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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楚

第十三章 苦竹笛

歸楚 牧云之 2096 2019-02-28 00:05:00

  白天的喧鬧和活動讓人不覺得冬天的風(fēng)有多么刺骨,然而到了晚上,黑夜仿佛給寒風(fēng)插上了可以肆掠大地的翅膀,讓它肆無忌憚地在這片寧靜的土地上咆哮著,警示人們,溫暖舒適的時光正漸行漸遠。

  夜晚的王府雖然四處可見火盆,但除了木頭燃燒的聲音,就只剩下一片寧靜。

  忽然,一陣清幽的笛聲響起。

  婉轉(zhuǎn)流長,空靈飄蕩的聲音無法掩蓋笛聲中傳遞的悲傷和孤獨。那笛聲響了一會兒便停了,但余音依舊隨風(fēng)飄揚,許久方才彌散。

  皎潔的月光下,一道黑影在王府內(nèi)的房屋間穿梭,仿佛陰間的鬼魅聽到了攝魂笛聲的召喚,前來陽間索命來了。

  突然那黑影在王府東向的一間屋頂停了下來,他俯身貼著房瓦,偷聽房間里面的密謀。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并州的季王也參與了進來,阻攔了衛(wèi)將軍的支援,差點害了世子,望王爺恕罪”。房間里一位看上去和林章差不多年紀(jì)的男人向林章請罪道。

  “事雖是你謀劃的,但也經(jīng)過了我的同意,況且越兒也平安回來了,先生不必自責(zé)”。林章安慰道,他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奚仲子內(nèi)心依舊有些忐忑,畢竟因為他的疏忽害眼前的王爺差點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這等錯過要是追究起來,他可難辭其咎。

  林章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憂慮,又笑著安慰道:“先生不必介懷,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他王家通通都要與我為敵,越兒涉險,又豈是先生一人之過錯”。

  “多謝王爺”。奚仲子總算舒了一口氣。

  “雖然這次越兒吃了點苦頭,但好歹也讓敵人露出了狐貍尾巴”。林章有些得意地說道。

  “不過意外之喜就是抹清了季王的底細,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他已經(jīng)倒向了太子那邊”。

  “哼,就因為越兒與四皇子來往的一封書信,為了置越兒于死地,太子連隱藏極深的季王都動用了,看來京城的局勢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楚立聽著屋內(nèi)二人的談話,不免心生涼意,原來林越也只不過是林章試探敵人實力的棋子,連親生兒子都能置于危險之中作為誘餌,那當(dāng)年無情拋棄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私生子就顯得合情合理得多。

  “可有發(fā)現(xiàn)此次四皇子也參與其中?”。林章皺著眉頭問道。

  “目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四皇子也參與了的跡象”。

  林章松一口氣,如果京城方面,整個皇室都一條心的對付他,他倒還真有點不好辦,只有京城的勢力為了儲君之位互相牽制,他的覺才能稍微睡得安穩(wěn)些。

  “王爺難道是想往四皇子這邊靠?”。奚仲子疑惑地問道,

  雖說他是林章的謀士軍師,但很多時候他也無法看透林章的心思。他這個謀士的計謀有時也比不過林章來得老謀深算。

  “哼,王家的人從來都靠不住”。

  看了一眼林章陰森的目光,奚仲子也不敢再做過多的詢問,只好保持沉默,看林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分析策劃。

  靜默片刻過后,林章終于又開口問道:“先生以為楚立如何?”。

  “那位救了世子的少年?”。

  “不錯,就是他”。

  “有勇有謀倒不失為一個人才,只是他那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心思,不尋?!?。

  “越兒說楚立只想在西楚之地謀個功業(yè)”。

  林章話音未落,二人便面面相覷,似乎都不太接受這個說法,隨后各自保持沉默,心中盤算著這位憑空而出的英雄少年。

  楚立快速地往府外縱躍出去,林章對他的猜疑和提防早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只是他內(nèi)心忽然產(chǎn)生一種恐懼,如果林章也是他的仇人之一,那么他將會陷入兩難的局面,而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種情況極有可能發(fā)生。

  皎潔的月光像一把別磨得锃亮的長劍,卻也刺不透楚立那愁云密布的煩心事,他快速地往城西趕去。

  在一間看著簡樸的院子里,煞白的月光讓院子的一切都清楚明亮,但是房間里依舊點了一支忽明忽暗的蠟燭。

  房間的門窗都閉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過破舊失修的屋子還是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縫隙漏進風(fēng)來,吹得暗黃的蠟燭火焰東倒西歪。

  屋內(nèi)一個臉上滿是愁容的男人緩緩地揮動手中的筆,聚精會神地在光滑的宣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他眉頭緊皺,像是一個即將揮刀的行刑劊子手。暗沉的臉上劃出幾道汗水流過的痕跡,湮沒在灰黑相間的長長密密的胡須里。

  旁邊的陸嫣兒一邊在桌上擺弄著可口的飯菜,一邊時不時瞥上兩眼這個執(zhí)筆的男人,在她那張稚氣可愛的臉上顯露出極不相符的成熟和陰沉。

  隨著一陣笛聲的消沒,屋內(nèi)的男人停下手中的筆,用長袖抹了抹被汗水滑濕的額頭,舒了一口氣。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陸嫣兒,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平靜。

  陸嫣兒停下手中的活,走近拿起宣紙看了兩眼,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了,謝謝”。

  雖然朱羨的臉上一片平靜,但是內(nèi)心卻波瀾起伏不定。

  他只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十載寒窗苦讀,只想憑著胸中點墨能夠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卻不曾想手起筆落,他的一手字竟會沾滿鮮血。本來幸福平淡的生活也戛然而止。

  如今的他只想為曾經(jīng)的過錯贖一點罪孽,不至于下到黃泉也無顏面見死去的妻兒。

  都說月黑風(fēng)高夜好行雞鳴狗盜,殺人取命之事,寂靜的大地在白月光的照射下,更顯陰森恐怖。

  在小院外的大樹旁,寒風(fēng)凜冬奪去了老樹所有的綠葉,連殘黃枯葉也不剩。光禿禿的枯樹在月光照射下,有些泛白,墨歸塵背靠大樹,承受著荒原大地通過枯樹傳來的寂寞和寒冷。

  他不停撫摸刮擦著手中的笛子,這枚苦竹笛是他留下的關(guān)于她的所有記憶。

  如今他拼命回想,那個只愛穿紅色衣服的女子的模樣在腦海中總是模糊不清,時隱時現(xiàn),他害怕再過不久,自己就完全失去了她的所有回憶,所以他重新吹起了笛子,用曾經(jīng)溫暖的笛聲留住一絲關(guān)于她的回憶。

  ......

  風(fēng)高月寒蓋荒原,一曲孤笛憶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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