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在床底下聽到說話的人自是黃書強和他身邊的那個書僮,前者在湖邊有如隔靴止癢地見過蘇曉苓驚艷的一面,從涼亭回到蘇家給自己安排的房間之后,仍是忍不住大發(fā)感慨。
黃書強當然知道此刻是關(guān)鍵時期,絕不能掉以輕心,見書僮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又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道:“放心好了,進屋前我早查看過了?!?p> 那書僮才點了點頭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不了多久,整個蘇家都將是公子的囊中之物,說不定就連那個江月兒都可以染指,又何況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怕她會飛了不成?”
黃書強聽了大樂,滿心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說得好,那江月兒確實是名不虛傳的白沙縣名妓,身輕語軟、風(fēng)情款款、媚態(tài)萬千,看得我剛剛都差點把持不住?!?p> 那書僮若有所思地道:“我看那個蘇家大小姐也不見得比她差?。 ?p> 黃書強神情玩味地笑了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依我看,這江月兒固然是美貌動人,可是與我那蘇家大小姐比起來,明顯還是略遜一籌。雖然當時看不清楚她的面貌,可光是她那完美的身材,我就敢說整個白沙縣都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而且更為難得的是她身上多了一種高貴冷艷、清純脫俗的氣質(zhì),這是曾經(jīng)作為**的江月兒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p> 他從見到蘇曉苓那刻起,便將她當成了自己的禁臠,言詞之間盡顯興奮之色。
蘇曉苓自然想不到那人渣對自己的評價會有如此之高,想來也是閱女無數(shù)了。只是不知道當他見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會不會將他嚇得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大小便**、半身不遂什么的。
她聽著小蘭活靈活現(xiàn)地將所見所聞?wù)f完,不由關(guān)切地道:“那你后來又是怎么出來的?”
小蘭心有余悸地道:“奴婢見那黃公子一會兒高興地手舞足蹈,一會兒又像只沒頭蒼蠅一般在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在奴婢著急想怎么脫身時,便有兩名蘇家的侍女來請他們過去。等到他們都離開了之后,奴婢才慌忙躡手躡腳地從房間里溜了出來。”
蘇曉苓緊緊地握住面前她的一雙小手,極為感激地道:“小丫頭,真是難為你了!”
盡管她早從父親蘇星河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對二人的談話內(nèi)容,倒也沒有感到多少意外,可是也不能說小蘭此次是白白冒險了。恰恰相反應(yīng)該說是不虛此行才對,至少是讓她們認清了黃家人的真面目,而且從另一方面也證實了蘇星河在這些事情上面并沒有說謊。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黃家人顯然是對蘇家的財富覬覦已久,若依蘇星河所言,那看似繁榮昌盛的蘇家綢緞莊,還真有可能會在一夕之間易主。心里又充滿著狐疑:他們?yōu)槭裁床坏热齻€月婚約到期便提前發(fā)難,是有什么隱情?難道說自己之所以會中毒也是他們搞得鬼?
想到他們的險惡用心,此事還真是大有可能。事前找人在蘇家所買來的胭脂盒里下了毒,然后將自己和大夫人、二夫人全部毒殺。就算不至于如此,蘇家突然有人中毒,也難免會讓大家互相猜忌,很容易便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到時候豈不是正中他們的奸計不攻自破。
小蘭聞言,不自禁地搖了搖頭,見她沉默著想什么想了許久,也就靜靜地不去打攪她。
半晌,才忍不住自言自語地道:“小姐,你說會不會是奴婢聽錯了?就算黃家人是當官的,可也沒理由逼著小姐嫁到他們家,更不可能帶人來搶奪我們,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蘇曉苓微微一笑道:“他們真要霸占蘇家的財產(chǎn),自然是不會明著來的。畢竟蘇家現(xiàn)在也是白沙縣少有的大戶之一,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p> 小蘭稍微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又很是擔(dān)憂地道:“可是奴婢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像是有著十足的把握,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要不咱們叫人把他們兩個抓來問個清楚?”恨烏及屋,想到將那兩個大壞蛋給綁起來,便感覺十分的解恨,說話都帶有些許興奮勁。
蘇曉苓好氣又好笑地道:“當然不行了!咱們不像他們一樣有恃無恐,又不是官府中的人,更沒有一點確鑿的證據(jù),怎么可能隨便抓人,這豈不是送一個現(xiàn)成的把柄給他們嗎?”
小蘭頓時泄氣地道:“小姐說得是,難道就任由他們這些人來欺負我們嗎?”
蘇曉苓冷靜地想了想,道:“我們先去找一下兩位夫人,看看她們有沒有什么對策吧!”
雖然平時自己與大夫人周春紅、二夫人江月兒關(guān)系都不太好,可是此刻關(guān)系著自己的終身幸福甚至整個蘇家的生死存亡,自然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家里的人再怎么勾心斗角,終究還是一家人,縱使是打斷骨頭也還連著筋??梢沁B家都沒有了,還拿什么去斗?
江月兒見到上門的人竟然會是蘇曉苓,詫異地笑道:“我道是誰?咱們的大小姐今天怎么有心情過來我這里看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江姨先在此恭喜你嫁得一個如意郎君!”
蘇曉苓不以為意地對她笑了笑,卻是示意身旁所有地侍女、下人都暫時退了出去,才淡淡地道:“你不用挖苦我了,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證實一件事情而已?!?p> 江月兒見她神色凝重,好奇地道:“到底是什么事,看你把我都弄得緊張起來了?!毕胍退f笑兩句來緩和一下氣氛,哪知她聽了仍是臉沉如水,心知事情肯定是有些蹊蹺。
蘇曉苓泰然地道:“上次江姨有幸躲過一劫,卻不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
江月兒這幾天都在為蘇曉苓中毒的事而寢食難安,每次想起都有一陣后怕?,F(xiàn)在見她這么著急地來找自己,又如此謹慎小心地將所有下人都趕走,難道說她知道了些什么?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證實,不禁驚愕地道:“莫非是曉苓你已經(jīng)知道了是誰人下的毒了?”
