
明明是晴日碧空,李鶴松耳畔乍起雷鳴,仿佛有一道無形閃電把腦袋劈成兩半。
“怎么可能?”李鶴松喃喃自問。
勝負(fù)已見分曉,少女剛兒亦浮出水面,頓時歡呼聲鋪天蓋地的襲來,俠客情不自禁的為其喝彩。李鶴松愿賭服輸,歸入三合盟,簽字畫押,領(lǐng)了金銀和功法,狼狽離開,少有人瞧他一眼。
承元教此番前來北方商議結(jié)盟之事,早把北方各派人物的獨(dú)門絕技打探清楚,見招拆招,準(zhǔn)備應(yīng)對計策。那少女剛兒身列承元教七衛(wèi)之一,任職慧雨衛(wèi),武功稀松,內(nèi)力平平。不過此人出身南海,生于汪洋水域內(nèi),身負(fù)異稟,長有水肺,于她而言,閉氣半日比吃飯容易,少女剛兒可終日終夜的潛在水域當(dāng)中,水中的本領(lǐng)勝過陸上。李鶴松豈有不敗之理?
北方各派頭陣落敗,人人自危,紛紛怕了承元教三分。此時偏聽見一名光頭漢子高呼:“我來與承元教的高手比試比試!”
光頭漢子手握一柄大錘,錘頭大如砂鍋,二話不說,掄起大錘照著褲襠猛擊三錘。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三錘過后,看得承元教男兒無不肝膽俱裂,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