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橙橙的顆粒鋪滿地面,倉頡二人見姬樂被埋,趕緊上前救人。
青年大跨步踩著金色顆粒,將姬樂從里面拉出。而倉頡來到金色顆粒前,忽然察覺不對勁,他俯身打量顆粒,拿在手中捻了捻,語氣古怪:“粟米?”
呸呸!
姬樂將嘴巴里的金色顆粒吐出來,聽到倉頡的話,也低頭打量自己身后的小山。
“這……”姬樂默默抓起一把:“這怎么像是沒脫殼的小米?”
青年拿靴子踢了踢粟米堆積的小山,輕蔑一笑:“這玩意,就是你召喚的東西?”
“傳說中的歐皇?運氣逆天?嗯哼?”
姬樂沒理他,他神情凝重,捏起幾顆小米,放在嘴里嘗了嘗:“的確是小米,還能吃,莫非這就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糧食?我連這個都能具現(xiàn)?”這樣的話,意義就大了。
“確切說,應(yīng)該是粟種,是來年播種用的東西?!眰}頡打量姬樂身后的粟種,恍然道:“原來如此,國靈從薪火中降靈,并不單單是將歷史人物拖入異世。更是通過歷史信息進(jìn)行萬象的具現(xiàn)。理論上——”
“理論上不僅僅五谷,就連那些歷史中出現(xiàn)的兵器,亦或者那些建筑也能具現(xiàn)?”
姬樂眼睛一亮:想想看,如果姬樂真把漢代的宮殿具現(xiàn)出來,拖到九宮城內(nèi),能省掉多少人力物力?還有那些傳說中的神兵利器。既然倉頡降臨,會因為信仰的關(guān)系成為半神。那么神兵來到這個世界,會不會也有加成?比如傳說中得神明冶煉的黃帝佩劍?再不然,華夏傳承象征之一的和氏璧?
具現(xiàn)萬里長城,鎮(zhèn)壓蠻族。手持和氏璧,鎮(zhèn)壓諸神……
姬樂雙目放光,根本不顧召喚陣中堆積的粟山,再度開始召喚。
赤云在身邊流轉(zhuǎn),于上空拉扯出一個光球。啪的一聲,里面摔下一支竹簡。
“看來,這回也不怎么樣?!鼻嗄旮┫律碜訐炱鹬窈啠蜷_一看,表情頓時變了。
“怎么了?”姬樂本來很失望,戰(zhàn)國時期的竹簡?放在后世是古董,但是在這里,恐怕價值還不如那堆粟米。畢竟那些用文字記錄的東西,史皇氏這里都有備份。
但青年這表情,莫非還真是寶物:“瞧你那表情,難道是什么大人物的著作?是《道德經(jīng)》正文,還是《論語》失傳的某章?”
“不是,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著作,只是里面講的東西……算了,你自己看吧?!?p> 姬樂接過來一看,眉頭微微皺起:“這是講述如何訓(xùn)練女兵的?”
竹簡里,先是講述筆者跟隨某位大人物在宮中為大王訓(xùn)練女兵的事情。然后轉(zhuǎn)述那位大人物的話,總結(jié)一些訓(xùn)練女兵的心得。
“那個時代,訓(xùn)練女兵——”姬樂捂著臉:“這竹簡是兵圣隨從記錄的隨筆?”
即使是隨筆,也價值莫大!這玩意,完全可以當(dāng)做召喚兵圣的媒介!
青年合上竹簡,語氣古怪:“但我覺得,比起召喚孫武子,恐怕更容易召喚他的那位隨從,這竹簡的作者。”
“那也比一個普通人強?!奔纺抗馄蚕蚪锹淅锏奶锲健L锲娇s縮身子,躲在柱子背后,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姬樂幽幽一嘆:“算了,我也不是看不起普通人。畢竟我也是普通人,哪會看不起自己?只是期待和現(xiàn)實的落差太大。付出一道神獸精魄,沒想到居然降靈失敗,簡直不科學(xué)!不對,不玄幻!”
他走過去,拍著田平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既然來了,便安心在永樂殿住??v然是我們這些普通人,難道就沒有自己適合的位置?”
“諸夏之興,不單單是人杰英豪的舞臺,同樣也有我們的一席之地。別有太大心理負(fù)擔(dān),安心點?!?p> 剛才自己嘴硬,強跟青年分辨,難免讓田平心中不舒服。姬樂出言安撫,轉(zhuǎn)身對青年說:“喂,那個人。既然你要帶他,就先跟他在城里轉(zhuǎn)轉(zhuǎn),講解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順帶,把這些粟米送去農(nóng)宮?!?p> “農(nóng)宮?”青年小心翼翼從粟山離開:“你打算讓農(nóng)宮嘗試耕種?”
“先民們穿越,帶來的物種并不多。如果我能通過具現(xiàn)的方式,將華夏作物帶入異世培植,這或許比召喚英杰更加有益?!?p> 農(nóng)耕體系,一直以來都是華夏的根基之一。這些種子的意義,絕對不亞于所謂的華夏英杰。
“也好?!鼻嗄暾泻籼锲?,二人從永樂殿的庫房找來麻袋,將粟米慢慢收斂。
望著田平輕快而熟練的背影,姬樂突然問:“賢者與民并耕而食……”
田平不假思索道:“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效神農(nóng)氏,遺有圣德。天下為公,故升太平?!?p> 說完,田平嘴角一抽,抬頭看向姬樂,神情訕訕不語。
姬樂哈哈大笑,索性坐在粟山邊:“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輕賤先生,所以先生不肯多言嗎?”
