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明齋花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當然不是在思索她名字的梗在哪里。
“薄涼,你是朝漢皇室人?”他臉上不見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而是凝重。
“為何這么說?”薄涼搖搖頭否定了他的回答。
姑蘇明齋的臉色并不見緩解“薄是朝漢的國姓,除了朝漢皇室人沒有其他人是這個姓氏?!?p> “唔,薄這個姓氏確實不常見,也不會只有朝漢皇室一家獨占吧?!北稣f。
“據(jù)我所知,沒有。”姑蘇明齋堅定的點點頭“朝漢皇室人說這個姓氏是神賜給他們的,所以禁止平民沿用,你父母哪怕不是朝漢人也不會不知道這個的?!?p> “我……”薄涼輕輕嘆了口氣“我沒有父母,這個姓氏是我?guī)煾附o我的,他是山中的獵戶,可能并不知道這種事吧?!?p> 如此便說的通,但姑蘇明齋沒想到不經(jīng)意便提到了薄涼的隱私,當下便有些慌亂“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的。”薄涼說,仰起頭,忽一滴水珠落入她的眼中,又順著眼眶滑出,看起來像是流淚一樣“我不是說了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p> “你……你別哭啊?!惫锰K明齋可見不得女孩子哭,手忙腳亂的想用袖子幫她拭去。
“不是?!北鰮蹰_他的手“我這眼睛哭不出來的。”她仰著頭仔細看了看頭頂?shù)娘w檐指著一處給姑蘇明齋“你看那里?!?p> 姑蘇明齋順著她指的方向,見那里建造的有一些瑕疵,下雨的話會在那里形成積水,然后慢慢的掉到腳下的木板上。
“我叫人來封上?!彪m然只是偶爾的落下一滴,但到底是不精細,這讓有錢任性的姑蘇明齋怎么受得了。
“算了吧,就一點點?!辈幻靼诪榱诉@么一點事就大張旗鼓的姑蘇明齋的腦回路,何況現(xiàn)在還是半夜,薄涼只好攔住他。
只是一個小漏洞,不下雨的時候也不會漏水有什么妨礙呢?
姑蘇明齋偷偷的看了薄涼一眼“我本無意提起你的傷心事,你若是覺得心里不快,不如就打我?guī)紫?。?p> “我要是想打你,何必等到心里不快,說是父母其實我也素未謀面,談不上什么傷心不傷心?!?p> “雖然我常說在我面前不需要什么禮數(shù),但其他人往往還是一副小心謹慎生怕得罪了我的模樣,像你這般毫無顧忌的我卻是從未見過。”姑蘇明齋并不是生氣,而是覺得奇妙,趨利避害對比自己強大的事物人們總是下意識的服從或隱忍。
薄涼看上去也不像是傻的什么禮數(shù)都不懂的人,該怎么說呢,她不會做無用功,既冷靜又讓人難以捉摸。
“在司慕面前我尚且敢同他打架,何況是你?”薄涼雖然同他有仇,卻從未怕過他,地位什么的雖然能壓人一頭,但并不是她所懼怕的東西。
她懼怕的可能更多的是那種哪怕自己死了,都在別人的陰謀中,而她還不得而知。
“司將軍……他確實……”姑蘇明齋顯然很是懼怕司慕,可能是司慕惡名在外,且殺人如麻,對于現(xiàn)在還沒被洗腦的姑蘇明齋來說太過血腥。
不知道后來膽子大到追殺她和司慕的太子想起這個時候懼怕司慕的自己會是什么想法。
夜風吹得有點冷,這個夜也著實長,但是薄涼不想回去,姑蘇明齋雖然是對立,但是同他講講話也是挺好的,她前世確實沒有能同姑蘇明齋講話的機會。
“你說不是司將軍逼你入伍的,那你便是同他認識了?這個可以跟我講講嗎?”姑蘇明齋良久聽不到薄涼說話,見她望著夜色發(fā)呆。酒醒了的他又沒有睡意,難得和薄涼安靜的坐在一處,他想多說幾句話。
“我和司慕啊?!北鼍屏亢茫嬛踊ǚ凇拔覀儜撍闶峭杲话?,畢竟他大了我十八歲,不過我們很聊的來,雖然我們的閱歷不同,喜好也不盡相同。但是和他呆在一起會很舒服,可以沒有負擔的相處,大概就是那種很輕松的感覺吧?!?p> 姑蘇明齋聽著,有些吃味,他知道薄涼永遠也不會跟自己有這種聊天的心情,自己把人從朝漢帶到西蜀囚禁起來,薄涼不信任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喜歡你是嗎?你是不是也……喜歡他?”姑蘇明齋承認自己問這個有些過分,但聽到薄涼語氣中的親昵意味還是讓他非常嫉妒。
嫉妒,他都沒想到,他已經(jīng)開始嫉妒司慕了嗎?為什么呢,因為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子?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北龅故呛翢o顧忌的說出口,不管姑蘇明齋自己心里百轉(zhuǎn)千回的什么心思,她對待感情一向遲鈍,自然是感覺不出他那一點點小心思的。
已經(jīng)確定過的事,沒有什么恥于說出口的。兩情相悅這種事,更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何況她已經(jīng)被囚禁在太子府了,說出來對方若是拿她做人質(zhì)給司慕提條件,那對她來說感情更好。
“他不會介意嗎?你的這雙眼睛?!?p> 姑蘇明齋說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平時能說會道的勁哪去了,怎么在薄涼面前一點天都不會聊,本來還想著避免提到她的眼睛,現(xiàn)在自己卻往槍口上撞。
薄涼果然有些生氣,饒是她脾氣好,這會戾氣也該上來了,何況她本來就不是什么善茬。
“你這么問,是質(zhì)疑司慕叔叔對我的真心呢,還是覺得我這雙懾人的眼睛就該自己藏起來別出來嚇人呢?”薄涼翻身起來,膝蓋壓在姑蘇明齋的小腹上,欺身把他頂在墻上,右手捏著他的下巴。
薄涼說翻臉就翻臉才是真的把姑蘇明齋嚇壞了,他本來還以為薄涼只是個有點兇的小姑娘,現(xiàn)在被薄涼爆出來的嗜殺一激才驚覺她是匹比司慕還要兇狠的狼。
啪,并不是薄涼殺心一起扭斷姑蘇明齋脖子的聲音,而是她被姑蘇明齋身上爆出來的白光彈開撞到欄桿的聲音,還好這欄桿修的分外結(jié)實,所以只是薄涼被撞出了一聲悶哼。
“啐?!北鋈嗔巳嗯さ降氖滞?,順便站了起來,冷眼看著驚慌失措想過來扶她的姑蘇明齋?!肮锰K明齋,別在我面前博取同情,我每日看著你,見你一次便想殺你一次,你每同我說一句,我便在心里捏碎你的骨頭一次?!?p> 這個國師還真是想的面面俱到,不但把她囚禁在這里,還避免她拿太子來做人質(zhì)??傆幸惶?,她得會會這個人,順便問一問他,何苦針對她至此,難道她殺了他全家嗎?
“為什么。”姑蘇明齋怔怔地望著她,心里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剛剛兩人還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不是嗎?
“為什么?”薄涼居高臨下,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掌控生死的人。
“因為你的這雙眼睛,是從我這里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