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云匡牧嵐失了擎天嶺,率兵退入華都城,幸有石江力保方才平息圣怒。此時,春秋叛軍兵臨城下,一將提刀搦戰(zhàn),二人登城一望,早知敵將根底,這才各自披掛上馬,提槍舞刀而出,直奔敵陣而來。
這二人出了城門,吊橋早已放下,兩匹駿馬才越過護(hù)城河,就見對面女將忽然舞動長刀,胯下戰(zhàn)馬一聲嘶鳴,風(fēng)馳電掣間,已然來在云匡牧嵐面前,喉中發(fā)出一陣厲嘯,刀鋒破空,聲威赫赫,悍然橫掃而來。
這一刀蕩盡八荒,威力無匹,有去無回,牧嵐手中偃月刀反撩而上,只聽“鐺”地一聲巨響,牧嵐連人帶馬生生被斬偏了三尺有余,險些和旁邊的云匡撞在一起。牧嵐收回偃月刀,看著那女將高聲喝道:“叛將祝秋,你當(dāng)初于軍中造反,今又助紂為虐,罪加一等,此時還不速速下馬受降!”
對面祝秋橫刀立馬,恍若不聞,長刀又是一卷,朝著云匡掃去。祝秋此前在軍中造反,使得扶威軍失了剿滅叛黨的良機(jī),此時更是刀刀兇狠,招招絕命。牧嵐看在眼中,早有殺心,偃月刀亂舞,繞過一邊,與云匡齊攻祝秋。
雖說這祝秋在扶威軍中也是排的上名號的將領(lǐng),本領(lǐng)頗高,但也決計(jì)抵不過牧嵐云匡聯(lián)手。只是眼下這祝秋卻是刀法癲狂,大開大合,遮攔架擋,全無破綻,反倒隱隱將牧嵐云匡壓在下風(fēng)。二人身為扶威軍統(tǒng)帥,怎能在三軍陣前落敗,手上發(fā)力,齊攻祝秋——
但見那赤日流光映月,白虎緊隨青龍,這云匡龍虎槍決照龍虎,虎躍龍騰千軍怒,這牧嵐連風(fēng)刀法連風(fēng)起,寒意蕭蕭起紅濤。這二人一左一右,左邊長刀縱橫,不離頭頸半分,右邊雙槍進(jìn)退,只在心窩前后,這正是龍虎連風(fēng)配將軍,鐵營銅陣做浮云,一身肝膽鎮(zhèn)邪煞,四海奇功爍古今。
這連風(fēng)刀法和龍虎槍決本屬同宗,此時齊齊施展開來,更是威力倍增。然祝秋也非等閑之輩,胯下一匹馬,手中一柄刀,寒光灼灼,疾風(fēng)颯颯,左遮右擋,前劈后剁,于云匡牧嵐兩員神將夾攻之下游刃有余,不但不顯敗勢,還能回手還擊,若不是云匡牧嵐合二人之力抵擋,這會只怕早已身首異處。
三員大將于陣前戰(zhàn)了有五十余合,殺的是天昏地暗,難解難分。云匡牧嵐二人心下焦灼,手中招式越發(fā)迅疾兇狠,夾頭夾腦地朝著祝秋招呼下來,這祝秋力戰(zhàn)二人,卻絲毫不顯疲態(tài),一把長刀恍如無物,欲攻還守,似守實(shí)攻,穩(wěn)若磐石,泰然不動。
如此又戰(zhàn)了數(shù)十合,一陣妖媚入骨的輕笑忽然從敵軍陣內(nèi)傳來,這笑聲細(xì)如蚊吶,卻又清晰無比,牧嵐云匡只覺心神一蕩,手上不由得就慢了半分。此時祝秋面甲之中閃出兩道紅光,周身氣勢鼓蕩,隨后頭盔面甲齊齊爆裂開來,碎片四射,牧嵐云匡躲閃不及,臂膀脖頸登時被劃出幾道傷口。
“哈——”
此時面甲一碎,方露真容,只見祝秋面色蒼白,雙唇青黑,眼窩深陷,瞳孔猩紅,一張臉上全無半點(diǎn)人色。眼下牧嵐云匡招式遲滯,心神不寧,祝秋反倒精神抖擻,一聲厲嘯,長刀高高揚(yáng)起,寒光流水,白虹貫日,朝著二人狠狠掃來!
