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空在一處僻靜的街道脫下?lián)寔淼耐馓缀晚榿淼拿弊?,跳上一輛出城卡車的車頂,在距離沈園八百余米的路口與卡車分道揚鑣,穿過黑夜躍上通往沈園的道路,和離開時做相反的動作,靜悄悄地從盤山路一層一層跳上去。
爬到半山時,出乎顧晴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安靜的山腳下,引擎聲漸近,一輛黑色的車子出現(xiàn)在山腳下。她扭過頭定睛一看——是沈非的那輛邁巴赫!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他怎么會來沈園?好不容易才從那樣繁忙的公務中解脫出來,難道不是回市中心的住所泡個澡美美睡一覺更舒服嗎?
不會是對她放心不下吧。
顧晴空想到這個可能,臉熱了一陣,緊接著又變冷了。
沈非關心的,又不是她。
顧晴空踏在一盞路燈的頂端,借力猛地一跳,以更快的速度向沈園沖去。沈非的邁巴赫沿著盤山路跟上來,速度極快,顧晴空計算著自己的腳力,毫不懷疑這樣下去會被沈非撞見自己在沈園里被瘋狗追了一樣,極速奔跑。
大半夜的,發(fā)生這種事情,別管編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來,她大概是這輩子都別想在沈非面前抬起頭來了。
該如何避免這種慘劇發(fā)生呢?
對了,沈非的車子要開到哪里去停泊呢?
離開時,她站在墻頭看過一眼,沈園的屋子里雖然有很多現(xiàn)代式擺設,外觀卻是完全的古典式園林布局,因此表面上沒有留下車庫的位置。沈非總不會把車子停在門外一整夜吧!
風聲在耳邊急促刮過,顧晴空瞇起眼睛,將腳下速度發(fā)揮到了極致。
沈園的方位圖在她心里過了兩遍,終于被她發(fā)現(xiàn)點端倪。
在沈園東側院墻外,那邊額外有一處被古樹遮擋住的地方,門口的柏油路通到那一頭拐了個彎,宋三送她來的時候,并沒有從那邊離開,而是掉了個頭沿原路返回。
這說明,沈園東邊已經(jīng)沒有路了。柏油路會修到那邊,是因為古樹后方設置著車庫吧!
嗯,一定是這樣!她有救了!
顧晴空盤算著,在沈園大門前柏油路前的一棵銀杏樹后躲起來,剛藏好,她就看見車燈朝銀杏樹這邊照過來,打了個旋又照向東方。
車速降下來,她躲在樹后,看著沈非的側影從面前閃過,車子果然是朝東邊去了。
顧晴空屏息等待,沈非的車子掩在古樹后的瞬間,她躍上墻頭翻入沈園,一陣風似的沿著記憶里的路回到屋子里,關上門,長長地舒岀一口氣。人像一條脫了水的魚,緩緩滑到地上。
她在地上癱坐片刻,想到還有一道可能引起懷疑的證據(jù)需要清理掉,目光飄到衛(wèi)生間的方向。
因為沈園外面沒什么燈光可以照亮,為了便于夜里如廁,仆人打開衛(wèi)生間的燈,囑咐顧晴空讓燈常亮著。
勉強支撐著爬起來,她鉆進浴室里給自己放水,洗掉身上的煙塵和血腥氣。
水聲淅淅瀝瀝,在浴室里籠起白色的暖霧,顧晴空在溫暖包圍之中逐漸平靜下來,疲憊之感隨即上浮,后怕和絲許酸楚也爬上心頭。
如果沈非早來一步,或許藏在顧晴空身上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沈非對自己這個沒見過幾次的未婚妻倒是上心,工作到這么晚,還要從市內趕過來。
怎么辦呢?屬于沈非的那個顧晴空已經(jīng)不在了,或許和她一樣,靈魂去了另一個世界,回到沈非身邊的可能微乎其微。
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沈非會不會恨她,眼睜睜看著她占據(jù)自己愛的人的身體,卻無力驅逐……
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顧晴空將莫名的難過驅逐,絲縷憤怒將其取代。
沒想到,韓炎霖的嘴巴比石頭還硬。她本該在很短的時間內制服他,為了不給沈非惹來太大的麻煩,所以沒有對韓炎霖下狠手,只是通過威嚇的手段迫使韓炎霖就范。
可是,那個裝腔作勢的紈绔子弟真的有那么幾根硬骨頭,對于顧碧藍的下落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她今晚也算是白跑了一遭。
閉上眼睛查看靈洼的狀況,顧晴空又有些心急。
必須盡快恢復修為,哪怕修為只比現(xiàn)在高一倍,今晚她都不必因為韓炎霖的后援到來,而放棄對他的逼供。再多的人,只要不是修者,她都有把對方全部撂翻在地的信心。
關于修為恢復,顧晴空不自覺地又想到沈非。沈非身上有個很大的秘密,她無意探查沈非的秘密,卻很需要他的靈氣協(xié)助自己恢復修為。至少,在找到靈氣充沛的地方之前,她不能同他疏遠了。
心中胡思亂想著,顧晴空沒能發(fā)現(xiàn)有人出現(xiàn)在了浴室門口。
門被拉開的剎那,兩方一齊愣在原地。
沈非一襲黑色風衣,帶來了清新的一陣風,和……淡淡的血腥味?
顧晴空對血的味道素來很敏感,這會兒,她的第一反應并不是沈非身上有血的味道,而是懷疑自己掛在門口的衣服染上了血腥味,方才疏忽了,才沒有發(fā)現(xiàn)。
沈非很快反應過來,道一聲:“抱歉。”退出去帶上門,顧晴空望著門口,放空了片刻,后知后覺地捂住臉發(fā)出一聲尖叫。
“啊——”搞什么,就這樣被他看光了!
另一頭,沈非背靠著門,耳朵難得紅了一片?;秀绷撕靡粫海乓庾R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盡是水中少女海藻一樣的濕漉的長發(fā),和泛起溫潤光澤的勻稱胴體。
雖然深知自己不是故意,當他不可抑制地一次次想起顧晴空水蜜桃一樣美好的身體,心中便會涌起本該屬于偷窺者的愧疚和慌亂。
顧晴空的尖叫聲使這種慌亂加劇,沈非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表現(xiàn)得像個青春期里,不知該如何對待自己心愛的女孩子的小男生。
他強行定住心神,大步走出屋子,站在廊下吹著夜風,讓心穩(wěn)定下來。
當顧晴空終于勉強接受事實,從浴缸里爬出來,她的皮膚已經(jīng)被泡得發(fā)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