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侯府中,宮明軒傷勢未愈,因此府中仍舊是一片愁云籠罩。
“誒,這不是十七公子嗎?到府上來可是三殿下有什么吩咐?”潯陽侯府的管家在門口隔著大老遠的就看見了十七的身影。
這回可真不能怪別的,實在是因為唐燁為了顯排場,直接叫十七按照他平時出行的標(biāo)準(zhǔn)帶了一堆侍衛(wèi)仆從,出盡了風(fēng)頭。
“管家,我家殿下有幾句話叫我?guī)Ыo潯陽侯,還請去通傳一聲。”十七居于馬上,神色間倒是把唐燁裝模作樣時候的神色學(xué)出了個三四分。
這要是嚴(yán)格說起來,潯陽侯府的管家和三皇子殿下的近侍都是下人,誰也比對方高貴到哪兒去,但是兩人對到一起去,老管家就不自覺的矮了一頭,連忙將人請進府,然后小跑著去請宮遠正了。
宮遠正原本正在書房審閱公文,沒想到看到老管家急急忙忙的沖進來,手中書卷一合,皺眉看過去:“這么著急做什么?”
“侯爺,三殿下的近侍說有要事代為傳話,要您出去一見?!崩瞎芗耶吘鼓昙o(jì)大了,小跑這么兩步就氣喘吁吁,跟去了半條命一樣,不過好歹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三殿下?”宮遠正細細一琢磨,就知道恐怕是跟最近京城中所傳太子府中的爭論有關(guān),只是不知這次是福是禍,“走,出去看看。”
十七雖然是擺著唐燁的架子來的,但是并沒有僭越,只是抱劍站在一旁,見到宮遠正到來,才抬了抬眼,然后抱拳行禮:“潯陽侯?!?p> 宮遠正笑著落座:“十七公子前來是為三殿下傳話?”
十七心里暗自嘆了口氣,唐京城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快跟著大風(fēng)一起掛到外邦去了,他居然還能坐在這里淺笑品茗,這潯陽侯府可當(dāng)真是前途未卜啊。
不過腹誹歸腹誹,自家殿下交代的事情還是得好好完成,于是十七又板了板臉:“侯爺,太子殿下府中發(fā)生的事情,可有所耳聞?”
宮芷薇和華晴的事情他當(dāng)然聽說了,不過想著太子既沒來找自己,女兒也沒有傳信回來求助,所以他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這件事她自己可以擺平,為了保險他還特地派人去太子府中探聽了一下消息,知道后來事情已經(jīng)平息了之后,才放下心來。
“自然是聽說了?!?p> 聽說了還能這么冷靜?十七愣了一下,又想到恐怕是太子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叫府中人封鎖了大部分消息,所以他才能這么淡定。
“侯爺,太子側(cè)妃身懷有孕卻妄圖私自打掉府中胎兒,這件事事關(guān)兩國邦交,還請侯爺?shù)昧丝杖褚粍駛?cè)妃?!?p> 宮遠正聽到的版本根本沒有這一部分,現(xiàn)在聽來真是嚇了一跳,而后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直沖腦門的怒火,于是猛的一拍桌子:“這個逆女!”
十七心里冷笑一聲:“侯爺,事情已經(jīng)傳到皇上耳中,三殿下讓屬下給您帶句話——‘你女兒要是把這個孩子弄沒了,皇上就要找你的事兒了’。”
這語氣是十足十的不客氣,要不是面前站著的是唐燁的人,恐怕宮遠正就要掀桌子了,好在總算是沒有失去理智,定了定心神,向十七一點頭:“煩請?zhí)姹竞疃嘀x三殿下提醒,我馬上就去見那個逆女!”
十七復(fù)一抱拳:“侯爺心中有數(shù)就好,殿下還等著回話,十七先告退了。”
“好,管家,送客?!?p> 十七離開之后,宮遠正果然立刻派人去太子府中通報,要求見宮芷薇,唐綏心想宮芷薇剛經(jīng)受大難,必然心情不好,娘家父親前來聊一聊天也許能有些緩解,于是就同意了,立刻派人將宮遠正領(lǐng)進了宮芷薇的院子。
父女二人深談一個時辰,也不知宮遠正用了些什么法子,反正他走之后,宮芷薇就再沒有鬧騰過要拿這個孩子做文章的事情。
消息傳進定北侯府中的時候,幾人剛剛用完晚膳,正坐在一起品茶賞月。
按理說溫鉻一把年紀(jì)了,實在是跟幾個年輕人沒什么好品的,但重點不是品茶,也不是賞月,而是關(guān)于邊境設(shè)防一事。
穩(wěn)妥起見,老侯爺在開飯前又給霍統(tǒng)領(lǐng)送了一封信去,有黑甲衛(wèi)在,大家心中倒是都安定了不少。
“子玉,依你所見,南唐如果要開戰(zhàn),會怎么打?”唐燁屈指敲了敲面前擺著的一張平撫郡布防圖。
溫吟思考片刻,修長的手指在平撫郡與南唐接壤的最西側(cè)一座城池上畫了個圈兒:“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趁對手還沒有防備,突然襲擊湖城?!?p> “湖城是邊關(guān)地區(qū)商貿(mào)交易的重城,往來商隊必會在這里歇腳停留,因此此地人民過的也比較富足,”宮綾在平撫郡首城鹽城上點了點,“而且湖城離守軍最集中的鹽城相隔甚遠,就算那邊意識到不對,再出兵援助,恐怕整個湖城也早已經(jīng)成為人家的囊中之物了?!?p> 溫鉻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太憋屈了,明明知道南唐會打過來,偏偏還不能出兵防備,只是可憐這一城的百姓,要平白遭受戰(zhàn)火之禍了。”
畢竟兩國交戰(zhàn),夾在中間最苦的永遠都是百姓啊……
……
隔天,宮芷薇情況穩(wěn)定了之后,皇上就派人將唐綏和華晴接進了宮。
二人進了玉清殿的時候,唐嘯正在跟唐燁對弈,正下到關(guān)鍵時刻,他們不便打擾,于是唐綏只能帶著華晴先候在一旁。
唐燁余光瞟到了二人的身影,不動聲色一轉(zhuǎn)彎,手里的一顆白子就落在了棋盤上:“父皇,勝負已分?!?p> “你這個臭小子!”唐嘯看起來似乎是很想抓起一旁的茶杯敲到他頭上。
“恭喜陛下,今日已經(jīng)贏下第三局了。”柳公公笑著過來收棋盤。
唐嘯看起來更氣了:“你還笑!連你都看出來這小子是在讓朕了!”
“父皇,”唐燁笑著拿起一旁的折扇,翩翩然的走下去,“還是不要讓太子殿下等的太久了,兒臣就先告退了?!?p> “你呆著!”唐嘯卻板著臉一點他,“一會再來一局,朕今天如果不能真贏你一回,你就不準(zhǔn)走!”
唐燁的臉色不露痕跡的抽搐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讓的這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