方才云匡牧嵐出城,扶威軍諸將早已在城門內(nèi)各自戒備,以為策應(yīng),此時見兩位大帥命在須臾,登時呼喝起來,策馬揚(yáng)刀便要搶出救人。誰知這邊眾將尚未過了護(hù)城河,早有一道紅光擦身而過,倏然掠過護(hù)城河,徑朝著祝秋而去。
“休得猖狂!”
一聲清嘯后發(fā)先至,隨后一道細(xì)細(xì)紅芒倏然射到,整釘在祝秋刀刃之上,乃是一枚精鋼打造的五寸飛針。祝秋這絕命一刀為飛針?biāo)鶖_,登時偏了開去,朝著牧嵐腰間斬落,云匡雙槍隨后而至,將鋒刃蕩開,解了這必殺的一刀。
此時那道紅光已然來在祝秋面前,正是丞相石江的義女石衿。石江本就與帥府親厚,且石衿與云匡牧嵐年紀(jì)相仿,一來二去自然也就熟絡(luò)起來。石衿在府中得知二人出城迎敵,急忙趕來,誰知正好瞧見祝秋舉刀欲砍,石衿心下一急,從兵士手中奪了一匹馬,以血咒催動,這才堪堪將二人救下。
云匡牧嵐久經(jīng)戰(zhàn)陣,都是鐵血尖兵,方才危局不但沒能讓二人畏懼,反倒激起了心中血性。二人對視一眼,舞刀揚(yáng)槍,再度攻上,與祝秋戰(zhàn)在一處。石衿素手一動,掉在地上的飛針自行騰起,回到手中,隨后又復(fù)射出,這三人于華都城下力戰(zhàn)祝秋,直把城頭諸將看得目瞪口呆,自嘆不如——
但見那紅刀劈頭頸,雙槍點(diǎn)心肝,白針不繡同林鳥,穿肉入骨冷血寒。這牧嵐云匡生軍旅,豪氣干云騰萬丈,那石衿天成血神咒,經(jīng)年苦修證自然,這三人華都城下戰(zhàn)邪煞,正氣凜然護(hù)江山,生死輪回不過爾,留下功名萬古傳。
當(dāng)年石衿得洛晨相助,吸收血色石髓,功力大進(jìn),更從自身血脈之內(nèi)悟出一套掌法,名喚推江手。眼下這推江手被石衿練得爐火純青,已然能夠借血力隔空施展。故而石衿手中雖無長兵,但卻勝過那戈矛槍戟,且飛針本屬暗器,刁鉆狠辣,無孔不入,祝秋束手束腳,不多時身上已然帶傷。
修士助陣,非同小可,云匡牧嵐只覺祝秋漸漸不支,心下大振,手中招式越發(fā)兇狠,祝秋幾次想繞過二人先攻石衿,卻都被攔下。如此過了十幾合,石衿飛針猛然朝著祝秋眉目射去,祝秋急忙躲閃,云匡雙槍隨后而至,將祝秋長刀扣住,牧嵐偃月刀劈頭而下,眼看就要將祝秋斬于馬下!
“呵呵呵,以三敵一,你們扶威軍還真是放得下面子呢……”
此時,方才那妖媚入骨的聲音又復(fù)傳來,三人身形齊齊一滯,祝秋趁機(jī)脫出,勒馬向后。隨后一個女子身形倏然立在了祝秋馬頭之上,這女子一身黑衣,上嵌白骨,頭頂發(fā)簪飾物也俱是森白一片,然人看了便心生寒意。
半晌,三人方才回過神來,那黑衣女子眼光一閃,隱隱朝著半空望了一望,隨后才說道:“祝秋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當(dāng)年她于扶威軍造反作亂,可是幫了我大忙,今日你們卻將她傷成這般模樣,真叫奴家好生心疼呢……”
說話間,女子身形閃動,已然來在云匡面前,云匡大駭,欲要閃身,卻見這女子一雙妙目深如寒潭,明似秋水,其內(nèi)熒光流轉(zhuǎn),春意隱隱,竟是無論如何都避讓不開。一旁牧嵐見狀,早知其中必有古怪,長刀劈風(fēng),朝著這女子便探了過來。
“呵呵呵呵……”
這女子身如柳絮,恍然朝著后面一飄,避開牧嵐刀鋒,隨后杏眼又朝著牧嵐看了過去,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瞬息變幻,眼飛入鬢,唇開至耳,牙尖舌長,雙目漆黑,兇狠無比,正是鬼仙所成的陰神相。這陰神相一出,牧嵐只覺耳邊萬鬼齊哭,登時被攝了神魂,幸而常在軍旅,意念堅(jiān)定,這才沒魂飛當(dāng)場。
“血生先天,照定真元,六煞五鬼,瞬息消湮,破邪!”
