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琴音花雨
中州京城初春的夜里徐徐清風(fēng)卷入珠簾。
從宴會(huì)上九死一生的慕天雅并沒有往月影夫人的住處去，此時(shí)有好多話要問慕澤瑜。
剛進(jìn)澤瑜居就看見辛夷花樹下一身白色薄紗斗篷的慕澤瑜正在和夜清河下著棋，棋盤上黑白子交錯(cuò)，各相撕殺。
“哥哥，我還以為你去了那里，原來你在和清河下棋呀，下棋怎可少了琴音呢？”
不知為何慕天雅就是有再多的問題想問，但此刻居然沒有一點(diǎn)想問的意思，或許這是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該有的常態(tài)。
慕澤瑜抬起頭剛要回話，卻看進(jìn)一雙滿是柔情的眼，那是因?yàn)槟教煅烹m然話是問的慕澤瑜但是看著的卻是夜清河。
“京城人都知道妹妹的美貌無人可比，殊不知妹妹的琴藝也是相當(dāng)卓越的，這風(fēng)清高月與妹妹的琴技自然很是愜意?！?p> “我的琴技估計(jì)只有哥哥喜歡，不敢在清河面前獻(xiàn)丑，如是有過音之處還往清河公子指點(diǎn)一二。”
在喜歡的人面前就如塵埃之花，雖然卑微但依舊努力盛放。
夜清河冷俊的臉上溢出絲絲笑意，這是他最喜歡的感覺，還好今晚那人沒有來，不然那有這翻愜意，真想一直這樣下去：
“小姐，清河是這將軍府的下人，對(duì)于琴技也不是很精通，小姐的琴技連公子都贊不絕口，自然是很好的?！?p> 慕澤瑜看著這倆人心里喜悅得不行，自己最親的妹妹與最好的兄弟相愛，真是天作之合。
澤瑜居里黑白子相殺著，琴音與月色薄霧纏綿著，而宴會(huì)后的將軍府比以往更加寧靜，這份寧靜給人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月影夫人雙目微瞇著，正個(gè)人弱不禁風(fēng)，不時(shí)間斷的咳嗽起來，但氣息卻沒有一絲絮亂。
坐在床邊的慕鶴榮此刻臉上全是柔情：
“夫人，都是夫君不好，讓你這般操勞，你好好休息，這將軍府還是很安全的，你不要太過憂心?！?p> “咳……咳……咳……，我雖然不知朝堂的事，但也知這江山將要換主了，你看今晚宴會(huì)來的可都事文臣呀，他們都忘了當(dāng)年是誰遠(yuǎn)赴北狄，浴血沙場換下來的太平盛世……咳……咳?！?p> 慕鶴榮輕輕的拍著月影夫人纖背：
“夫人……，我乃中州的將軍，又是皇上的心腹，皇上還是很器重太子殿下的，若果有一天中州內(nèi)亂，烽火再起，遠(yuǎn)赴北狄，一去無歸，還望夫人在南國平安喜樂?！?p> 慕鶴榮比誰都明白，這風(fēng)云早已暗起。
月影夫人看著慕鶴榮這般，不覺潸然淚下，這天地之間萬物都有身不由己的時(shí)候又何況是人呢？自己早已被這紅塵魔滅了。
此生沒有與他一起共赴紅塵，那就讓自己和他在這紅塵中淪陷。
慕鶴榮那里看得月影夫人流淚，自己當(dāng)初負(fù)了她，如今不能再負(fù)了她。
“夫人，你看我們的女兒多可愛，它日與太子成婚，后生你也不必為她憂心，我們將軍府相比承相府還是要好得多，今晚宴會(huì)上殿下對(duì)承相起了殺意，媚姬自裁，宮中卻傳皇后病重，你說這是不是很巧，也不知道這是圣上之意還是……”
“媚姬死了？死了……”
這幾個(gè)字在月影夫人的腦海里反復(fù)暢蕩。
慕鶴榮瞧見月影夫人良久都沒有回話，相必是因?yàn)樗哿耍牡滓唤z嘆息，熄滅了燭燈。
待慕鶴榮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屋里除了晚風(fēng)吹動(dòng)珠簾的聲音再無如何氣息時(shí)，月影夫人突然睜開雙眼，起身……
懸月高掛在將軍府的檐角上，澤瑜居傳來的琴聲嘎然如此，一輛馬車從將軍府門前向著皇宮方向疾馳，馬車帶起的疾風(fēng)卷起了層層薄霧，讓這本來就很詭異的夜晚更加神秘。
慕天雅撫動(dòng)琴弦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母親，你這么來了？”
月影夫人并沒有回話，而是看著正在下棋的慕澤瑜：
“你給我過來下?！?p> 說完一下子拉著慕澤瑜的手臂，帶著慕澤瑜飛過辛夷花樹林，所過之處辛夷花片片落下。
“娘親……娘親……你要帶哥哥去那兒呀？”
慕天雅哭得梨花帶雨，禿廢的軟倒在夜清河的身旁，喃喃自語：
“從小母親就很不喜歡哥哥，有一次不知道哥哥怎么觸怒了母親，母親帶了好多人來這澤雅居，要拔了哥哥的衣裳打他，還好被我跟父親撞見了哥哥才沒有被打，后來娘親和爹爹走后哥哥哭了好久好久，清河你知道嗎？從那以后我都沒有看見哥哥哭過……”
夜清河聽著慕天雅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棋盤里的黑白子散落一地，細(xì)長且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的拂了拂了倒在肩旁的慕天雅青絲：
“小姐不必這般傷心，就是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歡他，他還有我們不是嗎？”
慕天雅不再哭哭啼啼，揚(yáng)起冠絕京城的俏臉，看著夜清河那張冷俊的側(cè)臉，片刻間恍然若失，這樣的公子塵世間要何等女子才配得上呀。
夜清河深邃的眸子看著下起花雨的辛夷花林，陷入了沉思。
“小姐，清河感覺剛才的月影夫人有點(diǎn)不對(duì)，但又說不上來是那里不對(duì)?！?p> “母親今晚在宴會(huì)上昏倒了，所有聲音有些不比往常，這有什么不對(duì)嗎？”慕天雅雙眼迷蒙的看著夜清河。
“你說月影夫人在宴會(huì)上昏倒了，聲音有些不對(duì)？不……?！币骨搴铀妓髦N種異常，猛的的起身：“不對(duì)，全都不對(duì)?！?p> “什么……什么不對(duì)？”
慕天雅眼里全是疑惑。
半響夜清河才悠悠的回道：
“走，去你母親的寢居。”
仙危峰上白霧繚繞，就像一位披了輕紗的女子，可又比女子多了些雄偉，這是中州京城最高的山峰，在仙危峰上可觀京城全貌，但因山峰過高，峰梁陡峭，四季積雪，鮮少有人而致。
慕澤瑜站在仙危峰頂上，積雪浸濕了錦靴，峰頂疾風(fēng)夾著殘雪凌厲的拂動(dòng)著慕澤瑜單薄的白色錦袍，讓慕澤瑜連打了幾個(gè)寒顫，如若不是那烏黑的冠發(fā)，真讓人分不清是堆積雪還是一個(gè)人在那。
“說吧，你帶我來這的目的該不會(huì)是想凍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