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戰(zhàn)馬奔馳而來,李牧從雁門郡日夜兼程返回邯鄲。
他顧不得身上的疲憊,將戰(zhàn)馬交給屬下以后,徑直朝著王宮而去。
王宮內(nèi),趙王在書房中靜靜等待著。
“大王,李牧將軍來了!”
趙王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說道:“讓他進來吧?!?p> 李牧在宦官帶領(lǐng)下,緩緩走進書房,待看到伏于案前處理公務(wù)的趙王以后,急忙上前行禮。
趙王擺了擺手,示意李牧莫要多禮,而后放下手中公務(wù),問道:“寡人咨卿以匈奴之事,卿為何不以書信作答,反而親自奔波數(shù)日,連夜趕回邯鄲?”
李牧答曰:“臣此來,因大王書信耳!”
趙王臉色微沉,暗暗想到:“李牧莫非是想質(zhì)問寡人,為何出爾反爾,再次插手北疆事宜?”
不曾想,李牧接下來的話,卻讓趙王有些震驚。
“臣欲一戰(zhàn)而平匈奴之患,不知大王可愿助我?!?p> 趙王感覺自己好像有些聽錯了,再次問道:“卿方才所言為何?”
李牧深吸口氣,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臣欲一戰(zhàn)而平匈奴之患,不知大王可愿助我!”
趙王這回聽清楚了,卻反而越發(fā)詫異。
“卿以往不是從不與匈奴交戰(zhàn),只是被動防御么,為何忽然有此轉(zhuǎn)變?”
也怪不得趙王會有如此反應(yīng)。
李牧前些年駐守北疆,哪怕只有少量匈奴人入侵,都不敢出去捕殺賊人。
縱然趙王再三降詔令其出擊,李牧始終做著縮頭烏龜,寧愿違背王命被撤職,也不肯出去與匈奴人交戰(zhàn)。
故此,所有人都以為,李牧膽小畏戰(zhàn),只敢據(jù)城死守。
李牧這種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故其說出欲一戰(zhàn)平定匈奴之患的時候,趙王才會如此難以置信。
李牧見狀,卻是笑了,笑容非常燦爛。
“就連大王都以為,末將乃膽小畏戰(zhàn)之徒,多年來屢次襲擾北疆,卻來去自如,從未遭遇挫折的匈奴人,又會怎么想?”
趙王先是有些發(fā)愣,繼而說道:“彼自然以為卿畏敵如虎,不敢出戰(zhàn)?!?p> 李牧再道:“匈奴人若抱著如此心思大舉入侵,末將設(shè)下圈套,以傾國之力擊之,能否一戰(zhàn)而平匈奴之患?”
趙王聽到這里,已經(jīng)目瞪口呆,蒼老的臉上忽然涌現(xiàn)出了紅暈。
哪怕強盛的趙武靈王之時,對于來去如風的北方匈奴,都沒有太好辦法。
近百年來,趙國更是不堪其擾,縱然在北疆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都不能真正解決匈奴之患。
若真如李牧所言那般,先誘匈奴人入彀,再以傾國之力圍而殲之,縱不能徹底滅掉匈奴,亦可令匈奴從此一蹶不振。
趙丹最大敗績就是長平之戰(zhàn),乃是其此生不可磨滅的污點。
哪怕后來廉頗以劣勢兵力大破燕國,也不能徹底抵消長平之敗帶來的影響。
“如果,如果真能大破匈奴,徹底解決北疆禍患,寡人能否功過相抵!”
