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你終于醒了!”
趙辨看著悠悠醒轉(zhuǎn)的趙嘉,臉上不由露出狂喜之色。
“咳咳。”
趙嘉咳嗽了幾聲,在趙辨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卻仍舊感覺頭暈?zāi)垦!?p> “這是哪里?”
趙嘉開口,聲音異常嘶啞。
“這里是宋子!”
趙辨滿臉羞愧,低著腦袋不敢面對趙嘉。
自從趙嘉暈迷以后,趙辨就開始執(zhí)掌軍權(quán),本以為能夠借助滹沱水天險,將燕軍拖延數(shù)天。
卻沒想到,栗腹第二天就率領(lǐng)大軍渡過滹沱水,攻克了重城昔陽。
趙辨帶著昏迷的趙嘉倉皇而逃,剛剛退到下曲陽,想要鼓舞守軍士氣擋住燕軍。
不曾想,守軍士氣崩壞,城中充滿了悲觀情緒。
眼看燕國大軍即將到來,甚至有不少人當了逃兵,絲毫沒有了才開始那種壯烈。
無奈之下,趙辨只得再次帶著趙嘉,棄城而逃。
“宋子么?”
趙嘉聞言,微微嘆了口氣,并沒有說什么。
其實,這幾天趙嘉可以醒來,卻故意壓制著傷情,任由軍心渙散,不斷潰敗。
栗腹也沒讓趙嘉失望,果然被勝利沖昏了頭腦。
栗腹先是分兵攻打中山各個城池,而后親自帶領(lǐng)燕軍精銳,長驅(qū)直入追殺趙嘉。
如今的燕軍,雖連戰(zhàn)連捷,接連占據(jù)十幾座趙國城池,兵力卻也分散了許多。
“燕軍已入趙境數(shù)百里,燕國士卒也都開始膨脹,是時候了?!?p> 趙嘉起身,哪怕身體有些單薄,仍舊散發(fā)出莫名氣勢。
本來丟盔棄甲,連戰(zhàn)連敗的趙國將校,看到趙嘉站起身以后,頹喪的心情忽然振奮了些許。
只要公子嘉還在,哪怕他們陷入何等絕境,都仍舊能夠看到希望。
“燕軍在哪里?”
趙辨急忙答道:“已經(jīng)距離此地不足二十里?!?p> “全部撤退,并傳令中山境內(nèi)尚未陷落城池,城中守軍盡皆放棄抵抗,奔赴鄗邑。”
“在鄗邑,我們要為所有死去的袍澤報仇!”
趙嘉哪怕身體虛弱,仍舊站的筆直,宛若標槍立于虛空,任你狂風驟雨,仍舊屹立不倒。
這次,趙嘉并非在欺騙眾人。
決戰(zhàn)時機已至,趙國生死存亡在此一役,趙嘉沒有必要繼續(xù)撤退下去了。
鄗邑。
趙國大夫帶著詔書,想要尋到廉頗。
然而,趙國大夫走遍鄗邑,卻都沒有看到廉頗,甚至沒有看到其麾下兵馬。
“廉頗何在?”
趙國大夫臉色鐵青,心中無比惶恐。
他之所以來到鄗邑,正是因為廉頗在報告上說,自己已經(jīng)統(tǒng)帥大軍駐守在鄗邑。
鄗邑太過重要,如果鄗邑被燕軍攻破,那么趙國就真的無險可守了。
那個時候,栗腹就能帶著燕軍,長驅(qū)直入殺到邯鄲。
也不怪趙國大夫惶恐。
廉頗與趙國主力都不在鄗邑,假如燕軍此時殺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莫非,廉頗真有異心?”
細思極恐,趙國大夫厲聲喝道:“速速尋找廉頗!”
沒過多久,就有甲士縱馬奔來。
“見過大夫,上將軍有請!”
