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帶著白鶴回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月上柳梢頭,今日這玩兒可算盡興的很,梁燦那小子竟然沒走到家門口便開始想著下一次定在什么時候,又要去玩兒什么。
白露回府先讓孟夏安頓了白鶴,然后找到了白亦鳴,她也沒多說什么,只將今日竹春在外得到的消息說與白亦鳴聽。
“山道行刺確實不是針對我們,他們想找的人是翊王,陰差陽錯失手先驚動了我們,而后便一不做二不休,大概是怕我們離開泄漏風(fēng)聲。”
白露說著手指在掌心按了按,“不過有件事我想不通,翊王才剛回汴京,誰會下這樣的殺手?難道他在汴京城中早有死敵?”
白亦鳴聽到死敵兩個字抬眼看了看自家女兒,想了想說道,“是不是死敵阿爹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并非一個仇家都沒有,起碼在梁妃眼里,他一直都是眼中釘?!?p>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不過阿爹啊,先帝都沒了,梁妃再忌憚翊王好像也沒什么用,按照規(guī)矩,下一個承襲帝位的肯定是德才兼?zhèn)涞拿骶?,她家那兒子行嗎??p> 白亦鳴挑眉看著白露,這是她女兒說出來的話?以前楚珞在她眼里不就跟天上的謫仙一樣,怎么現(xiàn)在連德才兼?zhèn)涠級虿簧线厓毫耍?p> “這個,好像不行。”
“那不就是了,既然不行,帝位肯定是不會給他的,即便沒了翊王,也肯定輪不到他?!卑茁恫挥X自己有什么說錯的地方,但看白亦鳴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她不由得反思了自己的話,沒問題吧...
白亦鳴剛開始只顧驚訝女兒對楚珞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而后開始驚訝她對這件事的看法,自家女兒不是一直覺得帝位既然先祖已經(jīng)讓給了楚家,那白家就不該再染指,即便繼承帝位的是她姑姑,她也覺得不妥,這會兒怎么開竅了。
“此事有我和你姑姑操心,你一個小姑娘家的,莫要擔(dān)憂太多?!卑滓帏Q慢慢收回自己眼中的狐疑,想起小神醫(yī)的話,心中不由沉重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女兒為何還會憂心到傷了根本。
“阿爹在擔(dān)心什么?是不是梁爍跟你說了什么,他就會夸大其詞,女兒的身體沒有問題,阿爹不要...”白露怎會不知道自家父親的心思,有些埋怨梁爍嚇唬他。
在外的辰王雖然是個聲名遠(yuǎn)播的戰(zhàn)將,可在她眼中,他就是一個疼愛女兒的慈父,即便是遠(yuǎn)在滄州那些年,他也必然是每月一封信、每月一個小禮物給她,從未曾間斷過。
即便后來她以死逼著他同意自己嫁給楚珞,他也從未有過過激的言語,只是滿眼心疼和失望,他應(yīng)該早就看出楚珞是利用她吧,可那時候的白露又怎么會聽父親的一面之詞。
“阿爹不是因為梁爍,阿爹是心疼你,雖然出京一段時間,可流言蜚語從來未曾停歇,你可以不在意,但阿爹聽著那些詆毀你的言語,阿爹心疼啊?!?p> 他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女兒,卻被別人說三道四,說什么她跟豫王和離只是耍性子,既然嫁了,怎的還能這般任性?
聽聽這都是什么話,明明是豫王先對不住他女兒,怎么到頭來好像做錯的是他女兒一般?
白露聞言起身走到白亦鳴身邊,伸手輕輕給他捶背,“這世間從來不缺流言蜚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傳這些的人根本不在意,所以阿爹不用跟這些人置氣,不值得?!?p> “可...”白亦鳴嘆了口氣,他一輩子都為了楚國鞠躬盡瘁,哪曾想有一天會被他守護的百姓這般對待,他的女兒可是他的心頭肉啊。
“阿爹,這世上你唯一要在乎的就是我們,除了我們,誰都是浮云一縷,姑姑既然扛下了天下之責(zé),那我們就幫她守住,若只因一些流言蜚語便憂心,又怎么能幫姑姑呢?”
白露見白亦鳴沉吟起來,又道:“何況從古至今圣人不都被人詬病,說不定你女兒將來也能成為圣人,如今的流言便是上天對我的考驗?!?p> “你這丫頭,說的這叫什么話,哪個圣人如你這般?”白亦鳴徹底被她逗笑了,一臉無奈的伸手拍了拍女兒的手,又道:“行刺一事我也查到些眉目,那些人極有可能來自西涼,不過西涼人為什么要針對翊王,他可從未與西涼有過接觸?!?p> 楚月恒幼年被送到滄州,他當(dāng)時也曾見過,是個不知愁滋味的孩子,眼神很干凈,但短短幾年時間,那樣一個干凈眼神的孩子就變了。
“西涼死士?”白露皺了皺眉,在西涼豢養(yǎng)死士的多為貴族,而每個貴族根據(jù)身份所豢養(yǎng)死士的數(shù)量也極其有限,從那日人數(shù)看,起碼得是個公主級別的。
可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時候的西涼只有一位公主,就是西涼王慕容狄的姐姐慕容長離,西涼如今最有權(quán)勢的長公主。
“嗯,如果坐實了他們的身份,確實是西涼來的死士,那這件事便復(fù)雜了。”
白露明白白亦鳴的意思,西涼死士刺殺當(dāng)朝翊王,便極有可能代表著西涼皇室想插手楚國立儲,這可是一件大事。
不過白露不記得楚珞曾跟西涼那邊有所來往,難道是他藏的太好,所以她十余年都未曾發(fā)現(xiàn)?
這個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
而且從前楚珞落敗后,似乎也沒想過要去西涼尋求庇佑,反而一路去了北狄找北狄王利圖爾。
“此事暫時不急,既然他們有了第一次,必然會有第二次,以翊王的能力,定然能抓到把柄。”白露淡淡的說道。
白亦鳴眼角輕輕抽了抽,這丫頭似乎對翊王有些成見,但對他的能力又十分肯定。
“好了,阿爹,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下吧,說不定過幾日又有的忙了?!卑茁兑馕恫幻鞯恼f了句,不等白亦鳴詢問她話中意思,便行了一禮離開了。
“這孩子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p> 霜商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垂首說道,“但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