想到這里,趙王呼吸有些急促。
趙丹并非昏庸君主,相比其子趙偃以及其孫趙遷,絕對算得上是明君。
若非有長平之敗,趙丹的歷史成就甚至不下于趙慧文王。
身為趙王,趙丹不愿遺臭萬年,也不愿因為長平之敗,讓趙國從此走向末落。
“大王令臣北擊匈奴,此事并非不可。”
“然匈奴可戰(zhàn)之兵數(shù)以十萬計,更兼騎兵來去肆虐縱橫,破之易而滅之難。”
“數(shù)年來,臣駐守北疆卻一再龜縮退讓,大王、滿朝公卿以及匈奴人,皆以為臣怯弱不敢戰(zhàn),事實卻并非如此?!?p> “不滅匈奴,縱耗費錢糧破之,亦難傷其筋骨,倒不如避而不戰(zhàn),養(yǎng)精蓄銳,以怠其心?!?p> “匈奴見臣數(shù)年不敢與之交戰(zhàn),必然心中鄙夷,南下劫掠越發(fā)肆無忌憚?!?p> 李牧滔滔不絕,將自己這么多年的忍辱負重,全都告知趙王。
趙王越聽眼睛越亮,蒼老的臉上也是紅光滿面。
此戰(zhàn)若果真能夠盡全功,再加上這兩年的功績,趙王或許能夠稍微洗刷長平大敗的恥辱。
史書上,或許也能對其評價稍微好點。
“大王,愿戰(zhàn)否?”
李牧目光灼灼的盯著趙王,聲音激昂。
“需要寡人做什么?”
李牧深吸口氣,道:“若欲平定匈奴之患,必須發(fā)動舉國之戰(zhàn),僅僅依靠北疆守軍,難以做成如此大事?!?p> “臣籌謀已久,此戰(zhàn)需車1300乘、騎兵2萬人、步兵5萬、弓箭手10萬,除了北疆原有兵馬,大王還需調(diào)遣車1300乘,騎兵1萬,步卒5萬、弓箭手5萬?!?p> “除此之外,糧草輜重都要備齊,弓弩、箭矢必須充足,如此方能一戰(zhàn)而除匈奴之患?!?p> 本來還斗志昂揚的趙王,聽到李牧要求以后,臉龐卻是有些僵硬。
如此多兵馬、戰(zhàn)車,再加上后勤輜重、民夫,縱不算傾國之戰(zhàn),亦相差不遠。
趙國雖然能夠湊齊這些兵馬,卻也會消耗甚巨。
此戰(zhàn)若勝,出動如此多兵馬自然不虧,假如兵敗,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剛剛恢復(fù)些許國力的趙國,也會因為兵敗而再度陷入頹勢,趙王不得不慎重。
“依卿之言,此戰(zhàn)應(yīng)該會爆發(fā)于冬季?!?p> “今歲尚未入冬,就已經(jīng)無比寒冷,冬季與匈奴人交戰(zhàn),若做不好御寒準備,恐怕會凍死許多士卒?!?p> “若準備足夠衣服、錢糧,對于整個趙國而言,將會是無比巨大負擔?!?p> “不如,換個時候開戰(zhàn)?”
李牧卻是搖頭道:“臣韜光養(yǎng)晦數(shù)年之久,令匈奴人以為吾不敢戰(zhàn),又趁機訓(xùn)練士卒、鞏固邊防,士卒皆有向戰(zhàn)之心?!?p> “以有心算無備,吾等占據(jù)人和?!?p> “天氣寒冷,匈奴必然舉族南下劫掠,此乃天時也?!?p> “雙方交戰(zhàn)于趙地,吾等身為趙人,吾等比匈奴人更了解地形,此乃地利也?!?p> “天時、地利、人和皆已齊備,自當舉國而戰(zhàn),畢其功于一役,萬不可瞻前顧后,錯失良機。”
“真要待天氣轉(zhuǎn)暖,匈奴人未必會舉族南下劫掠?!?p> 趙王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許久。
他想起了前些年因為長平之敗,百姓私下對自己的指指點點,想起了自己所背負的種種罵名。
趙王臉色忽而變得猙獰,忽而又變得患得患失。
勝,則可以在離世之前,再建一個偉大功勛。
敗,則會將剛剛開始中興的趙國,再一次推向深淵煉獄。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賭。
ps:開展新地圖了,容我查查匈奴資料,好好構(gòu)思一下,今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