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辯好壞，童言無忌

　　葉良茉聞聲看去，只見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子，由一群丫環(huán)婆子圍著從池塘對面走來，其中一個小男孩看起來稍微大些，從人群中跑來，看到陌生的葉良茉，伸出嫩白的肉手，語氣不善地問道，“你是誰？我怎么沒有見過？”

　　在看到他的瞬間，葉良歌眼眸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似乎正在等著看好戲。隨即，換上溫柔的笑，哄道：“葉良杰，你不記得啦，這是茉兒姐姐呢?！?p>　　“哦，我知道了，是那個被拐走的孩子?！?p>　　“是那個要飯的嗎？”

　　“咦，真的嗎？”

　　說話間，好多小孩子躲得遠遠的，害怕地看著她。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爭相議論著他們從家里人那兒聽到的消息，可是他們天真、不諳世事，只不過是被大人挑唆而已。

　　幾位葉家支系的小姐，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隱忍的笑意。

　　“姐姐，良杰還小，口無遮攔，你千萬別生氣……”說著，夜涼歌就假裝惱怒地拉過葉良杰，似乎要教訓他一頓。

　　“別打他。”葉良茉仍然表情淡淡的，她上前去，蹲在地上，比大多數(shù)小朋友都要矮一些，“你知道什么是被拐的孩子嗎？”

　　她今天穿著一身藍衫，身上帶著淡淡的暖香，說話也和和氣氣的，令葉良杰覺得十分可親。

　　他看著她搖搖頭。

　　葉良茉輕輕一笑，清澈的眼睛看著他，“被拐的孩子很可憐哦，那些小乞丐也很可憐，他們都吃不飽飯?！?p>　　葉良杰被她的溫和蠱惑，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將頭偏到一邊去，“可是姐姐說她們都是騙子，都是壞蛋。滿身臭味，很討厭……”

　　葉良茉笑了，“那你覺得馬兒是好的，還是壞的？”

　　旁邊一個小孩子爭著回答：“不好，馬摔人特別疼?！憋@然是被馬兒傷過，至今仍心有余悸。

　　“好，馬兒愛吃蘿卜，特別溫和。還蹭我的手呢。”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眨著清靈的眼睛說道。

　　嘰嘰喳喳的聲音回蕩在院子里。

　　幾位小姐不耐煩地拿著絲帕扇風，葉良茉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靜靜聽完，然后問葉良杰，“你覺得呢？”

　　葉良杰不屑一顧，“馬兒當然是好的，我騎著馬一下子可以從城東到城西，不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p>　　“同樣是馬，有人覺得好，有人覺得不好，你說該怎么評價呢？”

　　“笨死了，馬兒有的溫和，有的兇，所以他們感覺才不一樣啊?！比~良杰嫌棄地看她一眼。

　　葉良茉點點頭，“哦，一匹馬，我們尚且知道區(qū)別對待，一個乞丐，難道就連一匹馬都不如嗎？”

　　葉良杰怔住了，他看著這個茉兒姐姐，眼眸中泛過一絲疑惑。

　　葉良茉摸摸他的頭，起身叮囑嬤嬤送幾樣水果點心給他們。然后轉身看著幾位姐妹，道，“各位姐姐妹妹，我還有些事情，就不能陪你們逛了。”

　　說著抱歉一笑，轉身出了花園。

　　夜涼歌在后面咬牙切齒，瞪了眼不爭氣的弟妹們。

　　出了花園，她先到了族里的書堂去看了看，一位老先生胡子花白，正在花蔭里翻著古書。

　　她站在門外，向他行了個禮，道“先生?！?p>　　那老先生開始時看不清楚人，待看清楚，他大吃一驚，急忙迎了出來?！凹抑鳎趺催^來了?！?p>　　“不必多禮?！痹趺凑f葉良茉才只有十四歲，讓一位老人行禮是不妥當?shù)??！拔铱吹搅巳~良杰他們，過來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您有什么問題盡管開口說?！?p>　　“倒也沒有什么，只是……幾個孩子太過調皮，騎射還行，琴棋書畫卻是一竅不通。”

　　“這樣啊，”葉良茉有些郁悶，他們不愛學，也不能逼他們學啊，所以當下只是說，“老先生先受累了，學業(yè)方面我并不十分看重，他們學不學，學到如何地步，不是一日之功，得慢慢來，可是人品卻十分要緊，我不希望葉家子孫品行有虧，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老先生豁然驚詫，本以為她最看重是考中狀元、掙得功名，為葉家光宗耀祖，卻沒有想到……

　　他當下連連點頭，將這位新任家主送出去，心里不由感嘆，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十分通透，顧慮得也很周全，這才上任幾天啊，竟然能想得到學堂，而且竟然由此想到了子孫的品行和家族的榮辱。

　　唉，后生可畏啊，他一介老朽尚且看不透功名，雖然不至于汲汲追求，但是聽到出了榜也總是會羨慕不已。

　　這丫頭，可真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