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原諒一次

　　齊如風(fēng)的眼神暗了暗，望著張淮的方向，像是在回憶什么，許久才冷冷淡淡的回一句：“你不用知道，沒意義?！?p>　　顏小默感覺到話里的不對勁，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問什么。

　　缺席的那幾年，就像一堵永遠(yuǎn)忘不到頭的城墻，把她與他的人生斷出一片灰白。

　　說不上后悔，就是有些遺憾。

　　“如風(fēng)……”

　　話未出口，那邊警察大哥就點(diǎn)名了：“齊如風(fēng)，顏小默?！?p>　　兩人起身走過去。

　　張淮的臉色很不好，一看他們站在旁邊，就氣的渾身抽搐，指著人就罵：“看清楚，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被打的人是我，我是受害者。”

　　警察大哥面無表情翻開新一頁：“你犯的是綁架罪，他們是正當(dāng)防衛(wèi)，要追究起來，你那點(diǎn)傷算什么，蹲牢房才是事兒?！?p>　　這位警察大哥給張氏集團(tuán)大公子做筆錄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剛開始還會顫顫巍巍，磕磕巴巴，隨便一個眼神就能嚇得在心里寫遺言?，F(xiàn)在，愛咋咋地，該做的工作正常做，該說的話正常說，有上面領(lǐng)導(dǎo)的指示，不怕飯碗丟失。

　　做了簡單的筆錄后，警察大哥問顏小默要不要追究，如果不追究就可以走了。

　　張淮再次氣的跳腳，指著警察大哥吼：“你他媽憑什么？我被他打成這樣，怎么不問問我要不要追究？我要追究，我他媽要追究到底。”

　　警察大哥合上記錄本：“齊如風(fēng)賠錢，你坐牢?！?p>　　張慕澤一聽，忙叫人把張淮拉出去，在操天操地的怒吼中，警局終于回歸平靜。

　　“不好意思，我哥就是一時沖動說了胡話，還望警察大哥手下留情，不要讓他坐牢?！闭f著又轉(zhuǎn)頭去看齊如風(fēng)，懇求道，“齊先生，能不能……再原諒我哥一次？”

　　這是個很可恥的請求，就像當(dāng)初張奇用手段威脅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的齊如風(fēng)去原諒他兒子犯下的罪行時那樣可恥。

　　那次在場看完全程的他，內(nèi)心只有厭惡與愧疚。

　　雖然那件事之后張奇給警察局打招呼，未來兒子犯事正常處置，但那又怎樣，永遠(yuǎn)也改變不了他強(qiáng)迫躺在病床上面容蒼白的人咬牙說出“我答應(yīng)”這三個字的事實。

　　所謂的大公無私，于他而言，不過是父親踩踏別人的尊嚴(yán)后做出的無足輕重的表演。

　　即使他這些年來真的做得很好。

　　人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五年后做出這種曾讓他午夜夢回驚醒、叫人厭惡反感的事情的卻成了他自己。

　　齊如風(fēng)許久沒說話，被勾子刮過的手腕隱隱的泛著疼。想說些什么，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張慕澤，你跟張奇越來越像了。”

　　張慕澤愣怔住，盯著齊如風(fēng)離開的方向，臉色發(fā)白。

　　微涼的秋風(fēng)掃過燥熱的身體，吹起一絲似有若無的暈眩感。

　　齊如風(fēng)坐在警察局大門外的臺階上，雙手撐在背后，兩腳交叉伸直，帶水霧的眼睛望著馬路對面絡(luò)繹不絕的集市，靜默不語。

　　不大的空間里氛圍突然變得怪異。

　　警察大哥接下一通電話，留下一句你們商量好怎么解決就告訴我就走了。

　　張慕澤收回放在門口的視線，轉(zhuǎn)而落在顏小默身上，顏小默盯著對面笑得牽強(qiáng)的臉，問道：“你剛剛說的是——再？”

　　她看到他臉上的笑意明顯一僵，皺了皺眉頭，想刨根問底，眼前卻驀然晃過齊如風(fēng)轉(zhuǎn)身離開時淡然的背影。

　　算了，何必與過去過不去。他不想提起的，他不在乎的，都不是她必須知道的。

　　“你就當(dāng)我沒問，”顏小默頓了頓，“你也不用告訴我?！?p>　　她的眼睛看起來倔強(qiáng)而真誠，跟齊如風(fēng)在時的神色完全不一樣。張慕澤愣了一會兒，想到幾個小時前怒氣沖沖的人狠戾地踹開辦公室大門，怒罵聲中下餃子似的將那群嘮叨不止的老家伙扔出會議室的樣子，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終是笑出聲：“你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