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瀟悄悄翻個白眼,只覺得嗓子有點干,連著咳了好幾聲才勉強找回聲音開口說話:“那個……那你準備怎么辦?”
她說這話的時候毫無底氣,生怕宮綾下一句就是說要半夜溜進對家主帥的大帳里,然后摸黑摘了劉項的狗頭,到時候她攔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呵,你想什么呢?我就算真瘋了也不至于現在跑去弄死姓劉的吧……”宮綾最近時不時感嘆自己身邊都是些什么人,一個楚瀟瀟天天像個老媽子一樣到處操心,還有個顧青檀每天跟個小瘋子一樣到處作妖,之前還不覺得,但是自從有溫子玉這么個正經人做榜樣之后,好像就……
怎么又想起他來了……宮綾不自然的四處亂瞟了幾下。
楚瀟瀟沒注意她的小動作,反倒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她剛剛說的話,然后一本正經的開口:“所以你之前一直在裝瘋嗎?”
“去去去!”宮綾強忍著抬腳給她踹地上的沖動,“凈胡說八道了,我這么正經的人瘋什么瘋。”
楚瀟瀟暗自腹誹——說的好像之前在唐京城里前前后后給潯陽侯一家子動了一堆小手腳的人不是你似的……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控制住疫癥在瀾城的蔓延,再這么一個傳一個傳下去,都不用南唐打過來,這城里的百姓和守城的將士就先死光了。
考慮到她剛剛下令把這一整片用作隔離的帳子封了,里里外外的人肯定斷不了猜來猜去,她沒工夫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索性就專注下來做她的事,這一整天下來哪兒都沒去,把整個營地隔離起來的病人一個不落的親自檢查了一遍。
楚瀟瀟不懂醫(yī)術,但是這么些年下來跟宮綾的默契倒是培養(yǎng)的一等一的好,宮綾負責動手,楚瀟瀟就拿著紙筆在一邊做記錄,從名字年紀癥狀用藥到曾去過哪里與何人接觸都寫的清清楚楚,還隨手按照嚴重程度整整齊齊地分了類。
忙活了一天,直到夜色濃重二人才回到宮綾住的院子里,按理說這康書敏住的地方雖然比不上唐京里的高門大戶,但是也算是地頭一霸,不過之前顧青檀深夜搞了一出偷梁換柱,為了不露破綻,刻意打發(fā)了不少府里的下人,再加上后來皇上從唐京派了人來,明顯就是懷疑到這位郡守大人頭上來了開,也因此郡守府里稍微有點小機靈的下人都溜的溜躲的躲,現在這偌大個府邸里竟只剩下了幾位老仆而已。
宮綾怕麻煩,再加上本身她也帶了人來,就謝絕了定北侯再另外派人來服侍她的提議,眼下這周圍沒外人,正好也方便說話,于是兩人把今天整理的病例都擺了出來。
“哇哦……”宮綾看著面前堆的整整齊齊的三疊厚度客觀的紙,十分給面子的皺著一張小臉歪倒在桌子上,“看診的時候沒覺得有這么多人啊……”
楚瀟瀟慢條斯理地泡好茶放到她面前:“你也不看看現在什么時辰了,我們可是大清早過去的,現在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p> 宮綾心里苦,這要是一張一張研究恐怕得看到眼瞎了,她這么想著端起茶杯準備醒醒神,聞到這茶香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輕抿了一口,雙眼頓時‘噌’一下子亮起來——
“咦?這里怎么有白翠茶?”
楚瀟瀟悄悄翻了個白眼:“是啊,沒想到康書敏這么些年中飽私囊,居然還能弄到這么極品的好東西?!?p> 宮綾的手悄無聲息地順著楚瀟瀟的后背溜上去,然后猛的咯吱她兩下:“騙誰呢,極寒柏翠有價無市,姓康的把腦袋打破了也搞不到吧。”
楚瀟瀟怕癢這件事一直是宮綾捏著的命門,她現在可算是仗著自己手上有傷楚瀟瀟不敢鬧她愈發(fā)無法無天了。
“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松手!別鬧哈哈哈!”
宮綾松開她:“那你說這茶是哪兒來的?”
其實放眼望遍整個北唐,知道她對這東西感興趣的沒幾個,這種時候隨便扒拉一下手指頭就知道是誰的主意,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想親耳聽到那個名字。
大概是中邪了吧,宮綾心想著。
“我說我說!”楚瀟瀟大冬天的居然笑出了一腦袋汗,她大喘氣擺著手示意自己認輸了,“我就不信你猜不出來,除了溫小公子還能有誰特地讓我?guī)线@東西給你泡著喝的?這玩意又貴又嬌氣,裝茶葉的罐子都得用寒玉做的,簡直暴殄天物……”
宮綾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欲蓋彌彰地干咳兩聲:“說正事說正事,他們幾個人呢?”
楚瀟瀟覺得自己今天這一天翻的白眼比過去這一年的都多,她假裝沒看到宮綾剛剛偷著笑那一幕,十分知趣地順著臺階就下來了:“說是有發(fā)現,應該快回來了。”
這一句‘快回來了’就快了將近半個時辰,正當宮綾打著第二十個哈欠翻開面前第不知道多少張記錄時,門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楚瀟瀟被拽著陪讀了半個時辰,早就頭暈腦脹了,巴不得趕緊拉個人來墊背:“可算是回來了,再晚一點我們兩個就要累死在這了?!?p> “累也是我姐累,你嚎啥呢。”顧青檀在外邊跑了一天幾乎腳不沾地,好不容易能休息了索性像宮綾一樣往桌子上一趴,瞇著眼睛伸手就要去拎茶壺倒茶喝,摸了半天卻摸了個空。
宮綾伸著一根手指把茶壺推遠,冷笑一聲:“想喝水自己出去燒,你師姐都快累死了你好意思嗎?”
“難怪你們兩個是親師姐弟,”楚瀟瀟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趴著裝死的顧青檀和捏著手里那張紙一盞茶都沒看完的宮綾,猛的敲了敲桌子,“那兩個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顧青檀壓根沒動窩,只是指了指門外:“殘陽說餓了,他們去找點吃的,應該馬上就來?!?p> ‘砰’一聲,宮綾迷迷糊糊地把腦袋磕到桌子上了,不過也瞬間醒了盹,皺著一張臉爬起來,正好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咦?”
怎么聽上去不止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