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時間將淡化一切

　　桑沙正襟危坐，認(rèn)真聽著下文。

　　“這個病剛發(fā)作時很嚴(yán)重，我就呆在醫(yī)院里，后來實在不行了，我就辦了休學(xué)。你知道吧？我是個學(xué)霸，當(dāng)這些事接踵而來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桑沙問，“什么？”

　　“我在想，班級里那些不努力讀書的學(xué)渣憑什么可以健健康康的在學(xué)校里混日子，而每天熬夜讀書做題的我卻偏偏得了心臟??？

　　那時候啊，真覺得老天不公，心里全是惡毒的想法……是的，惡毒，后來的我回想，覺得當(dāng)初的我真是惡毒。

　　有一天，一個與我平時合得來的，但是家境成績都沒我好的女生來探病，我躺在那里想要是她就好了，要是她躺在病床上就好了，我臉上肯定也會跟她一樣出現(xiàn)同情，然后一邊慶幸自己健康……那時候真討厭別人喊自己的名字。”

　　高曉歡曾經(jīng)竟然也有那么陰郁的時候。

　　……高……曉……歡。

　　桑沙一頓。

　　高曉歡喝了口水，“你覺得這個名字諷刺嗎？高曉歡，”她哼笑了兩聲，“現(xiàn)在的我連哭笑都要避免……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

　　“可是現(xiàn)在的你很好?！?p>　　高曉歡搖搖頭，“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從前是從前……有時候想想，人還真是最復(fù)雜的生物。”

　　桑沙低頭想了想，點頭贊同了。

　　高曉歡一頓。

　　“沙沙啊?！?p>　　“嗯？”

　　“總感覺你的小腦瓜里裝了很多東西?！?p>　　桑沙問，“有嗎？”

　　高曉歡倚著下巴仔細(xì)打量，“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我們莫名合得來的來了。”

　　桑沙也想知道。

　　“為什么？”

　　“因為我們對于朋友這個詞的觀念不一樣，對于感情的觀念都不一樣。”

　　“比如？”

　　高曉歡想了想措辭，“比如，我因為憋得久了，話多，喜歡傾述，但是著重點與別人不同，而你會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觀念不能說與別人不一樣，但是也可說奇葩。友情就是這么誕生的，很簡單……又或者換一個說法，你喜歡我哪里？”

　　“你很活潑，也很開朗?！?p>　　高曉歡挑眉，“你看，從來沒有人這么想我?！?p>　　桑沙不解，“那你對我的看法呢？”

　　“患得患失，看起來很乖，但是總讓我覺得心事重重，第一次見你時，你跟你身邊的男人一起慢跑。那個男人身體有意無意會護(hù)著你……也不能說護(hù)著，而是占有欲十足的遮擋別人的視線，而你表面很聽從……但只是表面。我猜，你一定心里謀劃了一件事，可奇怪卻沒有實施過?！?p>　　桑沙搖頭否認(rèn)，“后面的沒有?！?p>　　高曉歡繼續(xù)說，“你不是光想不干的人，應(yīng)該時機(jī)不到?！?p>　　桑沙沒有再說話了。

　　“汪！”

　　狗頭抬起它的頭朝這邊叫喚。

　　高曉歡搖頭，“給你吃半盆是極限，別想了?！?p>　　狗頭的“白胡子”一顫一顫的，搖著尾巴踏過來在桑沙腳邊趴下。

　　桑沙問，“它為什么叫狗頭呢？”

　　“通俗易懂，容易記?！?p>　　好吧，確實很好記。

　　……

　　暑假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總是稍縱即逝，鹿離利用這個時間總算適應(yīng)了公司里的節(jié)奏，桑沙也利用這個時間交到一個朋友，并且因為跑步瘦了三斤――這還是鹿離變著法兒給她補(bǔ)營養(yǎng)的情況下。

　　九月初，學(xué)校多了很多新面孔，一貫的開學(xué)流程后，就是正式開始適應(yīng)學(xué)校的時候。

　　桑沙沒有再見過張青，鹿離也沒有提過，想也知道，他的麻煩肯定還沒搞定。

　　她沒有心思顧及別人，因為屬于她的流言漸漸在校園里飛速傳開。

　　鹿離最近總是很忙，所以桑沙有了很多獨處的時間，偶爾她也聽過只言片語，就跟以前顏文文的流言一樣，她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就該干嘛干嘛。

　　只要不那么明顯，她并不想多管，嘴長在別人身上，讓他們說就是了。

　　上個學(xué)期顏文文的事足夠大吧？后來她退學(xué)了，熱度就漸漸下去了，現(xiàn)在的他們還想得起她嗎？

　　扎著馬尾辮的女孩顯然不滿意她的反應(yīng)，尋了個機(jī)會在下課的路上問她。

　　“流言說的是真的嗎？”

　　桑沙仔細(xì)看了她一眼，回過頭看著前方的路說，“你指的是哪一個？”

　　馬尾辮女孩笑了一下，臉上有著小酒窩，顯得很討喜。

　　她正是上次的黃小青。

　　“當(dāng)然是你吊著追求者，結(jié)果矯情過了線，讓人家為你死了唄！”

　　桑沙隨意應(yīng)了聲，“嗯。”

　　黃小青停住腳步，反應(yīng)過來追上她，“流言說的是真的？你真這么矯情？享受別人的追捧？”

　　桑沙覺得有趣，停下腳步問她，“你怎么有點失望？”

　　黃小青否認(rèn)，“哪里失望了！我就說你不是表面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

　　桑沙沒說話，繼續(xù)往前走。

　　黃小青問她，“那你媽真是別人情婦？”

　　“我記得，我們并沒有那么熟?！?p>　　這次黃小青沒有追上來，咬著唇看著她漸漸走遠(yuǎn)。

　　桑沙開口說的幾句話很明顯，就兩個字：敷衍。

　　黃小青心里不甘，在后面喊，“你得意什么??？你哪來的優(yōu)越感！整天看到你就是木著張臉！還不是會裝！不然鹿離干嘛喜歡你啊！”

　　桑沙覺得自己得回應(yīng)。

　　陌生人之間還得禮貌待人呢。

　　但是她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回頭勾唇笑了一下，就離開了。

　　“靠！”黃小青捏拳，“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里面漸漸產(chǎn)生了隱晦的想法：總有一天，我也能找到一個只疼我愛我的男朋友，一定能比鹿離更有權(quán)，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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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沙站在樹的陰影下等鹿離，她兩眼無神的看著周圍的自行車，很明顯心思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上次的楓葉很快就枯萎了呢。

　　最近頻繁的從別人口中聽到那個名字，讓她的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

　　說出來可能不信，其實到現(xiàn)在她也不能理解……他。

　　活著不好嗎？

　　就像顏文文，流產(chǎn)流言分手自殺等等發(fā)生的一系列的事，最后還是挺過去了；又比如高曉歡，即使曾經(jīng)為心臟病困擾過，現(xiàn)在也照樣在網(wǎng)絡(luò)小說上取得良好的成績，開朗的繼續(xù)活著……

　　校園里還留著開學(xué)迎新時的橫幅，看著靚麗的大紅色，桑沙好像又看到了那一片血色。

　　“康……橙……”

　　她慢慢念出這個久違的名字。

　　最近聽到的概率很高，所以她也自然而然的想起來。

　　五年多了，按理說時間該淡化一切的……

　　……可是為什么想起來，心口還是有些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