這邊石衿早知女子不凡,方才她沖向云匡之時,便已然用飛針在自己指尖刺出一滴鮮血,暗暗念咒。此時女子又?jǐn)z住了牧嵐,石衿全力施為,一滴血倏然彈出,直奔這女子眉心而去,這一滴血內(nèi)藏妙法,若是被點(diǎn)中了,縱然這女子修為通天,也要生生去了一層皮!
果然,女子眼見那一滴鮮血越來越近,身形倏然而退,同時云匡牧嵐身形一陣搖晃,雙雙從馬上墜下,半跪在地,喘息不止,石衿憂心二人,難免就有那么一絲分神,那女子呵呵一笑,身形又復(fù)閃出,不見蹤影。
石衿心下一驚,坐于馬上頻頻四顧,只是周圍盡是沙場平地,哪有什么女子?就在此時,一旁云匡忽然厲聲喝道:“她在馬腹下面!”
“呵呵呵呵,遲了些呢……”
一陣黑氣自馬腹下方騰起,緩緩纏卷而上,石衿只覺周身僵硬,連一根手指都動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黑氣自腿至胯,自胯至腰,寸寸侵襲而上,寒意徹骨,苦痛難當(dāng),可是卻連半分都動彈不得。此時城中將領(lǐng)見勢不好,早已縱馬來援,只是無論如何總跑不過護(hù)城河去,更別說上前相救。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那黑氣已然漫倒了石衿胸口,石衿只覺體內(nèi)寒意縱橫,血力難以運(yùn)化,想要掙脫更是難上加難。此時那女子聲音又復(fù)響起,緩緩說道:“莫急莫急,今日還不是你的死期,你看看,你的如意郎君這不就來了……”
“妖孽,還不上前受死!”
一聲暴喝猛然從半空傳來,青赤黃白黑五道雷光倏然而至,將那黑氣攪了個稀碎,卻不傷石衿分毫。女子身形又復(fù)在祝秋身旁浮現(xiàn),天空五雷又起,朝著祝秋便劈了過來,女子妖媚一笑,與祝秋一道化作黑氣消散,那坐下戰(zhàn)馬被五雷一轟,登時煙消云散。
三人還未回過神來,一道身形自半空落在地上,此人身著藍(lán)白道袍,面容俊朗,舉止超然,先是朝著石衿諂媚一笑,隨后才掐訣念咒。一道金光閃過,云匡牧嵐二人只覺不適盡消,正要道謝,卻見敵陣之中一陣喧嘩,血肉橫飛,無數(shù)陰傀飛撲而出,轉(zhuǎn)若瘋魔,不論敵我,一氣殺之,聲勢駭然。
這身著道袍的男子笑容一滯,急忙說道:“石衿,你且先行回城!這兩個人我來料理!”
石衿看了男子一眼,略一點(diǎn)頭,催動血咒,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城去了。男子嘿嘿一笑,將牧嵐云匡拎在馬上,雙手掐訣,在兩匹馬屁股上一拍,只見這兩匹馬蹄下生風(fēng),真如轟雷掣電,徑直朝著華都城門去了,方才那些欲要救援的將領(lǐng)也各自回到城中,男子隨后而至,直接躍上城頭,安坐其上,口中念念有詞,這正是“仙人下凡平戰(zhàn)火,哪知劫數(shù)在洞天”,究竟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