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林青少年劍館的回廊里,張一側(cè)著身子,他沒有跟臟辮打招呼。
視而不見。
臟辮似乎也沒有看見張一,他保持著臉上的無奈,嘴里嘀咕著什么,乖乖的跟那個身高不超過150公分的女孩走出門去。
看上去,那確實像他姐姐。
實際上,臟辮看到了張一,他也沒有說話。
或者說,他根本不敢說話。
前些日子他們打探出來打人一事背后的雇傭者是蘭家,差點嚇尿了。
蘭氏集團,位屬東野五大財團之一。
成立于五十多年前,目前有18家大企業(yè)組成。
該財團是五大財團中成立時間較晚而成員最少的一個財團。
蘭氏財團跨軍,政,商三界,其核心企業(yè)涉及到地產(chǎn),生物,機甲,符具,娛樂,各個方向。
他們幾個人跟蘭家這種龐然大物比起來,就像是機甲腳下的小螞蟻,隨便波及一下就會粉身碎骨。
欺騙蘭家,實在是兇險巨大。
但是,拒絕蘭家,撤身出來的風險更大——
何況那男生也很兇很兇的——
他們的小社團雖然名字叫做機甲小組,但除了紋身,并沒有機甲。
就算有機甲,頂多能對付那男生。對于蘭家來說,沒有任何區(qū)別,還是個小螞蟻。
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
而且他也有了不得不做下去的理由。
好在這三個月來,倒也習慣了。
畢竟那名字叫張一的男生除了定期分紅,也沒有再鬧出過什么亂子。
蘭家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他在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知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洞。
東野地下,消息傳播得遠比校園更快。
對于蘭公子的死,他很是惋惜。
不是惋惜蘭公子本身。
蘭公子就算天賦再好,跟他也沒有一個硬幣的關(guān)系。
他只是惋惜每個星期固定的打人費200元,要泡湯了。
下周開始,應該就沒有了。
想到這里,他心情越發(fā)的郁悶。
看到張一面色淡漠沒有說話的意圖,心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他也樂得不去搭茬。
同時心中擔憂,萬一這個男生分紅分習慣了,日后繼續(xù)朝他要錢怎么辦?
想到那男生那一日的殺氣,他猶有余悸。
似想到了什么,他驟然覺得莫名驚悚。
4點多的太陽還炙熱著,可臟辮卻覺得身上異常寒冷。
旁邊的女孩皺了皺眉,用跟外表有著極大反差的稚嫩聲線問他:“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打哆嗦了?”
“我這是乍暖還寒?!迸K辮煞有其事解釋道。
“不,你分明是在害怕什么。”
女孩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哥哥的謊話。
她眨著眼睛,頗為不解,因為哥哥雖然沒有他吹噓的那么厲害,但膽子還是不小的。
為了家,為了她,為了生存,他什么都敢干。
但是剛剛那一瞬間,他竟然在害怕!
所以她思索了一下,繼續(xù)問道:“你是在害怕剛剛路過那個男生么?”
“胡說八道,你哥我在C區(qū)混了這么多年,堂堂機甲小王子,驍勇宋三郎,我能怕誰?”
臟辮昂首挺胸,振振有詞,看起來一點都不心虛。
女孩正視他的眼睛:“你怕的就是剛剛過去的那個背著貓的男生?!?p> 雖然她內(nèi)心也不敢相信,自家哥哥會懼怕那個看起來就是個高中生模樣的清秀男生。
但是她直覺如此。
對于張一,臟辮至今心有余悸。
他很想在妹妹面前隱瞞這種不光彩的黑歷史。
可是他知道妹妹比他頭腦清楚,想得更周到。
于是他頹然說道:“媽的,我還真就是怕他?!?p> 他將事情簡單的,有選擇性的說了一遍。
外表黑且成熟的小姑娘瞪大眼睛,剛剛那個男生她也掃了兩眼。
那是個清秀好看的男生,但除了清秀好看,似乎跟其他的男生沒有什么差別。
要說特別的,就是他背上的帆布口袋,拉鏈空出的一塊,硬生生擠出來一只黑貓的腦袋。
那只黑貓碧綠的眼睛四處轉(zhuǎn)看,好奇憤怒且妖異,遠比那男生更要吸睛。
所以她猜到卻想不到,這個男生竟然會如此可怕,能驚嚇住她這個一貫狡詐膽大的哥哥。
她不僅感慨道:“哥哥,以后你們幾個不要再去欺負老實人了?!?p> 她瞪大眼睛強調(diào):“當老實人摘下面具的時候,你們連下跪的機會都沒有?!?p> 臟辮點點頭,心有余悸說道:“幸好他不是老實人。”
同一時間。
南城
益明區(qū)
距離東野大學三十公里的科技園區(qū)。
東北角,燦星新人類生物基因研究所。
位于58層靠角落的一間生物工程實驗室。
W51級實驗室,面積近三百平米,陳布著許多高端試驗器材,其中大部分都是嶄新的,毫無使用過的痕跡。
諾大的實驗室,只有一個人,在忙碌著。
采樣,分離,解析,透視,化驗,培養(yǎng),比對……
他異常熟練的,一個人做著幾個人的工作,不知道忙碌了多久,卻絲毫不見疲憊。
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180CM左右的身高。
瘦削白凈的臉龐,本保養(yǎng)極好的皮膚,此刻泛出些油光。
一頭精致修剪過的齊肩散發(fā),現(xiàn)在也蓬亂不堪。
鼻梁托著鑲金絲邊的藍水晶鏡片背后,是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
此刻這雙眼里,閃爍著妖異光彩,有熱切,有希冀,有專注,但更多的,卻是興奮,是一種病態(tài)般的瘋狂。
他停下工作,手中拿著一支試管,里面有半管淡紅色的液體。
明明只是微淡的紅,卻給人一種鮮艷而富有活力的奇異感覺。
他看著試管,湊到鼻端,深深的嗅著,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他的血,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