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人間16
楚也帶單九思來到一家客棧面前,塞給單九思一些錢慢悠悠的囑咐道:“怎么說你都叫我一聲‘老大’了?!背仓噶酥缚蜅#χ^續(xù)說。
“先湊和幾天,等過些時候我這邊的破事都解決了在給你好好找找住處。”
關(guān)愛反派從細(xì)節(jié)做起,反正也是自己動動手就能解決的問題。
楚也跟對方約定好見面的時間,這才搖搖晃晃的踏著滿地的落日余暉,迎著燒著半邊天的晚霞走回家去。
晚風(fēng)微送清涼,少年脊背挺直好似蒼松翠柏,那雙琥珀色好看璀璨的鷹眸劃過些許狡黠與玩味。
單九思并不覺得楚也對自己好是因?yàn)閱渭兊南矚g他,即使面上來看這個半大不大剛及笄的少女是那樣的思想跳脫、行事別具一格。
但她可不蠢,相反,她精明極了。
于是單九思想不明白了,他歪著頭抱著手臂看著楚也的身影的消失在眼中。這個女孩兒干嘛對一個認(rèn)識不過幾天且身份低微卑賤的街頭乞丐那么好呢?
澄澈無暇凌冽的眼中聚集起團(tuán)團(tuán)陰翳與狠戾,周遭原本人畜無害的氣息驟然劇變,肅殺血腥之味擴(kuò)散開來。
朝霞終于消失,最后一抹金光鋪散在身上。
墨色的長發(fā)宛如洇透了鮮血,似有若無的閃著金光,舔了舔了唇角,單九思露出一個笑容。
在逐漸變大的風(fēng)中,少年的身影悄然不見,好似隨風(fēng)消散在茫茫天地間。
楚也回到家中的時候天邊最后一抹艷紅的晚霞堪堪消失,她前腳才踏進(jìn)院門不多時,就看見一個頭戴二股銀釵老婆子朝著自己走來。
“您去哪了?天都擦黑了才回來,身為大小姐的您這是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夫人老爺豈不受人笑話?!”
還不等楚也開口問話,老婆子嘴巴就吧啦吧啦的開始質(zhì)問起她來。
其埋怨責(zé)怪不善的語氣,如同她犯了什么大錯一樣。
楚也打量了老婆子一陣子,發(fā)現(xiàn)有些面熟。搜刮記憶,才發(fā)覺是沈氏身邊掌管她院子閑雜瑣碎事物的婆子。
有意思。
楚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色不改的盯著婆子不語,任由她說。
婆子仗著自己在沈氏身邊干事,又得以重用,有些飄了,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對待一個小姐是怎樣的態(tài)度。
“您快隨我去一趟夫人那里,晚飯遲些時候在吃。”
楚也負(fù)著手,意示婆子先別走。招呼一旁的小廝去把管家給請來,楚也癱著一張臉挺直著腰板斜眼盯著婆子,問:“我是誰?”
婆子自沈氏嫁過來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對于楚也這個前主母生的嫡出大小姐的性子和平常的習(xí)慣也是挺清楚。
見楚也這么問她,婆子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于是就乖乖的回答道:“您姓楚名也,是老爺唯一的小姐?!?p> 或許是楚也多心了,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婆子說的話有些含沙射影。
唯一的、小姐?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是在向她挑釁?挑釁她的性別,為自己生了個兒子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很好,不管對方是無意的還是自己多想,她楚也接受挑戰(zhàn)。
“原來我竟是蠢到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你這個半截身子都進(jìn)棺材里、狂妄到以下犯上的老婆子來提醒?”
“這、這……小姐,不是您問奴才你是誰的嗎?”
楚也冷笑一聲,“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奴才?那你還敢跟我頂嘴?我再問一遍,我是誰?!?p> 婆子第一次見這樣的楚也,一時有些懵。但不管怎么說,婆子也是在沈氏身邊侍奉良久的人精,心思可活絡(luò)著。她心思稍稍一轉(zhuǎn)彎,就摸清楚了楚也想的七八分,并且透過表層剖析本質(zhì):這是在教訓(xùn)自己的同時公然跟夫人叫板嗎?
“您是小姐,是老奴的主子,更是老奴的衣食父母?!?p> 婆子眼觀鼻鼻觀心,打算先順著楚也,摸清楚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回去也好向沈氏說清楚。
楚也斜著眼揣著手,睨著婆子淡淡開口道:“對,你是就個奴才,而我是個小姐。你究竟有什么資格代替母親說教我?你是這楚府的當(dāng)家主母還是母親是楚府的當(dāng)家主母?”
婆子沒料到楚也會這么說,畢竟楚也這個帽子扣的太大。
“怎么不吭聲了?剛才嘴巴不是還嘟嚕嘟嚕挺能說會道的嗎??。俊?p> 一旁的幽靜小道上隱約傳來點(diǎn)點(diǎn)星火,小廝領(lǐng)著急忙趕來的老管家匆匆跑過來,雖是夜晚,但管家額頭上還是冒出了薄汗。
這是楚也第一次喊他過來,據(jù)傳喚得小廝說,還有沈氏身邊的人。
老管家自前任夫人還在時就在楚府干管家,對于楚也和沈氏,他只能說哪個都不能怠慢。
一個是老爺最愛女人生的女兒,是老爺放在心尖兒上寵的嫡出小姐;一個又是生了未來繼承人的續(xù)弦,對府上大大小小事情都了如指掌,上上下下都抓在手里的主母,這兩個人撞在一起,最后還不是他們這群下人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