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年6月,弗蘭迪亞教皇國首府,圣法斯特維爾,某個晴朗的下午。
圣堂騎士獨自穿過弗蘭迪亞大圣堂的前庭,他是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身上的古式板條甲映射著日光,腰帶上用鎖鏈懸掛著厚重的圣典,繪有祈禱文的披風(fēng)直拖到地,拂過古老的磚石。
大門外,著名的教皇衛(wèi)隊正在執(zhí)勤,現(xiàn)代與古典風(fēng)格在這些精銳衛(wèi)士的身上得到交融,他們穿著半身鎧甲,手持傳統(tǒng)長戟,腰上掛著新式燧發(fā)手槍。
看到騎士走來,負責(zé)守門的兩名衛(wèi)士同時放低長戟,用交叉的戟頭封住木門,另一只手搭在槍套上,警戒地審視來者,旁邊的衛(wèi)隊長上前盤問。
“來者何人?”
圣堂騎士摘下桶狀飛翼頭盔,將其夾在腋下,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一頭金色長發(fā)在日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大人?!鳖I(lǐng)頭的衛(wèi)隊長認(rèn)出了他,非常有禮貌地屈身致敬:“陛下正在塔樓上休息,如果您要前去覲見,請交出您的武器。”
“好的?!笔ヌ抿T士松開劍帶的紐扣,摘下腰間的佩劍,平端著將其交給衛(wèi)兵。
“陛下召我前來商議要事,可不要耽擱了。”騎士不耐煩地說道。
“您可以通過了,大人。”衛(wèi)兵們分開交叉的長戟,推開大門。
望著騎士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一名新兵問道:“這是誰?怎么不搜他身?”
衛(wèi)隊長答道:“依照慣例來說,窺見教皇陛下需要搜身,但此人例外,因為無需提防他?!?p> 另一名老衛(wèi)兵說道:“這位圣堂騎士來頭不小,正是現(xiàn)任教皇帕拉迪亞·基亞拉蒙蒂的親侄子。”
新兵驚嘆:“哎呦!這可不得了!侄子就不需搜身,要是陛下的兒子來了,豈不是武器都不用收繳了?”
“哈哈哈!你這笨蛋!哪來的兒子?教皇是神的代言人,必須舍棄一切侍奉神明,不能娶妻生子。”老兵笑著罵道。
“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新兵問。
“陛下把這侄子當(dāng)親兒子看待,更給他取了和自己同樣的名字——帕拉迪亞,為了區(qū)分兩人,人們都稱呼這位金發(fā)年輕人為帕拉迪亞二世,或者小帕拉迪亞?!毙l(wèi)隊長回答。
老兵補充道:“他還有個綽號叫光明王子,因為他在家族年輕一輩中最有作為,也最受身為教皇的伯父賞識,人們都認(rèn)為下任教皇非他莫屬?!?p> “?。拷袒什皇沁x出來的嘛?”
“你是外國人,不懂這些。在弗蘭迪亞教皇國,教皇是由神跡鑒定委員會選舉產(chǎn)生,而基亞拉蒙蒂家族掌控圣堂教會超過百年,神跡鑒定委員會超過半數(shù)都是他們家族的人,因此。本應(yīng)由選舉產(chǎn)生的領(lǐng)袖變成家族世襲,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p> 此時,弗蘭迪亞大圣堂內(nèi)部。
圣堂騎士邁開一雙長腿,鍍銀鐵靴踏在石板路上鐺鐺作響,穿過無數(shù)廳堂之后,又爬上螺旋狀的階梯,換成普通人早就該氣喘吁吁,而穿著沉重板條甲的他臉不紅心不跳,可見其體魄之強壯。
他爬到階梯的盡頭,來到塔樓頂端房間的門口,用鋼甲拳套敲響了木門?!斑诉诉?!”
