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衍先生讓大弟子黃淵安排了一艘大船??吭跂|市河口,妙音姑娘與蕭長筠都已上船等候,還有龍奇和他率領(lǐng)的一些七俠盟人也都早早地上了船。
寇承武非常守時,與父親道別之后,便也駕著快馬趕來了東市河口。寒翊云見人都齊了之后,便命人起航大船,方向直指東境。
這一路上,他們都在探討東境霧林的入口,妙音姑娘指出那片霧林一共有三個入口,其中一個入口在多年前嶺南萬劍盟進入之后就被完全封死了,還有一個入口經(jīng)過多年演變,已經(jīng)沒入了黑水河里找不到了,如今她所知道的入口,就只剩下了石山戈壁里的一線天。
東境的石山戈壁被世人稱為“魔域”,它其實是一個不符合自然常規(guī)的存在,因為它明明地處東境黑水河線上,卻形成了一塊渾然天成的荒山戈壁,地表沒有河流,也沒有樹木,完全被粗砂和礫石覆蓋,更難以想象那里竟然是通往不生不死之林的入口。
寒翊云疑問道:“所以,魔域的出口就是不生不死之林的入口?”
妙音姑娘點點頭,見幾人都是滿面愁容,便寬慰道:“各位可以放心,石山戈壁被稱為魔域,只是因為外人找不到這里的水源,加之經(jīng)常會有普通人抵御不了的沙暴,而我知道水源的位置,并且各位也并非常人,自然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這沙暴。”
若非妙音姑娘這番話,寒翊云差點都忘了,她曾經(jīng)也是那片霧林里的人。
“有勞姑娘?!彼赶驏|境地勢圖上的一個臨近石山戈壁的河口,“我們就從此處下船。龍奇,就由你負責(zé)傳信給附近的七俠盟兄弟,讓他們在此處備好水糧馬匹?!?p> 不等龍奇回答,蕭長筠便已指向地勢圖上一線天的入口處。
“妙音姑娘,這里雖是霧林的入口,但肯定也不是我們想入,便可以入的吧?”
聽見此人說話的聲音,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緊接著緩緩抬頭看向他,這是一張非常陌生的臉??墒恰@張臉雖然從未見過,但這聲音卻隱約感覺好像是在哪聽過。
她突然回想起這一路上,此人似乎都沒有出過什么聲,難道他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聲音,不想有人認出來?
“公子說的不錯,一線天的地勢極為險峻,根本過不了大批的人馬,我們也只能輕裝簡行?!彼贿叢粍勇暽?,暗自在心里思考此人的來歷,一邊向他們解釋道。
寒翊云舒心一笑。
“倒也無礙,我原本就不打算帶所有人進去,畢竟里面太危險,我們四人進去就可以了,其他人都留在外面接應(yīng)?!?p> 妙音姑娘點頭應(yīng)道:“如此最好,那就讓我即刻繪制一幅石山戈壁的地勢圖,我會標注好避風(fēng)地及水源地,就由公子負責(zé)在這些地方設(shè)置關(guān)卡,方便我們抵御和隨時撤退?!?p> 寒翊云跟著點了點頭,“姑娘真是設(shè)想周到,就有勞姑娘了。”
蕭長筠緊緊盯著地勢圖上的一線天,過了片刻,方才收回心神,然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寒翊云看到蕭長筠的神色有異,于是問道:“蕭兄可是有何發(fā)現(xiàn)?”