鄗邑以東二十里,這里是座山林,地勢險峻、隱蔽,看起來荒無人煙。
趙國大夫被甲士帶到這里,當即感覺心中發(fā)寒。
他厲聲喝道:“爾等將本大夫帶到此地,意欲何為?”
趙國大夫不愿前行,就想要帶著隨從離去,擔心進入人跡罕至的山林以后,會被這些甲士害了性命。
“上將軍有令,無論如何都要帶大夫進山!”
所有甲士全都手握劍柄,眼中露出殘酷的殺意,駭?shù)泌w國大夫肝膽欲裂。
他雖有心逃走,奈何看到此等場景,也只能硬著頭皮被裹挾進山。
剛剛進山,趙國大夫就感受到了不同。
山林里面暗哨密布,時不時就能看到手持弓弩的士卒,正躲在暗處警戒。
若非趙國大夫被這些甲士帶著進山,恐怕早就被亂箭射死。
“廉頗莫非將大軍藏匿于此地?”
趙國大夫心中暗忖。
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這座山林并不算大,根本藏不了數(shù)萬大軍。
越往里走,警戒越發(fā)嚴密,到了后來,趙國大夫甚至看到了連綿不絕的軍營。
“廉頗為何在此地扎營?”
就在趙國大夫疑惑間,正好看到廉頗帶著趙國諸將,大步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廉頗,汝不發(fā)兵救援顧邑在先,撤走兵馬不守要塞鄗邑在后,如今更是讓人劫持本大夫,可是意欲叛國!”
看到廉頗,趙國大夫心中火氣頓時蹭蹭往上竄,厲聲喝問。
“戰(zhàn)前污蔑主帥叛國,動搖軍心,按律當斬!”
廉頗眼中閃爍著寒光,說出來的話,更是嚇得趙國大夫肝膽俱裂。
“糟糕,這廝莫非真的叛國!”
他之所以不斷與廉頗作對,乃是因為暗中投靠了太子偃,由于廉頗不待見太子偃,故此趙國大夫才屢次與廉頗作對。
可是在其心底,從未想過廉頗會背叛趙國。
“我廉頗沒有背叛趙國,卻也絕對不會容許汝這等小人,戰(zhàn)前動搖軍心?!?p> “來人,捂住他的嘴巴,將其帶走!”
趙國大夫心中大駭,想要大聲喊出自身來意,卻被甲士迅速捂住嘴巴抓了起來。
廉頗上前,看著‘嗚嗚’不斷的趙國大夫,從其身上搜出了詔書。
“押下去,不得讓任何人與他們接觸!”
趙國大夫等人,在無限驚恐中,就這樣被如狼似虎的甲士抓走。
主帥大帳之內(nèi),趙國諸將都是欲言又止。
“你們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
廉頗好似看出了諸將心中疑慮,出言說道。
有趙將道:“那人畢竟帶著大王詔書而來,就這樣抓起來,日后大王怪罪,又當如何?”
廉頗卻是臉色冷漠。
他沉聲道:“廉頗此舉,并非貪戀軍權(quán),更非意圖叛國?!?p> “九年前,大王聽信讒言,臨陣將我換掉,以致長平大敗,舉國男子戰(zhàn)死?!?p> “九年后,正值與燕軍決戰(zhàn)之際,又有小人進讒言,欲去掉廉頗主帥職位?!?p> “我等已經(jīng)謀劃太久,趙國生死在此一役,絕不能讓此人動搖軍心?!?p> “至于大王那邊,某自然會派人解釋?!?p> “在此期間,廉頗若有叛國之舉,諸位皆可殺之?!?p> “此戰(zhàn)過后,某亦會交出兵權(quán),哪怕被大王責罰,亦死而無憾!”
諸將聽完廉頗這番話,全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想起了長平之戰(zhàn),想起了前不久廉頗告知眾人的戰(zhàn)略計劃,終究選擇相信了廉頗。
為趙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