蘇曉苓此番來找江月兒并不是病急亂投醫(yī),而是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雖然說世間上最為難猜的便是人心,可是從小蘭偷聽到的談話來看,大夫人周春紅和二夫人江月兒被黃家買通的可能性,和小蘭說謊背叛自己相似,應(yīng)該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見她問起來,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敢確定是誰下的毒,只是想到有一種可怕的可能?!?p> 江月兒滿是驚奇而又期待地道:“看來你肯定是有幾分把握,快說來聽聽是怎么回事?”
蘇曉苓沉吟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和她說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不經(jīng)意地反問她道:“當你知道有人在我們兩人所用的胭脂里下毒時,你首先會想到這事跟誰有關(guān)系?”
江月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剛想要說些什么,竟是強自忍住了。
蘇曉苓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直言不諱地道:“不瞞你說,我想和你所想的應(yīng)該都是大夫人?!辈坏人兴磻?yīng),又道:“既然我們都能想到這點,大夫人難道就會想不到嗎?”
江月兒恍然道:“之前倒不覺得,現(xiàn)在聽你這么一說,又感覺頗為在理,那依你看會是什么人呢?”
蘇曉苓笑了笑,不動聲色地道:“我其實也是胡亂猜測的,也不知道對不對。不過胭脂盒都是爹特意給我們購買的,他或許會知道點什么,不如一起去找他問問,你覺得怎么樣?”
她雖然知道蘇星河不是自己的父親,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據(jù)了這個身子,也就勉為其難了。
江月兒嫣然一笑道:“原來是要找老爺證實,反正我也沒有什么事,就陪你一塊過去吧?!?p> 她們兩人找到蘇星河的時候,他正自為婚約的事氣得焦頭爛額,大夫人周春紅則陪在一旁好聲安慰著他。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黃家人,會來這么一手,完全是被搞得措手不及。
蘇星河見到兩人微感詫異地道:“你們怎么來了?”神色間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一點。
蘇曉苓將不相關(guān)的下人打發(fā)離開之后,便詳細地將小蘭聽來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三人,又將自己懷疑自己中毒也是黃家人暗中搞得鬼的可能也一一分說了。
蘇星河聽說黃書強非但貪圖女兒的美色,而且還想打江月兒的主意,更是想將整個蘇家的財富占為己有,直氣得額頭青筋直露,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盡管他早知道黃家的人不是那么好相與的,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的野心,竟然如此的貪婪和險惡。
江月兒也氣得粉臉含煞,曾經(jīng)做過ji女,使得她無法再生育可以說是她一生的痛。不曾想黃書強居然把念頭想到自己的頭上來,想起他在涼亭的所作所為,此事還真是大有可能。
周春紅聽了蘇曉苓幫自己開脫不太可能下毒的緣由,也是暗生感激,就連因為小蕓被趕出蘇家的心結(jié),也暫時的放下了。平靜了一下心緒才道:“曉苓說得沒有錯,我確實是沒有下毒!雖然我不太喜歡你們,可是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老爺最是清楚了。”
蘇星河點點頭道:“你們能夠這么想,我就心滿意足了。下毒的事我一直在暗中追查,也漸漸地有了眉目。不過,我敢斷定與春紅無關(guān),因為我當時為免你們有人覺得厚此薄彼,就一起買了三盒一樣的胭脂,只是春紅她一直不太喜歡化妝,我就留著沒有送給她。事實上,我事后找華大夫檢驗過,剩下的那盒胭脂里面也有與你們那兩盒同樣毒性的毒a藥?!?p> 至此,話不說不明,一經(jīng)說開,一家人彼此的疑心很快就煙消云散了。
周春紅有點沉不住地道:“老爺,現(xiàn)在人家都欺負咱們到這個地步了,得想想辦法才行!”
蘇星河無可奈何地苦笑道:“我要是能夠想到辦法,就不會躲在這里生悶氣了?!?p> 蘇曉苓沉默了一會兒,見他們?nèi)硕紱]有要說話的意思,才試著道:“辦法倒不是沒有?”
蘇星河、周春紅、江月兒都是驚詫地看著她,似乎是想不透她平日里一年都難得說上幾句話,這種關(guān)鍵時刻,倒是表現(xiàn)得出人意料,不由既狐疑又期待地望著她。
蘇曉苓胸有成竹地解釋道:“你們或許會覺得奇怪,不過仔細地想想也就沒有什么。只因為這事不但與蘇家的家產(chǎn)有關(guān),而且關(guān)系著我的終身幸福,自然就想得比較多一點了?!?p> 三人聽她這么一說,勉強算是接受了她的說辭,也就紛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蘇曉苓也知道這個時候他們不會去質(zhì)疑什么,便接著道:“我仔細地想過了,要想婚約結(jié)不成,下策是避而遠之,以拖待變,上策則是主動出擊,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周春紅知識水平極為有限,一席話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道:“曉苓,你這下策和上策,說得都是什么,紅姨可半點都沒有聽明白,不知道老爺和月兒有沒有聽懂?”
蘇星河沉吟了一會兒,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搖了搖頭。
江月兒也是聽得一知半解,嬌笑著道:“老爺,你這既點頭又搖頭的,是怎么個意思?”
蘇星河尷尬的笑了笑,道:“有嗎?我剛剛脖子有點酸!”說著,便又點點頭又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