他淺淺地笑了笑,搖頭道:“并未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在下的一些胡思亂想罷了,寒兄不必在意?!?p>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卻在想,如果料的不錯,那么這所謂的一線天,其實是根本沒有路的。
東風(fēng)助力,不足十日,大船便從長臨東市河口行駛至了臨近石山戈壁的黑水河口。
這已經(jīng)是寒翊云第三次來這里了,只是這次與前兩次截然不同,第一次是為了躲避追殺,第二次則是為了抵御外敵,而這一次又是為了尋找當(dāng)年兵德軍主帥營全體離奇死亡的真相,以及相府血案背后的始作俑者。
與此同時,他也希望能找到讓他心心念念十?dāng)?shù)年的心兒,并且可以將她帶離那座人間煉獄。
眾人下了船,就看到一些身穿白色服飾的人領(lǐng)著一大批良駒寶馬在此,看起來已經(jīng)等了許久,為首的是一名秀才打扮的白衣公子,面目棱角分明,長得頗為清秀。
他看見寒翊云下船后,立馬迎上前恭敬行禮道:“總舵主,屬下已備好足量的水糧馬匹,請總舵主上前一覽。”
“不必,我們四人快馬先行,你們就做好斷后?!焙丛茝男厍耙陆罄锾统鲆粡埥伈?,遞給他,“君玉,這是石山戈壁的地勢圖,里面標注了詳細的水源及避風(fēng)地,你帶領(lǐng)盟中兄弟在這些地方設(shè)置好關(guān)卡,每個關(guān)卡安排二十人駐守,我會隨時傳信給你們,為確保安全,你們要時刻注意隱匿和防備。”
君玉抬頭應(yīng)道:“屬下領(lǐng)命?!?p> 等一切都安排好后,四人就背上包袱,騎上馬匹,隨即快馬加鞭趕往石山戈壁的入口。
在行進石山戈壁的路上,明明未至炎夏,天氣卻變得越來越燥熱難耐,就好像在慢慢逼近一個大火爐。
騎了足足三到四個時辰的快馬,四人才到達了石山戈壁的入口處。
石山戈壁確如其名,遍地只見粗砂和礫石,沙暴常起,荒無人煙,連馬兒也不愿進入,四人棄馬步行,才感覺到大地的灼熱。
值得慶幸的是妙音姑娘識路,領(lǐng)著他們連著最近的水源和避風(fēng)地,還未滿兩個時辰就到達了一線天前。
一眼望去,眾人才發(fā)現(xiàn)這道所謂的一線天,竟然是兩座巨大荒山之間相隔的細小狹縫,而在狹縫之下,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之前妙音姑娘所指的險峻,應(yīng)該遠遠不止于險峻,而是根本就沒有過路,只能依靠手腳進行攀爬。
蕭長筠并不意外,因為這與他所料想的是一樣的。
寒翊云雖有些驚訝,但這并非絕路,他唯一憂心的是,沒有武功的妙音姑娘該怎么過去,因為只要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會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妙音姑娘,此處已是無路,只能攀爬過去。姑娘不會武功,還是讓在下先送你出去,你便不要再繼續(xù)深入了?!?p> 蕭長筠也出言勸止:“不錯,姑娘看似體弱,實在不應(yīng)去如此危險的地方?!?p> 寇承武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跟著點了點頭。
“多謝三位公子的好意,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的眼里是堅定的執(zhí)著,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她前進的決心。
寒翊云低眉凝視著她,她依然戴著那一面輕盈的紫紗,眼神里流出的熾烈,除了不悔的決然,還夾帶著一絲熱切的擔(dān)憂。
良久,他才長嘆一聲,“既然姑娘非去不可,那在下,有一提議?!?p> “公子請說。”
“姑娘若是不介意,就讓在下背你過去?!?p> “可如此……是否又太勞煩公子了?”
“于我并無關(guān)礙,姑娘若想進去,唯有此法而已。”
那一聲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道出的“好”字,在妙音姑娘的心里卻是異常喜悅,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從來未曾改變過。
四人在原地休整了一會兒,便打算開始向前攀爬。
寒翊云將包袱反系于胸前,隨后背起已經(jīng)做好準備的妙音姑娘,“姑娘可要抓緊了。承武,蕭兄,勞煩你們在前面開路,我來斷后?!?p> 她點頭應(yīng)聲之后,便靠在他厚實的肩背上,心里感到十分安心。
往一線天的深處爬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的時候,寇承武在前頭喊道:“大哥,我好像聞到了一股你提過的奇香,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正當(dāng)寒翊云松了口氣準備回話的時候,妙音姑娘突覺胸口一緊,血氣隨即劇烈上涌,然后她的雙手無力一松,竟生生地掉了下去。
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寒翊云猝不及防,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就馬上跟著跳了下去,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要救她,哪怕粉身碎骨,他也一定要下去救她。
蕭長筠聽到了異響,立馬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兩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立馬叫住前頭還在徐徐攀爬的寇承武,“寇兄,你且停下,寒兄和妙音姑娘不見了!”
兩人僵在狹縫里,不約而同地往下面遙望,下面是萬丈深淵,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大哥!大哥!大哥……”寇承武像瘋了似的不停地朝著下面狂喊,卻也沒有得到哪怕一點點的回應(yīng)。
蕭長筠十分冷靜,因為他知道現(xiàn)在急是沒有用的,于是勸阻他道:“寇兄,稍安勿躁,你這樣喊也無事于補,還可能把林中人招來,到時可就不好辦了。”
寇承武神色匆急,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蕭長筠提議道:“這樣,你先出去通知七俠盟的兄弟,然后在一線天前安營扎寨,備好水糧,我輕功比較好,就讓我先下去找他們?!?p> 寇承武雖然有些猶豫,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照他所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