“陛下,您的騎士響應(yīng)召喚前來?!?p> “進來吧。”
騎士推開木門,只見屋內(nèi)裝潢極為奢華,教皇穿著一身圣潔的白色罩袍坐在桌邊,正在享用窖藏的美酒?!?p> “帕拉迪亞·基亞拉蒙蒂二世向您致敬?!彬T士摘下頭盔,半跪在門口。
教皇轉(zhuǎn)過身,露出慈祥的面容?!靶∨晾蟻啠业暮弥蹲?,快點起來,快讓我看看你。”
“遵命,陛下?!?p> “哎!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嚴(yán)肅了!別什么陛下陛下的了,用家族稱呼?!?p> “是的,伯父?!?p> “其實沒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好久不見,來杯杜松子酒?”
“我戒酒了,伯父,很抱歉?!彬T士抬起頭:”異端審判軍那邊鬧出些麻煩,我去處理,因此來得晚了?!?p> 教皇舉杯小酌一口,罵道:“這些熱血盲目的笨蛋!“他放下酒杯問:”說說吧,笨蛋們又鬧出了什么亂子?”
“伯父,有一位審判騎士出言不遜,他不滿您和瓦爾斯塔公國簽訂的合約,他說您為邪惡的林中女巫艾琳平反,說您懼怕那位私生女公爵,背叛了諸神,說您為了逃避戰(zhàn)爭,是個……”說到這,騎士停住,不敢再說。
“說我是個膽小鬼,是吧?”教皇笑著為他補充。
“是……伯父!真是大逆不道!我已經(jīng)將此人革職,交由宗教審判庭處理,他的行為侵害了您的名譽,這都怪我,我作為異端審判軍的領(lǐng)導(dǎo)者,對手下管理不力,對此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p> “這么多信徒,總會有笨蛋鬧麻煩的,這不是你的錯?!苯袒首叩津T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甲:
“我們名義上反對異端審判軍,暗地里卻支持它,其中緣由,你應(yīng)該很清楚,說說看?!?p> “是的,伯父,家族長老會傳統(tǒng),建立極端宗教組織,召集那些最為虔誠瘋狂的信徒,利用這些人,幫我們基亞拉蒙蒂家族排除異己……穩(wěn)固地位?!?p> “正是如此,我得好侄子!你一直做得很好,但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p> “謹(jǐn)遵您的教誨,伯父?!?p> ”我問你,咱們家族成功的秘訣是什么,或者說咱們的家族箴言是什么?”
“信仰終獲恩賜!”騎士滿臉興奮地說。
“額,不是這個,這是給外人聽的樣子貨,我問你的是,咱們真正的家族箴言,絕不能外傳的那句。”
騎士顯得有些失落,“利益高于一切?!彼÷曊f。
“哈哈,多么偉大的家族箴言!透露出這世間的唯一真理!咱們的祖先真是天才!”肥胖的教皇高舉雙手,唾沫四濺地說道。
“記住,教會只是用來統(tǒng)治愚民的工具,我們用不著證明自己比別人虔誠,用不著整天跪在冰冷的地上祈禱,只要控制住教會,就能統(tǒng)治這個國家,讓那些賤民信徒們?nèi)サ乩飫谧鳎プ鞣桓苫顑海?p> 讓那些熱血的笨蛋貴族們?nèi)ゴ蛘?!咱們教士只要念念圣典,裝模作樣地祈禱幾句就好?!?p> 教皇抬起手,指向墻壁上三位主神的雕像,繼續(xù)說道:
“為什么咱們家族能長盛不衰,統(tǒng)治教會上百年,而那些真正虔誠的家族卻被排擠。正因為我們的先祖看透了這一切!世人生來就愛爭名奪利,神才懶得關(guān)心邪惡自私的人類?!?p> “是……”
“小帕拉迪亞,你是我的驕傲,必將成為神的代言人,接受我的衣缽,成為下任教皇,成為這個國家的領(lǐng)袖!好好跟我學(xué),別讓我失望,我的好侄子?!?p> 聽著自己的伯父,也是當(dāng)今教皇的言論,騎士一點都不高興,眉宇間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真心篤信神明,與自己家族的作風(fēng)格格不入。