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爭高低，祠堂議事（一）
葉良茉回自己院子里時，綠珠站在月亮門前，偷偷抹眼淚。
“大小姐，”綠珠一見大小姐，忙迎上去，抽抽噎噎道，“大小姐，您總算回來了，老夫人知道你將二掌柜趕走的事情了，會不會影響今晚的祠堂議事啊？”
葉良茉幫她擦干眼淚，哄道，“哭什么？放心，有我在沒事兒的。”
紅珠這時從祠堂那邊趕過來，眼圈也紅紅的，著急地走過來稟告：“大小姐，我方才偷偷去看了一眼，葉老和老夫人是站在咱們這邊的，但是舅老爺、二爺、三爺，以及那些子侄輩分，還有二掌柜、三掌柜，都是站在他們那邊的??！”
葉良茉點點頭，幫紅珠擦擦眼淚，嘆道，“辛苦你們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p> 紅珠覺得她胸有成竹，似乎真的有把握，不由安心一些，但心中還是隱隱擔憂。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院子外有人匆匆走來，跪在地上，道，“大小姐，二爺叫您去祠堂議事?！?p> 幾人來勢洶洶，說是請，不如說是押，全無恭敬。
身材婀娜、眉眼俏利的丫頭——綠珠攔著他們，上下審視了他一眼，冷笑道，“催什么催？飯總得讓人吃上一口吧？水總得讓人喝上一口吧？”
幾人互相看看，上前一步。
綠珠心直口快，叉腰攔著他們道，“混賬東西，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清楚，大小姐是葉家嫡女，正經(jīng)八百的主子。是什么貓兒狗兒都能隨意驅(qū)遣的嗎？”
幾人面色一變，“嫡女？家主，笑話？誰不知道大公子才是葉家家主。”
說著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綠珠氣憤不已，“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我再不濟，也比你們位置高，處置幾個下人的資格，還是有的，難道你們覺得葉良諶會為了你們幾個，與我爭辯不成？”葉良茉伸手拉她，然后瞥了他們一眼，“聽懂我的話，就滾吧。告訴他們，我晚點過去?！?p> 見她一雙寒眸清湛有力，幾個人不由一陣瑟縮，心里沒了底，這才想到其中利害，得罪嫡女可不是好玩的，萬一她真的當上了家主，他們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幾人應(yīng)了聲，灰溜溜地退下了。
葉良茉幾日連續(xù)看賬本，的確需要暫時休整。
紅珠強自擦干眼淚，轉(zhuǎn)身道，“大小姐，您等等，我這就去盛粥?！?p> 紅珠扶著葉良茉進去，粥是白粥，寡淡之極。
葉良茉一點食欲都沒有，用湯匙舀了一口。
綠珠年紀最小，坐在她身邊，見大小姐沒有胃口，便道，“要是實在吃不下……”
紅珠瞪她一眼，正要說話，葉良茉已經(jīng)端起來，用湯匙一口一口勉強吃著，笑道，“我吃，不吃哪里會有力氣呢？”
紅珠聞言，悄悄轉(zhuǎn)身擦淚，綠珠也噤聲不語。
葉氏祠堂里，祖母同輩的幾位端坐在太師椅上。除了嫡系子孫、原配夫人，其他人不得入內(nèi)。
幾個晚輩從左到右的順序是二叔、二叔母、三叔、三叔母，然后就是葉良茉這輩的人。整個祠堂都很莊嚴肅穆，二姨娘作為姨娘自然沒有資格，而她的兒子雖說是庶子，但曾被當做繼承人培養(yǎng)，勉強可以進入。
除了葉家人，葉家的掌柜錢通，和賬房先生趙卓也在。
焚香祭拜祖先之后，大家都來了議事廳。就等著葉良茉呢，這人左等不來，右等等不來。
大堂里吵吵嚷嚷，各抒己見，兩邊的意見交換完，就等幾位老人家怎么裁決了。
“葉良茉剛回來，怎么能挑得起葉家的家主之位……”
“就是，就是，這可是關(guān)系一族的大事，可不是過家家，不能草率決定啊?！?p> 幾位長輩點頭稱是，可是又有人說了，“這嫡系只有茉兒……”“可她怎么當?shù)某桑恳粋€女孩子家家的，不成氣候啊！”
“你可別這么說，我瞧她今兒年終議事的時候，有條不紊的?！?p> “可有此事？”
“是?！壁w卓皺皺眉。
“哪有如何，大當家可是管著國內(nèi)所有的店鋪，就算她會算賬又如何？只看得蠅頭微利，看不見其他！沒有男兒的胸懷與氣度，根本不配站在最高處領(lǐng)導大家?！?p> “就是，就是……”
……
二爺見火候差不多，與葉良諶遞了個眼色，然后道，“哥哥生前本有意要扶正姨娘，可惜還沒有來得及……”
一句話令幾位長輩都不由看向說話人——二爺，他被這么盯著，故作遲疑，然后繼續(xù)道：“當初阿茉怎么也找不到，他就提出要扶正姨娘，您看，這字據(jù)都有，只是沒來得及送交官府……”
三爺瞬間了然，心中暗道，好你個老二，竟然還偽造了字據(jù)。三爺生怕自己分不到一杯羹，他及時插嘴道，“可不是嘛，我看這幾年，諶兒干得很出色啊，干嗎換來換去的，萬一引起動蕩，也會影響葉家以后的生意的……”
秦正是個大老粗，一著急，什么話都說。
他怒氣沖天地指著二爺、三爺，怒罵道，“放屁！連這種事情你們都做得出，你的禮義廉恥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三爺一心走仕途，可惜讀書不成才，最后攀附余家，才當上了個官兒，一聽他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色厲內(nèi)荏道，“放肆，秦正，你別以為大哥看重你，你就沒大沒小，這兒沒你插嘴的份兒！”
秦正只覺得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可就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轉(zhuǎn)頭朝趙卓，錢通喝道，“趙卓，錢通，你們說句話啊，都是啞巴嗎？我笨嘴拙舌，不會說話，你們也啞巴了？”
三爺見此，諷刺道，“秦正，你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她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難道真的能管好葉家？真是可笑？雖然老爺當年說是讓她繼承葉家，但是這五年來，她一點店鋪的事情都沒有接觸過，我們怎么能將店鋪交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