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涼的意識剛清醒一點,迎接她的就是突如其來的渾身疼痛,像是被幾輛馬車來回碾壓一樣,差點沒疼的她再次昏過去,不過鋼鐵般的意志還是讓她緩了緩之后睜開了眼睛。
只一眼薄涼就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在將軍府了,因為頭頂?shù)尼♂Qb飾是完全不同于朝漢的風(fēng)格,這五彩斑斕的顏色只有西蜀的人才欣賞的來,所以她從來也不喜歡姑蘇池賜給她的那些白蜀花錦。
說起白蜀花錦,不就是眼前這些嗎?拿著御賜的東西當(dāng)帷幔裝飾,她這又是在哪個土豪的家里?
“姑娘,您醒了?”薄涼才睜開眼睛片刻,還是渾身疼痛起不來身的時候,外間走進(jìn)來一個端著水盆帕子的小姑娘,看到薄涼睜開眼睛,忙把水盆放到一邊,就走上前來,卻在見到了薄涼睜開的眼睛的時候猛地頓下了腳步。
薄涼稍微轉(zhuǎn)過頭看著她,肩膀處的傷讓她稍微挪動一點都會疼痛萬分,什么人這么針對她!這種破天弩打造工藝十分復(fù)雜,用一支少一支,每一弩都是大把大把的錢啊。
小姑娘看著薄涼那雙完全不似常人的眼睛,像看到鬼一樣。
“救命啊……”她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還打翻了端來的水盆。
小姑娘你看我這手腳都動不了的模樣,像是能要你命的人嗎?薄涼忍不住嘆口氣,難道說她破相以后變得面目猙獰的像惡鬼一般了?
雖然不是全部,但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痕,會發(fā)出微弱的光芒又詭異非常的眼睛,再加上多年沒有剪過的長發(fā)散落的鋪滿一床,確實很容易讓人把她和惡鬼聯(lián)系到一起,這種驚嚇下,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香蘭你說我這里有惡鬼,若是被旁人聽了去,怕是要把你抓去架在荔枝樹枝上面燒?!笔膛排艹鋈?,外面就傳來一個說話帶著調(diào)侃之意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對……對不起,太子陛下,我只是沒見過……那樣的人。”然后就是那個叫香蘭的小丫鬟唯唯諾諾的聲音。
西蜀國風(fēng)一向比較開放,仆人在主子面前也可以不必自稱奴婢,尊卑倒是有,不過在不計較這個的人面前沒有那么明顯。
薄涼耳力好,兩人雖在門口講話,她卻聽了個全,不過,這個太子陛下……
姑蘇明齋嗎?!
前世想方設(shè)法搞死她的姑蘇明齋嗎?!
要不要一見面就送她這么大的禮,她怕她承受不起。
所以拿弩箭射她的人也肯定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了?還真是前世今世都是她的宿敵啊。
薄涼頓時覺得身上更疼了,她不是從城樓上掉下去了嗎,怎么會被西蜀的人抓來。
“就那么個小姑娘就能把你嚇成這番模樣,出去了不要說是我府里的人。”外面姑蘇明齋走進(jìn)來,太醫(yī)過來診治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不過就是個小姑娘,哪有那么可……
看著床榻上的人投過來的目光,姑蘇明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嗷,香蘭說的沒錯,這個姑娘確實嚇人啊,若是沒有臉上那道疤,這雙眼睛應(yīng)該也算是極好看的,但是兩相結(jié)合起來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驚懼感。
薄涼看著姑蘇明齋臉色都瞬間白了,頓覺稀奇,這可跟她印象中那個冷言自傲,手段殘忍的姑蘇明齋不太像。
想來現(xiàn)在還沒被姑蘇池洗腦,所以整個人才沒有那么兇殘吧。
“小……小小狐貍,不不……小姑娘你醒了啊?!惫锰K明齋很想強裝出鎮(zhèn)定來,沒想到一開口就破了功。
薄涼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畏畏縮縮躲在他后面的香蘭,兩人明明害怕還要強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笑。
嘶,疼。
還沒掛起笑容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她張張嘴“水?!?p> “香蘭,去端水來?!惫锰K明齋推推香蘭,讓她去倒水,自己則挪的離她近了些。
“身上疼不疼要不要再給你叫太醫(yī)來看一下?”
薄涼發(fā)現(xiàn)重生回來之后姑蘇明齋變成了大傻子,你說疼不疼,拿把刀砍自己兩刀就知道了。簡單直接,省的在這里問她還浪費她的力氣了。
嫌說話費力氣,薄涼沖他眨眨眼,示意他湊近一點。
“叫我嗎?”姑蘇明齋看見薄涼的暗示指指自己,見薄涼又眨眨眼睛,就小心的把頭湊過去“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說……??!”
一聲慘絕人寰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太子府,各司其職的仆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太子府的護(hù)院軍急匆匆的趕來“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
卻見平時風(fēng)流倜儻一絲不茍的太子殿下一手捂著臉,一手將他們揮退“沒事,誰叫你們來的,我只是不小心咬到舌頭了而已。”
護(hù)院軍們面面相覷,咬到舌頭還能發(fā)出那么大的叫聲?聽說太子殿下從戰(zhàn)場上帶了個小姑娘回來,莫不是霸王硬上弓不成被人咬了舌頭?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們可不敢打擾太子殿下的好事,既然太子殿下說沒事,他們就趕緊退下了。
姑蘇明齋放下手,對著屋內(nèi)的銅鏡左照右照,怎么看都能看到那一排清晰的,正在流血的牙印。
他是被人咬了,不過不是舌頭,而是他清俊的臉,這個小狐貍,不,應(yīng)該是小狗才對,莫不是自己破了相就把氣撒在他身上。
薄涼咬了他一口之后心里多年抑郁的氣頓時去了大半,要不是她現(xiàn)在手腳疼痛的動不了,她早就把他按在地上打了。
她這么想已經(jīng)很久了,自從和龍華顏交談讓她想明白一些事之后,想打姑蘇明齋一頓的念頭就根深蒂固在她的腦海里了。
今天咬他一口算是完成了一小半,總有一天她會都討回來的。
不過姑蘇明齋沒有睚眥必報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為什么咬我?”這邊姑蘇明齋還糾結(jié)呢,她應(yīng)該不知道那一弩是他射的吧,怎么這么大的氣性。
薄涼把臉偏過去不看他,一直看著他的話,說不定忍不住再咬他一口。
她要的水呢,怎么倒了這么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