田平臉憋得通紅,不好意思開口。
姬樂也不再說話,起身讓二人繼續(xù)收拾粟米,站在倉頡旁邊靜望。暗中,姬樂也在反思自己剛才的作法:“大意了。剛才我詢問田平的話,他的回答雖然否認(rèn)自己和孟嘗君、鄒衍等人的關(guān)系。但是話里話外,表明他認(rèn)識或者知道這些人??梢粋€普通農(nóng)民,哪里能了解這么多?而且還直接稱呼鄒衍?”
“大人,如果我沒看錯。這人應(yīng)該是鄒衍的鄰居?!眰}頡緩緩開口,他剛才一直不說話,通過薪火探知田平的出身,總算有了一點眉目。
姬樂妄想召喚鄒衍,將時間截斷在鄒衍生活的那個時間段??杉幢闳绱?,那段時間出現(xiàn)的人杰也如恒河沙數(shù),許多百家賢哲在亂世闡述自己的思想。縱然和鄒衍有所牽扯,召喚而來的人也不一定是鄒衍??赡苁撬某鹑?,也可以是恩人,亦或者妻兒親眷。
比如田平,他是鄒衍的鄰居,曾師從許行。但許行門人弟子眾多,他在里面并不出眾,加之農(nóng)家消失太早,因此并未在歷史留下自己的名字。
“是啊,降靈本就具備隨機性。我也沒想到,最后來的人,竟然是鄒子的鄰居?!?p> “大人很失望?”
“放心吧,老爺子。我很冷靜。咱們?nèi)A夏歷史上那些人杰固然出眾,但并不意味著那些埋葬在時光浪濤中的其他人物盡是庸俗凡流。”
“能成勢者,固然有自身的種種品質(zhì)、操行以及能力,但也絕對少不了時運的相助。所謂‘一朝時運至,半點不由人’便是這個道理?!?p> 沒有時運,任你有秦皇漢武之能又如何?
“不論田平先生是否為華夏名人,我方才都不應(yīng)那般不尊重他?!奔纷畲蟮膬?yōu)點就是懂得反思,他明白自己剛才行動有些魯莽,馬上進(jìn)行補救。
“我剛才一時偏激,心疼那道神獸精魄,對他多有輕薄。先生難免心中懷有惡氣,因此不曾表露身份,展現(xiàn)所學(xué)。來日方長,且慢慢處著。先讓他去農(nóng)宮幫忙,對農(nóng)家門徒而言,這應(yīng)該最適合他。”
青年和田平手腳麻利,將粟米裝入幾個麻袋,駕馭犢車送往農(nóng)宮。
路上,田平忍不住對青年搭話:“小兄弟是兵家的人嗎?”
“兵家?倒也可以這么說吧?!鼻嗄険蠐项^:“我們那時代,百家兼并,倒沒先秦時代的思想碰撞激烈。哦,先秦時代,指的就是田先生你所在的時代。春秋戰(zhàn)國,百家爭鳴。我輩后人多有向往?!?p> “至于先生所在的農(nóng)家,我那個時代已經(jīng)化作大農(nóng)令,作農(nóng)稷之官,協(xié)天子教化萬民,治農(nóng)桑之事?!?p> 青年也明白姬樂讓自己同行的目的。方才姬樂輕慢田平,難以補救。史皇氏地位尊貴,哪里能動用他老人家?算來算去,只有自己過來做說客了。
“哎,我好好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武將,怎么就偏偏干起拉攏勸說的謀臣之事?”
想想自己在姬樂這邊的待遇。先是當(dāng)了護(hù)衛(wèi),然后跑去做謀士,這完全是大材小用啊?;仡^要是讓我那個時代的人知道,還不笑話死?
“當(dāng)然,舅舅肯定不會笑話我。畢竟他一向認(rèn)為‘在其位謀其職’,會很快適應(yīng)這種身份?!?p> 目前姬樂和青年的關(guān)系,用先秦時代的話來說,那就是門客。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便是青年目前的處境。
“好想帶人打仗啊。”青年心中哀嘆。姬樂和楊柯打算反攻南宇山,他何嘗不想在其中大展拳腳,盡用所學(xué)?
但——
“楊柯那廝肯定不會讓我輕易執(zhí)掌兵權(quán),更不會讓我插手將士們的訓(xùn)練。那么……男的不行,莫非要從女人下手?”
想到方才的竹簡,青年暗暗尋思:“孫武子尚可訓(xùn)治女兵,我又為何不能?幫姬樂拉出一支女兵,說不定還能保全他安危。”
無極書蟲
經(jīng)過史皇氏這種大佬級別的降靈后,一個普通人或許讓大家有所失望。我看了上一章的本章說,有人猜許行。的確很接近,畢竟是農(nóng)家人。但只是許行一個弟子,歷史上的無名氏。 不過放心吧,接下來一個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還有專門的成語來描述。 至于青年的身份,其實看文的大家都清楚了。提示很明顯了。英年早逝,頂級武將,然后西漢求仙的皇帝。本章又來一個舅舅,猜不出來的人回去好好面壁!但畢竟人家自己不開口,小姬雖然清楚,但也不能亂說不是?所以,就等他親自開口告訴小姬真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